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不假思索地說道:「月英姑娘當然可以繼續她的學業啊,這有什麼可疑問的?」
黃承彥猶豫了一下,說道:「月英她年紀漸漸大了,再和那些男孩子混在一起多有不便,所以,草民……」
因為黃月英是他的獨女,所以黃承彥一直把這個女兒當作男孩子培養,對她寄於了厚望。剛才為了黃家的前途,黃承彥才不惜犧牲女兒的學業,轉而為黃家子弟爭取幾個書院的名額。為了說服自己,在猶豫的時候,黃承彥也找了個理由,那就是女兒年齡大了,再和男孩子一起讀書不太合適。
人的思想有時候就是非常奇怪,這個念頭一起,就像野草一樣在黃承彥的心裡瘋長起來,他越來越覺得女兒不能繼續在網了,否則也會被劉家看不起。
雖然來到了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十多年了,但劉欣的思想並沒有受過太多的影響,而且即使他受到了影響,馬芸也不可能放任他,所以劉欣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當然了,無論是劉欣還是馬芸,都清楚,在這個年代要想講究什麼男女平等,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他們也沒有刻意要去改變這種狀況,只能順其自然。
不過,在劉欣的印象裡,黃承彥應該是個比較開明的人,沒想到他也有這樣的想法,不由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方才說道:「劉某聽書院的先生說過許多次,月英姑娘非常優秀,如果就這樣讓她放棄了學業,著實可惜。反正月英現在的年紀還小,先在書院繼續讀幾年再說吧。」
黃承彥現在對於女兒是否繼續學業很是糾結,聽了劉欣的話,他反倒如釋重負,拱手說道:「一切但憑大人吩咐,草民這就回轉家中,聽月英講課去。」
劉欣也笑著揮了揮手,說道:「以先生的大才,沔南學堂的首任校長非先生韭莫屬了。五年以後,希望先生執掌之下的沔南學堂能夠為書院送幾個優秀的學生。」
回到後院,劉欣將黃承彥今天的來意告訴了馬芸,馬芸忽然心中一亮,說道:「老公,我有個想法,在長安成立一所女子書院,讓舉天下聰明的女孩子都可以讀書做學問。」
劉欣哈哈笑道:「你這個主意不錯,那就成立長安女校,到時候你就做首任校長,讓昭姬她們都去當老師。咱們家的女兒到時候也能多幾個小夥伴了。」
馬芸白了劉欣一眼,說道:「你就知道壓搾我們這些女人,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去講課嗎?今年肯定是沒指望了,等到你坐了天下,我就更要注意言行,這校長我是做不來囉。不過,我總覺得有些不安,此次前往長安,恐怕會有什麼變故發生。」
劉欣忽然收起笑臉,正色說道:「這幾天我已經想通,做人就應該爽利一些。如今我也算是佔據了大半個天下,兵強馬壯,百姓也是人心思定。天時地利人和全都有了,完全沒有必要玩虛的,我已經決定了,一到長安城,我就直接宣佈登基稱帝!」
馬芸吃了一驚,連聲說道:「沮授他們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了嗎?到時候各個階層都會有人出來勸進,你這樣直接宣佈稱帝的消息,會不會讓大家措手不及?而且表現得這樣迫切,會不會影響你在那些士族世家中的名聲?」
劉欣冷笑道:「那些士族世家最關心的就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就連黃承彥這樣的人物,為了家族的利益都不惜放下身架來求我。所以,名聲對那些士族世家來說,只是表面上的東西,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再說了,將來的大漢天下,絕對不能依靠這些士族世家,我正想方設法逐步削弱他們的力量,就更加沒有必要在乎他們的看法了。」
現在的形勢已經與劉欣剛到襄陽的時候不同了,整個大漢天下,除了劉欣,只剩下曹操和袁紹這兩方諸侯了,劉欣想要一統天下,勢必要與這二人有一場惡戰。
袁曹二人各控制著一個傀儡皇帝,只要劉欣向他們用兵,他們隨時都可以對外宣佈劉欣是在謀反,從而在道義上佔據高點。要想破解這樣的困局,最好的辦法就是劉欣自己稱帝或者也像曹袁二人一樣,另外扶持一個傀儡皇帝。既然是二選一的情況,劉欣當然決定自己稱帝了。
在這種情況下,「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已經不能適應形勢的發展了,所以,對於劉欣稱帝這件事,馬芸也是支持的,只是她沒有想到劉欣會自己稱帝。
馬芸愣了一下,皺眉說道:「沮授、徐晃他們為了這件事已經秘密準備了很長時間,這一點你也是清楚的。如今你突然自行宣佈稱帝,會不會打亂他們原先的部署,讓事情變得複雜起來?我看還是先和他們通下氣的好。」
劉欣忽然從身後拿出一份大漢快報來,在馬芸面前抖了抖,說道:「不錯,他們一直在秘密進行這件事。但是,你以為這麼大一件事,而且牽扯到這麼多的人,還能夠稱之為秘密嗎?你看這份大漢快報上,就刊登了許多勸進的文章,其中也不乏橋玄的呼籲。」
馬芸遲疑道:「老公,難道你是擔心有人會在沮授他們準備的儀式上添亂?」
劉欣點點頭,說道:「我可以肯定,就算我做得再好,也會有許多人不希望我登基稱帝。而且,我非常相信你的第六感覺,既然你覺得會有什麼變故,那我就相信這個變故極有可能會真的發生。如果我猜得不錯,沮授他們的安排已經被別有用心的人所察覺,他們很可能在登基儀式上使壞。」
馬芸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我想你是太過謹慎了吧,他們即使反對你做皇帝,卻又能使出什麼壞來?到時候,周圍一定控制嚴密,弓弩這些東西是不可能出現在現場的,而這個年代又沒有炸彈,安全應該不成問題吧。」
劉欣搖了搖頭,說道:「安全問題我自然不用擔心,我擔心的是有些人會以大漢的忠臣自居,到時候在儀式上鬧出什麼自殺殉國的事情來,豈不是破壞了大家的好心情。」
頓了一頓,劉欣又說道:「我這次就是要出其不意,讓這些人精心準備的計劃全無用處。」
馬芸想了想,笑道:「這樣一來,只怕沮授他們的準備也沒有用武之地了。」
劉欣也笑道:「也不能這樣說,至少沮授他們繼續準備,可以將這些人的目光吸引過去,我這邊就更加順利了。」
馬芸也心情一鬆,說道:「只是苦了沮授他們,至今還被你蒙在鼓裡,忙來忙去全是一場無用功。」
「其實我也不是刻意瞞著他們,如果不是你說覺得有些不安,我還不會做這個臨時改變。」劉欣擺了擺手,說道,「不談這些了,到時候我會隨機應變的。對了,劉濱這小傢伙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抽個時間將他接到府裡住兩天?」
即使劉備已經死了,負責監視劉濱的人依然沒有絲毫放鬆,每天上午、下午劉欣都會接到幻影送來的密報,所以,劉欣這句話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劉濱雖然是劉欣、馬芸的「長子」,可是要論親近關係,劉欣、馬芸這對「父母」在劉濱眼裡卻遠遠比不上劉備。因此,當劉備的死訊傳到襄陽的時候,劉濱大哭了一場,至今仍然有些精神恍惚。當劉欣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更加確定自己及早對劉備動手做得對。
儘管劉濱還只是個孩子,讓他牽扯進政治鬥爭,而且受到了傷害,是讓人非常無可奈何的事情。但是劉欣經過這十多年,心志已經異常堅定。如果劉濱是他的親生兒子,自然是另外一回事,但劉濱根本不是他的兒子,所以劉欣根本就沒有絲毫猶豫。做大事的人,不可以婆婆媽媽。
但馬芸終究是個女人,而且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第三個孩子也即將出生。知道劉濱的情況以後,氾濫的母愛讓馬芸對劉濱的遭遇總有些心懷不忍。所以,劉欣才提議將劉濱接到府裡住上幾天,就是照顧一下馬芸的感覺。
馬芸低著頭想了一會,說道:「劉濱其實就像是一張白紙,只是被劉備給沾染壞了。不管他是誰的孩子,本身是沒有過錯的。其實也怪人們,如果他剛剛被解救的時候,我們能夠對他多關心一些,多照顧一些,也許他就不會和劉備走得這麼近。不如就聽你的,將他接進府裡來住吧,遷往長安的時候也讓他跟我們一起走就是了,也好有個照應。」
隨著劉重和他的女兒、女婿先後離開人世,劉濱的身世之秘也就被徹底帶入了棺材,就算幻影秘諜再厲害,也沒有辦法查出劉濱其實就是劉重的外孫。劉欣、馬芸一直都以為劉濱不過是劉重從什麼地方找來的一個孤兒,想想他剛生下來就被迫離開了父母,也著實夠可憐的。於是,劉欣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你看著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