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集市上走了一回,讓劉欣看到了西域對來自大漢的商品需求十分迫切,他必須抓住這個契機,讓西域諸國看到重啟商路能夠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利益。因此,劉欣便讓賈詡給沮授寫了一封信,通知他不必等到西域都護府的重建便組織商隊,同時取消絲綢和白瓷只能由官府專營的命令。
因為絲綢過去就是通過民間輸往西方的,劉欣已經決定放棄與民爭利的錯誤做法。不僅如此,他還打算進一步讓利於民。在信中,他命令研究院將一些燒製瓷器的技術有選擇地傳授給有興趣的普通百姓,讓這些百姓可以燒造出一些低端的瓷器產品。這樣,研究院生產出來的瓷器就相當於明清時代的官窯,而普通百姓燒製出來的則是民窯。
今天在圖布羅的店舖中,劉欣發現,價格低廉的各種陶製器具在扜泥城中還是頗有市場的,而在許多方面,瓷器肯定比陶器更加實用。研究院出產的官窯白瓷固然精美,但成本也相對較高,而且不可能大批量生產,只能走高端路線。如果將燒製瓷器的技術推廣到民間,就相當於在各地開闢了許多新的窯場,產量自然也就可以成倍增加。民窯產品當然不可能像官窯產品那樣做到盡善盡美,但是卻價格低廉又不失實用,完全可以滿足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需要,這將成為商隊的又一個拳頭產品。
雖然放開了民間經營絲綢和瓷器的限制,但劉欣又在信中列出了一些核心技術,要求沮授明令各地官府帶回控制,任何人都不能將這些技術洩露出來。這些核心技術不僅涉及到制瓷、造紙、印刷,還和絲綢、茶葉的生產息息相關。
劉欣清楚地記得,在後世,宣紙的洩密常常被人當作一個經典的案例提起,但在他的記憶中,還有一件事也令他印象深刻,而那件事正和絲綢有關。
傳說在很久以前,養蠶、繅絲只有漢人才會。因此歷朝歷代,在東西方貿易中,絲綢一直是漢人的拳頭產品。但是西方的一些國家並非單單購買絲綢織物,有時候他們還會購買大量的生絲,然後自己進行紡織,其中有一個國家甚至將這個當成自己國家的支柱產業。後來,由於絲綢之路時斷時續,他們無法獲得足夠的生絲,大量織工無事可做,漸漸陷入窮困潦倒的境地。最後,這個國家的國王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派人歷盡艱辛遠赴東方,偷學了養蠶、繅絲的方法,並且帶回了蠶種。從此以後,雖然絲綢仍然是東方的主要貿易商品,但價格卻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堅挺了。這個故事究竟發生在哪個國家,劉欣已經記不清,但是深刻的教訓他卻無法忘記。
同樣的事情在後來還曾經發生在茶葉生產方面,英國人利用傳教士從中國偷取了茶葉的種植和加工技術,一舉打破了中國在茶葉生產上的壟斷,並且打造了自己的茶葉品牌。
劉欣可不是一個國際主義戰士,國外的技術只要能夠學到的,他都想學。就像人在圖布羅的店舖中看到的那些農具、兵器、盔甲,他就要全部弄回去好好研究一番。而對於中國人掌握的技術,哪怕只是很無關緊要的東西,他都會像對待珍寶一樣捂得緊緊的,絕對不能讓外國人偷了去。
燒製瓷器、造紙、印刷這些技術比較容易保密,只要將那些作坊和熟練工匠控制起來就可以了,比較困難的是如何去保守種桑養蠶和培育茶樹的秘密。不過,這些問題不需要劉欣親自考慮,他在信中把這個任務下達給了沮授,讓沮授去制定嚴格的法令設法解決便是。
在賈詡寫信的時候,劉欣並沒有閒著,他也親自寫了一封信給馬芸。在寫給馬芸的信裡,劉欣當然要傾訴一下思念之情了。這樣一封信自然不便請賈詡代勞,劉欣只得自己動手,幸好他跟隨蔡邕練了許多時的書法,一手毛筆字卻也說得過去。劉欣雖然能夠輕鬆地看懂文言,自己卻寫不出來,這封信也只好是用現代的大白話來寫了。不過,劉欣也不擔心這封信被其他人看見,因為他是用簡體字寫的,即使別人看見,也不會認識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劉欣專門給馬芸寫這封信,當然不會僅僅是為了告訴她,自己想她了。劉欣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馬芸,那就是關於古羅馬的情況。劉欣雖然自己不清楚這個時代羅馬的情況,但他相信馬芸一定知道。
儘管大漢和羅馬相隔萬里之遙,以這個年代的交通水平,兩個國家之間除了偶爾互相派一下商隊、使團之外,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會發生什麼交集的樣子,而且到目前為止,所謂的大秦帝國對於東方的大漢似乎也表現得十分友好。但劉欣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多瞭解一些羅馬的情況,總歸不是什麼壞事,何況知道得更清楚一些,對於即將派出的使團也是有好處的。
除了打聽關於古羅馬的情況,劉欣還詢問了一下馬芸,是否有這個可能將大漢錢莊開設到西域。當然了,劉欣也簡要地介紹了一下西域這邊的狀況,包括橫行的馬匪,破爛的城牆,孱弱無能的地方軍隊。
寫完了這兩封信,劉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文和,時間尚早,你我同去人市走走如何?」
賈詡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連聲應道:「屬下遵令。」
其實前段時間,賈詡已經走遍了西域諸國,但他拜訪的都是各國的王公大臣,並沒有留意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更不要說深入街市了。而劉欣今天瞭解情況的做法令他大開眼界,並且劉欣立即就對自己原先的各項策略進行了針對性很強的調整,處理問題的能力可見一斑,令賈詡十分折服,他也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所以賈詡現在很願意跟著劉欣再跑一趟。
人市在圖布羅店舖的西邊,而軍營在扜泥城的東部。劉欣和賈詡前往人市,不可避免地再次經過了圖布羅的店舖,只見剛才還門可羅雀的店舖現在卻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劉欣也忍不住駐足觀看,只見被他用來做廣告的那對精美的梅瓶正擺在店堂的中央,周圍用一圈胡凳圍了起來,每個進出店舖的人看到這對花瓶都是嘖嘖稱奇。從店舖裡出來的人很少有空著手的,不是夾著大塊大塊的絲綢,就是小心翼翼地捧著幾件瓷器。剛才那些懶洋洋的夥計,現在也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異常。
圖布羅正樂得合不攏嘴,生意照這樣火爆下去,要不了一天功夫,他就可以把欠劉欣的錢全部還清了。做生意的人總是特別眼尖,圖布羅正想著可以還清欠款的時候,便一眼看到了站在街對面的劉欣,慌忙跑了出來,施禮道:「劉大人,你放心,那些兵器和盔甲都已經收拾好了,只等你的人過來便可以拉走了。你是不是再到店裡坐一坐?」
就在劉欣他們離開以後,圖布羅便趕緊派了一個夥計去王宮打聽了一下昨天進城的那支漢軍的情況。在這座扜泥城中,只要有錢,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一串銅錢交到王宮守衛的手上,幾名守衛便七嘴八舌地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全倒了出來。現在,知道了劉欣的真實身份,圖布羅格外熱情了。
劉欣卻擺了擺手,說道:「不坐了,劉某想去下人市,路過這裡,順便看兩眼。不過,圖布羅,你的生意很不錯嘛。」
圖布羅嘿嘿笑道:「那還不是托了劉大人你的福。劉大人要到人市去,不如小民陪大人一起去吧。」
精明的商人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和劉欣這樣的大人物套近乎的機會,圖布羅非常自然地提出了陪同劉欣一起去人市的請求。
有個本地人做嚮導,劉欣當然求之不得了。不過,看著圖布羅店舖裡一派繁忙景象,劉欣又遲疑道:「你離開了,那你這店裡的生意誰不照應?」
圖布羅滿不在乎地說道:「大人不用擔心,那些夥計都非常熟練,而且這些夥計也是我從人市買回來,有他們看著,不會有什麼不妥。」
原來,圖布羅店舖中的這些夥計並非他的雇工,而都是他的奴隸。實際上,無論是西域諸國還是自稱要脫離西域的大宛、烏孫,以及西域周邊的身毒、貴霜這些國家,目前都還處於奴隸制社會當中。奴隸不僅毫無地位可言,而且在官府中都有嚴格的登記,如果背叛了主人,除了死沒有第二個結局,就連去做馬匪都不會有人要。這些夥計既然都是奴隸,他們的一切都是屬於圖布羅所有,他們也就沒有必要中飽私囊,圖布羅自然也就放心將店舖交給他們管理了。
劉欣雖然還不太明白這裡面的道道,但是對於圖布羅的熱情甚是滿意,於是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有這個心,那劉某也就不再推辭了,就請你前頭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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