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兒啊,你覺得是奧特曼厲害呢,還是超人厲害呢?」
竹窗下,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手裡拿著毛筆正心不在焉的在黃軟的宣紙上寫著東西,他歪著腦袋問身邊的另外一個拿著毛筆練字的有著圓圓的腦袋的少年……
少年所在的時間,正是盛夏時節,有微風從庭院吹過來,穿過窗台,從竹縫擠進來。有知了的聲音在空曠的時節裡漸行漸遠,桌前微微旋轉的電風扇,將整個夏天拉的綿遠悠長。
這個時候說話的少年,也已經有了七八歲的樣子。
自從韓楚重生之後,已經過了幾個寒暑。
大大的眼睛,兩天白生生的胳膊有些無聊的擺來擺去,那少年慵懶的抬起頭,對著桌前的另一個少年說著話,尖尖的小虎牙在暖暖的光線裡顯得異常明亮可愛。
桌子旁邊的另一個男孩子微微的轉過腦袋,有些面無表情的看著前者。
「超人,厲害。」
過了一會,他說。
「哎,楚哥兒,怎麼會是超人呢,但是我還是覺得奧特曼會比較厲害一些啦。」男孩眨著自己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你看啊,奧特曼多大啊,變身多帥啊,人家還會發激光哩,就這麼biu的一下子,敵人都死掉了。」
一說到英雄奧特曼,男孩子,明顯就有些興奮了,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用肢體表演開了,而被他用作練習的筆已經被他不知道扔去了哪裡。
「超人,厲害。」表情平淡的男孩子,在顏喜卒說出了自己的理由之後,又一次平淡的說著這樣子的話。
「奧特曼厲害的啦,楚哥兒你不懂,你現在知道的還太少。奧特曼是幹什麼的,人家是保衛地球的,那可是全民英雄。你再看看超人,超人是幹嘛的,他是保護美國的。美國那旮旯你知道嗎,你還記得咱去年素涵姐帶咱去河南旅遊的開.封縣嗎,美國就跟那裡差不多大啊,小的很哩,那種小地方出來的超人不會厲害啦。」
「超人,厲害。」
「我告訴你啊,我認識一個同學,他的舅媽就在美國。他舅媽說了,美國就那點地方,全美國的人都是相互認識的,大家出去逛街都是一路打著招呼走路的。」名叫顏喜卒的少年洋洋得意的說。
……
……
按著重生之後的年齡,韓楚如今已經八歲了。這些年間,在顏家人的眼裡,這個少年已經從原來的傻子,腦子被打壞的狀態,恢復到如今的「正常人」,雖然這少年還有一些天然的呆傻,說話很少,有時候也會有些奇怪的舉動,但是,這對於顏家來說,還是感覺到挺滿足的。
而就顏素涵來說,這些年的經歷,也算是有苦有甜。
從喜卒和韓楚上幼稚園開始,顏素涵每天都是一手牽著喜卒背上背著韓楚一步一步送他們上下學的。
對於一個年僅十歲的少女來說,照顧兩個孩子,固然辛苦又忙碌,雖然會有保姆的幫忙,但是,細心的女孩子總是會有操勞的天賦,喜歡親力親為,又喜歡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背。
但是,顏素涵是個有愛心又容易滿足的女孩子,這一點,我已經說過了。
有的時候看顏喜卒和韓楚嬉戲就能夠不由自主的歡喜起來。看著顏喜卒和韓楚一天天長大,作為姐姐的顏素涵也是深深快樂著的。沒人的時候,顏素涵就喜歡趴在桌子前邊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昨天是這麼高。」少女歪著腦袋,一隻手支撐著桌子,一隻手歡快的上下比劃。
「今天這麼高。」
「呀,長的挺快的嘛。」少女這樣癡癡的想著,有一種母性的愉悅情緒在她瞇著的眼睛裡漸漸的擴散開來。
……
……
二年紀的班級裡有一個叫做李爽的男孩子,塊頭頗大,在一幫小孩子裡面倒是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優越感。
或許是上學較晚的原因,十歲的李爽仍舊呆在顏喜卒和韓楚所在的二年級的班級裡,成為了坐鎮一方的「大勢力」。
而且據說,李爽的父親是上京一帶有名的黑社會分子,前些年國內不穩定的時候沒少干缺德的勾當。在有些不知道是真假的傳聞中,李爽的父親手底下其實是有一些人命的,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沒有被抓起來,也沒人來抓他。
總之,李爽的父親李英豪,就是一個讓人談之色變的狠角色,如今所在的黑色會堂口是叫做老虎堂啊,還是洪興會啊,韓楚也不得而知。在韓楚看來,李英豪總之是不相干的人了。
李英豪這個人,真要品評起來,確實是有些能力的。畢竟能在上京這種城市混出寫名聲,也足見是有些斤兩的。
黑社會這種東西,最是講究「狠」,講究「義」。對於一般人來說,只要你夠狠,也就有了在社團裡混的基礎,如果你堅持的夠久,也就有了上位的可能。
其實很少有人知道,講義氣其實也分場合,講方法,而且並不是混黑社會的至高法門。在黑社會中想要上位,狠要有,義要有,手底下要有案子,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在以上所有的基礎上,偷奸耍滑,活的夠長久。
舉個例子來說,某些『義氣過盛』的傢伙就容易有「義字當頭」的毛病。黑社會事情多啊,你又義氣重啊,由不得你拚命不拚命,大家兄弟一場,某某某某被人砍啦,大家抄傢伙跟我去砍人。
「什麼人家人多,砍不過,不管了,義字當頭,關二爺照著呢。兄弟們跟我衝!」
「什麼兄弟們都陣亡了,麻痺的,誰說要撤退的,義字當頭啊,義字當頭,跟老子衝啊!!」
「啊,我被砍了,啊,義字當頭啊,啊,啊,啊。」
然後就掛掉了,當然就沒法上位了。
綜上所述,混黑色會只有狠辣是不夠的,只能被人拿來當槍使。還需要有機智,有智慧,看見事不可違,果斷撤退。
就這奸猾的性格還不能夠讓人看出來,還要表現出一副忠肝義膽,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樣式。要一邊撤退,一邊高呼忠肝義膽的大義,才能夠最終踩著兄弟的屍體上位。
總之,李英豪確實是有一些影響力的,當時那個時候,黑社會混到那種地步,就是和做官得權也有些彷彿的。
尤其是在上京這種小城市裡,說是一呼百應也是完全可以的。大家誰有些什麼事情,第一個是有想著李英豪的。
逢年過節的,一些在街上開門面房的,也是會有不少的人去送禮的。畢竟大家都是打的是和氣生財的道理,你是地痞,我不惹你,我給你錢,買點安心總是可以的吧。
但凡混黑社會的人,都有一些響亮的名號,就著這一點來說,李英豪卻是做的不錯的。
「海棠」就是李英豪在道上的名號。這種綽號在人前說起來,倒是有些威懾力的。
「海棠哥怎麼怎麼樣」「海棠哥的人也敢動」「今天就給海棠哥個面子,放過你們」……等等之類的話,一方面聽起來讓人倍有面子,另一方面也能為李英豪炒作一番,增加知名度和影響力。
而對於立志成為全民英雄的顏喜卒,像李英豪這樣子的黑社會的混混大叔,正符合他喜歡的調調,是他那個時候崇拜的對象。
「(李)爽哥兒,請你務必今天帶我去你家裡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海棠大伯講。」
「不行,每次都這樣子說。上次你見到我爸的時候,屁都沒放一個。」一個嗓音尖尖的男生,這樣不屑的說道。
「拜託了,爽哥兒,我今天不讓我去我就要死掉了。」
「不行,你死就死去好了。」
「爽哥兒……」
……
這種事情,從幾個月前,顏喜卒就會經常的央求李爽。關於,顏喜卒對李英豪的感情,大抵就相當於現在追星族的感覺,有些盲目,又有些情不自禁了。
因著顏喜卒的堅持,李爽也真是帶著他回家過幾次。
但是,每次去人家家裡的小喜卒都有些表現欠佳,就像是見到心愛明星的小粉絲一樣,要麼就是激動的語無倫次,癲狂又執拗,要麼就是扭捏很久,半天打不出一個屁來。
李英豪倒是認識顏喜卒的,對於這個孩子,他也大抵沒有怎樣的感情。只是,顏喜卒的哥哥顏治總是有些讓人不容忽視的。
「顏氏集團啊」名叫李英豪的男人自言自語的說著。
「送上門的小甜心,要不要吃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