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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十六、恐懼和虛空 文 / 醬紫的小番茄

    「喜卒啊,你確定韓楚就在李英豪的地下室裡面嗎?」

    說話的人是顏治,這男人用食指指肚推了推金絲眼鏡,頗給人一種運籌帷幄的自信來。

    「我也並不是非常確定,有人用黑布把我的眼睛蒙上了。」躺在顏素涵懷裡面的顏喜卒內疚的說了話,彷彿他對自己的這種「無能」作為相當的懊惱。

    顏素涵跟顏喜卒的關係一直是有些奇怪的,像姐弟,又像母子的關係。顏喜卒父母親死的早,是在顏喜卒兩歲的時候,被人殺死掉的。所以,從顏喜卒兩歲開始,整個顏家也就只剩下了顏治,顏素涵還有顏喜卒。

    哥哥顏治為了一家人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也為了父母的產業,整日裡在外面工作,耗費了許多的精力。

    在家裡面,就是是姐姐顏素涵一肩擔起了家庭的重擔,也包括照顧了年幼的顏喜卒,同樣是非常辛苦。要知道那個時候,她才四歲多一點。

    在顏喜卒的心目中,姐姐顏素涵是一個溫柔的人,從來不知道抱怨,也不捨得花錢打扮自己,卻能從容不迫的將許多花銷花費在他的身上。

    顏喜卒默默的低下頭,靜靜的趴在顏素涵的懷裡,任憑她修長潔白的素手撫摸著自己的腦袋。

    「姐姐啊,您辛苦了。」他囔囔的說,聲音輕柔婉約。

    整件事情,最憂傷痛悔的人,不是嘔心瀝血,與匪徒鬥智鬥勇的顏治。同樣不是被人綁架險些喪命的顏喜卒,更加不是在地下室裡面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的韓楚,而是顏素涵。

    不能幫上什麼忙的顏素涵,選擇了默默忍受著自己的感情,靜靜隱藏在所有人的背後,生怕因著自己的言語或是幼稚感情用事的女孩子見解壞了營救弟弟們的大事。

    看見大家忙碌碌的走過來走過去,她自己卻無所事事,好像局外人一般,那種感覺很不好受。

    沒有誰比顏喜卒更加願意能夠救出弟弟來,同樣沒有人對顏喜卒的感情會有顏素涵一樣的深厚。

    明明是最愛的人,卻只能夠躲在背後,默默的緘默與憂愁。

    那種害怕失去,渴望幫助,又無能為力的絕望感受。那種只能夠站在隊伍的最後邊,悄無聲息的辛酸,都在小女孩看見弟弟被救出來之後,化成了喜悅的淚水。

    「喜卒啊,姐姐好沒用,姐姐答應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了。」

    ……

    ……

    時間退回到一分鐘之前,李英豪帶領著手下剛進地下室的時候。

    血腥味。

    濃重的血腥味,從李英豪推開的木門裡奔湧著衝了出來。

    在他推門之前,原本還在想著怎樣處理房間裡面的小男孩韓楚還有剛到手的三千萬的事情,心理面原本還有一絲得意和輕鬆在裡面。

    然而,在他推門之後,隨著光線鑿進瞳孔的屋子內部的景色,卻讓他的整個眼球在短暫的放大之後,猛然間回縮,室內那些鮮紅又凌亂擺放的顏色刺激著他的大腦,讓其幾乎反應失常了起來。

    糟糕的腥味刺激著人的鼻孔粘膜,黏糊糊的想要打噴嚏,有人在身後亂哄哄的說著話,『怎麼回事』、『出了什麼情況』。

    「死……死了。」李英豪不可置信的看著室內凌亂一地的血肉和屍體,內心的慌亂和恐懼在一瞬間壓的他有些喘不過起來。

    他安排在家裡的人手哪裡去了?

    這些屍體是怎麼回事?!

    尤其是他的眼睛漫過那些被凌遲一樣的屍體,披髮的頭顱,被切成塊子一樣的碎肉和浸透在皮鞋底下一尺厚的粘稠鮮血的時候,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他遍體生寒。

    「歡迎來到,李英豪血腥地下室!」

    在一面還沾著血肉的牆壁面前,一個腦袋大大的男孩子,坐在木桶上,雙手有些吃力的托著大腦袋,一臉純真的望過來。

    而就在他大大的腦門之上的牆壁上,那幾個用人肉寫成的稚嫩字體,正順著牆壁,緩緩的留下殷紅的血液來。

    因為比之前又多了三具屍體的緣故,地下室裡的環境卻更顯得「擁擠」和「髒亂」了。

    那由血肉和黑白相間的內臟混合物被人隨意的糊在牆上,地面上,斷裂的肢體,散落的眼球在濃烈的血液的腥臭味道裡,囂張的喧示著一種叫做恐懼和地獄的東西。

    那個男孩子,就在這樣的背景裡,滿身鮮血,一臉微笑的看過來。他膚色潔白如雪,像一朵盛開的百合。在他的眼睛裡,雜糅著一種叫做純真的莫名幽綠色光芒。

    冷汗,順著李英豪的脊背往下流,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像電流一樣刺激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在他強作鎮定的臉上,微微顫抖的嘴唇正蒼白的出賣著他主人的內心世界。

    隨後,不斷有人走進屋子。

    然後……

    然後是牙齒打顫和嘔吐的聲音。看來即使是這種常年接觸死亡的黑社會分子,在這種活生生的人間地獄面前,也失去了自己的淡然。

    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牙齒不住的打顫,大腦無法控制自己的肢體。

    那男孩子仍舊這樣笑瞇瞇的看過來,彷彿是在出神的想著某件美好的事情,即使李英豪這群人的到來都沒有給他帶來一絲一毫的攪擾。

    血液在細密的流淌,帶著腥甜的味道緩緩的流到李英豪黑色的皮鞋下面,粘稠起來。有一塊被糊在牆壁上的圓餅狀人肉塊『啪』的一聲掉了下來,掀起一大片血花。

    「吧嗒!」

    ……

    ……

    面對這樣一個人間地獄一樣的景象,正常人的心理一般會是恐懼,焦躁,絕望,緊張等負面的情緒大肆繁衍滋生的時機。

    李英豪這些人也是的。

    但是,他們畢竟是有殺過人的,是在上京社會中屬於比較心狠手辣的一群人,心理素質還算過關的。

    看到眼前的恐怖的景象,他們雖害怕,還是蒼白著強裝著鎮定。

    屋子裡面只有一個男孩子,安靜的坐在牆角的木桶上,望過來。

    他是如此安靜、白皙,在滿是屍體、血肉和鮮血的房間裡面,像一朵純白色的百合花,微微勾起的嘴角,繾綣的綻放開來。

    這是一個詭異的畫面,白皙的小孩子,安靜微笑的嘴角,滿是屍體的地下室。讓人不禁聯想起電影裡面常常出現的鬧鬼鏡頭,讓人的頭皮發麻,冷汗直流。

    「你是誰?」

    有人開口問道,卻沒有人回答。

    「這些人是誰殺的?」

    同樣沒有人回答的問句,問話之人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走廊裡面反彈迴盪,那男孩子用一如既往的平靜眼神望過來,嘴角勾勒著笑容。

    「歡迎來到李英豪血腥地下室。」

    有聲音在空曠中傳出來,帶著稚嫩的小孩子味道,彷彿從地下深處鑽出來的,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味道。

    這聲音帶著詭異魅惑的味道,在視線裡面延伸,勾勒出人心中的恐懼,並放大著他們。同時再加上地下室裡的詭異恐怖景象,雙管齊下之下,竟然有人崩潰掉了。

    「啊~!!!」

    終於有人承受不了內心的壓力,開始往外跑卻又被後面不斷進入的人推了回來。

    有人退到牆壁邊上,扶著牆大聲的嘔吐著。

    有人抽出刀子,握緊了把手,蒼白著臉。

    慌亂中,有人開了槍,卻是偏了準頭。那子彈擦著男孩子的臉頰飛過去,帶走了他的幾縷頭髮。只是那男孩子好像是算準了子彈不會打中自己一樣,只是那樣子笑瞇瞇的看過來,一動也不動。

    「啊咧,等你們多時了。」

    那男孩子開了口,卻帶著那個年齡段的孩子絕對不可能擁有的興奮和殘忍的味道。

    他用腿勾住木桶的邊緣,眼神突然間銳利了起來。

    躬身,起跳,彷彿一道寒光一樣衝了過去。

    餘光中,恰好有李英豪的手下捉著刀衝了過去,然後是隨之響起的陣陣槍聲。

    ……

    ……

    年少輕狂的李爽,跟隨著自己的好奇心,悄悄的潛進了地下室。

    年僅十歲的李爽,是一個膽大又心細的人。他相信人生在世都是虛空的,也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確實是沒有多少意思的。

    所以,人的一生啊,關鍵就是一個及時行樂。沒必要怕別人,也沒必要害怕,反正人生啊,橫豎都是一個死字而已。

    如果人一生短暫的七八十年,還要怕這個怕那個,不敢做這個不敢做那個,李爽覺得是有些委屈的。

    因此,在李爽的心中,他所真正畏懼的東西是沒有的,不論是鬼啊,還是蛇啊之類的,他想他應該是不害怕的。

    因為有著這種思想,有時候,李爽也為自己的勇敢的性格暗暗得意,畢竟自己什麼也不害怕,比任何人都要勇敢。

    或許有人會說,李爽畏懼他的老爸李英豪,那是因為,李英豪掌握著他的經濟命脈。現在的他,沒有他的老爸,就什麼也不是,僅此而已。

    從某種角度講,李爽也是有一些率性而為的真性情的。就拿他私下裡收保護費來說,就並沒有得到過李英豪的授意,只是自己感覺需要弄些錢花花,就去收了。

    他也並不在乎得罪人,也不在乎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糟糕的形象,也不在乎過些年後這些同學中會有人成了了不起的人物過來報復自己。他只是覺得,人生在世,短短七八十年,就絕對不能夠委屈了自己。

    這就是李爽的行事原則——及時行樂。

    對於李爽這種消極又極端的思想,確實是讓人詬病的。

    但是,他至少說對了一點,就是人生的虛空。人生的勞碌,愁煩,經營,事業,虛空而已。其實,韓楚也是已經看透這種虛空的本質,曾經的韓楚何等風光榮耀,是被萬千光芒包裹住的人。

    只是因為看透了這許多的事,他才毅然決定在這一世蕭蕭然然,過一些平淡普通的日子。

    普通的人追求金錢,名利,地位,以為有了這些之後,就能夠怎樣怎樣怎樣。其實,真正擁有過之後,才會發現,這些東西也不過如此,平平淡淡而已。這就像渡過金的鐵,浸過蜜的糠糟一樣,人遠遠的看一眼,淺淺的添上一口,感覺確實是好的。

    只是當人真正擁有了,全然嚼透了,各中滋味才真正的弄明白。所以說,這世界上能夠填滿人心的東西是沒有的,能夠讓人滿足的東西也是沒有的。

    在以色列的歷史中,有一位全然富有的君王名字叫做,所羅門。

    這位叫做所羅門的男人,生在世界的至高之處——帝王之家,擁有著人做夢也難以企及的權勢。還有人所不能及的智慧,他能夠講論植物,從最小的牛膝草一直到大的香柏木。

    他通曉治國之道,國富而民強,周圍列國,八方來朝,要學習他的治國之道。就連極東之處的女王,也帶著滿船的黃金珠寶要聽取他的教導。

    這位王娶妻七百,都是公主,嬪三百,全是天下最絕美的女子。

    他學富五車,位高權重,著有箴言三千句,詩篇一千零五首。

    而就是這位被認為是普天之下最有智慧的男人,站在權力頂峰的男人,名字傳遍了地中海的男人,搜羅了當時所有最年輕美艷女子的男人,卻有著自己的句子。

    這個幾乎站到了人類追求頂端的男子,在晚年的時候,寫下了一個讓人深思又慌亂的詩句。

    「虛空的虛空,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

    「如捉影,如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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