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朝封烈使了個眼色,笑著說道:「楊族長有個妹妹嫁給了孟獲,他這次來就是想接他妹妹回去的。不過,主公吩咐過,孟家的事情歸封將軍全權處理,所以……」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封烈打了個哈哈,心中卻將文聘好一通鄙視,當初主公下達命令的時候你也在場,又不是不知道孟獲的女眷都是要充作官奴的,怎麼可能讓他帶回去,嘴上卻說道,「楊族長,不知道令妹叫什麼名字,我可以先讓人去查一下。」
楊鋒連忙拱手說道:「那就多謝封將軍了,舍妹叫做楊沐雨。」
「啊!原來是她!」封烈搖頭歎息道,「可惜,可惜。」
楊鋒大驚失色,連聲問道:「封將軍,你可不要嚇唬我,舍妹她到底怎麼了?」
封烈神色為之一呆,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慌忙捂著嘴,乾咳了兩聲,說道:「楊族長不用驚慌,令妹一切安好,我只是可惜你為什麼要把她嫁給孟獲。不過你要將她帶回去的事,我也不敢答應你。要不這樣吧,你隨我一起去見我家主公,向我家主公求個情,或許我家主公能夠放她回去。」
楊鋒聽說妹子無恙,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了下來,可是想到要去求劉欣,又有些躊躇起來,畢竟他與劉欣沒有打過幾次交道,劉欣對孟獲的家眷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他還真有些摸不準。
封烈見楊鋒猶疑不定,笑著說道:「楊族長也不用過於擔心,我家主公不會處死孟獲家的女眷,只會將她們充作官奴。如果我家主公不答應讓令妹隨你回去,到時候就由我來求主公吧。」
楊鋒大喜道:「那我便不去求劉大人了,舍妹能否回來,一切全拜託封將軍了。」
封烈擺了擺手,說道:「封某可不敢請求主公放過令妹,只敢求主公將令妹賜予封某為奴,到時候楊族長到我這裡來將她領回去便是。只是,主公會不會答應,封某也不敢保證。」
文聘在一旁說道:「楊族長,依文某所見,你還是和我們一起去見下主公吧。我家主公並非不通情理之人,想必他是不會為難令妹的。」
當文聘、封烈他們押著孟家那些族長、頭人的家眷來到牂柯邊界時,劉欣已經陪著祝融回帶來洞去了。
帶來洞其實並不是一個山洞,而是祝家各部落所居住的村寨。這裡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物產豐饒,經過近幾年的發展,道路也日漸暢通起來。
剛剛平定了南中之亂,劉欣的心情顯得格外輕鬆,與祝融緩緩並馬而行,不時傳出歡聲笑語。行了半日,前方出現了一大片空地。祝融突然勒住了馬,指了指那片空地說道:「阿哥,你可還記得這裡?」
劉欣定睛一看,笑了起來,說道:「這不是當年三姓會盟的那處廣場嗎?想不到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就連那處刀山都沒有拆掉。」
祝融馬鞭輕揚,得意地說道:「是我不讓他們拆的,免得你將來賴帳,也好留著做個見證。」
劉欣哈哈笑道:「也不知道我到底哪裡好,竟讓你給看上了,現在可是想賴也賴不掉了。」
祝融臉上的俏色更濃了,嬌嗔地瞪了劉欣一眼,正欲說話,便見遠處一騎馬如飛般地直奔這裡而來。
那馬未到近前,馬上的少年已經大聲喊了起來:「阿姐,阿姐,真的是你嗎?你總算回來了,阿爹、阿媽都等一天了。」
「阿傑!」祝融雙腿用力一夾火兒,那馬撒開四蹄便竄了出來,很快便與那少年二馬相交。祝融就在馬上拉著少年的手,問道,「阿傑,阿姐不在家的時候,有沒有好好讀書?」
那少年便是祝融的弟弟祝傑,聽到祝融一見面便查點他的功課,不由驕傲地說道:「阿姐,先生今天剛剛誇我的字大有進步。噢,對了,先生還常常問起你呢。」
祝融俏臉微微一紅,偷偷瞄了一眼劉欣,見他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姐弟倆,不由心虛地說道:「要他問我做什麼。來,阿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三年前那次會盟,祝傑雖然還只有十二歲,卻對劉欣的印象最為深刻,早就認出他來,不由興奮地說道:「那個是不是我姐丈啊,哇,比三年前還要威武哎。對了,阿姐,幾天不見,你的騎術好像進步很快啊,是跟姐丈學得嗎?」
聽到祝傑喊出了「姐丈」兩個字,祝融一點也不掩飾心中的喜悅,笑嘻嘻地說道:「雖不是跟他學得,卻也有他的莫大功勞。阿傑,你來看。」
說著,祝融鬆開弟弟的手,丟了韁繩,雙腿輕輕一夾,那馬「的溜溜」轉起圈來,突進突退,比雙手操縱得還要靈活。祝傑看著她神乎其神的騎術,一時竟有些呆了。
這一路上,祝融沒少跟劉欣說起家裡的事情,她提得最多的便是這個弟弟,所以不用介紹,劉欣也可以猜到這個少年是誰,於是也策馬向前,正看到祝融在那裡炫耀騎術,不禁笑著說道:「是阿傑吧。要想學會這樣的騎術也不難,不過,我要先考考你的本事。」
劉欣心中有自己的計較,祝定年事漸高,又身負重傷,而祝英實在是個扶不上牆的傢伙,祝融肯定是要跟著自己的,將來振興整個祝家的重任便要落到眼前這個少年的肩上,劉欣倒是有心栽培一下他。
祝傑猛然驚醒,慌忙翻身下馬,拜倒在地,叩首道:「草民祝傑拜見劉大人。」
劉欣也跳下馬來,一把將祝傑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身板不錯,長大了一定是個英雄。記住了,咱們現在可是一家人,以後見了我不需要這樣多禮。快回去告訴你阿爹他們,就說我和你阿姐馬上就到。」
祝傑興奮地答應一聲,躍上馬急馳而去,說實話,他的騎術比起祝融來要高上許多,只是沒有配備馬鐙而已,所以看上去好像落於下風。
祝融突然想起了什麼,也跳下馬,來到劉欣身邊問道:「我阿爹不是在襄陽嗎?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劉欣也不再騎馬,索性將韁繩扔給身後的侯棄奴,拉了祝融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道:「有二位神醫的悉心治療,你阿爹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南中這邊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所以就差人將他召回了牂柯。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誰知道竟讓你那兄弟說漏了嘴。」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村口,只見祝定大步迎了上前,躬身便拜。劉欣慌忙將他扶住,看到他雖然神采奕奕,右邊的長袖卻空蕩蕩的在那裡晃悠,不由有些傷感,拍了拍他的左手,說道:「祝大人,你這條胳膊是為了大漢而廢,大漢是不會忘記你的。南中一帶蠻人居多,我打算設立南中宣慰使一職,統管南中五郡,想請你來擔任,不知道意下如何?」
祝定大驚道:「屬下已是殘疾之身,怎麼能夠再擔些重任,就連牂柯太守的位置,屬下也正準備辭去呢。」
那時候雖然沒有什麼明文規定,但事實上,不要說殘疾之人,就是相貌醜陋些的,縱使才華再高,也往往難以謀得一官半職。祝定雖是蠻人,卻從小學習儒家文化,又做了幾年太守,對這些約定欲成的事情心知肚明。所以他在接到劉欣讓他回到牂柯的文書,以為劉欣要讓他致仕,便早有了心理準備,只想著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向劉欣提議,給他那個小兒子祝傑安排個適當的官職。畢竟,祝家如果有人當官的話,對於整個祝家的發展還是非常有好處的。所以,乍聽到劉欣非但沒有免去他的太守之職,還將南中五郡都交與他來管理,祝定著實吃驚不小,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女兒。
父女倆心性相通,祝定只是悄悄看了一眼,祝融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嬌嗔道:「阿爹,這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阿哥事先連一個字兒都沒有透露給我。」
劉欣笑道:「身可殘而志不可短!祝大人,這蠻族百餘個部落,祝家是當仁不讓在排在第一,由您來擔任這個宣慰使,那是再合適不過了。再說了,您將女兒辛辛苦苦地養了這麼大,卻送給了我,我也不能不對祝家有所回報吧。哈哈哈哈……」
祝定也笑道:「這條路可是阿融她自己選擇,屬下可不敢居功。不過,既然主公這樣說,那屬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祝融滿臉嬌羞地說道:「阿爹、阿哥,你們盡取笑人家,不理你們了,我去看看阿媽去。」
劉欣看著這樣一個女中豪傑,在自己家中小女兒態盡顯無遺,不禁莞爾,點了點頭,說道:「嗯,那你快去吧,我這裡還有些事情需要和你阿爹商議。待此間事了,你帶著我在這周圍山林中好好轉轉,這裡的景色我還是很喜歡的。」
祝融羞澀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後面走去。突聽一個又驚又喜的聲音傳了過來:「祝姑娘,你回來了!」
劉欣正欲和祝定說話,便見他臉上神情尷尬,不由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書生正從後面匆匆趕來,一見祝融便吃驚地問道:「祝姑娘,你怎生這番打扮?」
祝融將自己週身上下看了好幾遍,奇怪地反問道:「敢問先生,有何不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