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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戰略反攻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日軍內部的爭論 文 / 淡月江南

    第二百五十六章日軍內部的爭論

    美軍部隊先是用猛烈的炮火反覆轟擊之後,再以步兵分成散兵隊形跟在坦克後面發起衝擊。炮火把村莊夷為平地,美軍的火焰噴射器把樹木、房屋燒成焦炭,步兵則同日軍展開逐村逐屋逐院的爭奪。美軍部隊多次改變攻擊戰術,正面攻擊不行,就迂迴;強攻無效,就滲透,終於一點一點地撕開了日軍用血肉之軀築起的防禦壁壘。小日本頑強兇猛的戰鬥作風,讓美軍感到非常頭疼,儘管他們已經失去了大部分陣地,傷亡極其慘重,但是仍然化整為零堅持抵抗,依托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礙物射殺美軍士兵。美軍隨軍戰地記者沃爾特?斯托塞爾就是被這種「不正規」的冷彈給打死的。

    沃爾特?斯托塞爾是一位年近五旬的資深記者,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後,他就經常冒著生命危險深入前線陣地採訪報道。不列顛空戰、北非卡薩布蘭卡登陸戰役、意大利戰役、太平洋島嶼登陸戰,都出現在他的新聞報道之中。斯托塞爾先後撰寫了《斯托塞爾在英格蘭》、《這就是你的戰爭》、《勇敢的士兵》等3部大型報告文學,他的文筆極富人情味,把普通士兵的感情描寫得出神入化,因而深受美軍官兵的歡迎,而且還獲得了新聞界的「諾貝爾獎」——普利策新聞獎。

    4月17日,斯托塞爾趕到伊江島進行採訪,美軍士兵們很快就認出了這個內布拉斯加州人,紛紛上前跟他合影。斯托塞爾身穿迷彩服,熱情近人,他掏出煙給大家抽,然後在一位第77步兵師連長本傑明?狄克森陸軍上尉的陪同之下,乘坐吉普車到前線陣地繼續採訪。當他們乘車到達伊江村附近的時候,突然從前面側方站起一個十幾歲的日本男孩,斯托塞爾等人並沒有感到在意,繼續開車前行,但是當車子剛剛開過去的時候,那個日本男孩就突然拿起腳下的輕機槍,向吉普車一陣掃射。斯托塞爾等趕緊跳進路旁的水溝進行隱蔽,過了幾分鐘之後,斯托塞爾看到已經沒有動靜,以為平安無事,便從水溝邊緣探出頭進行觀望。狄克森上尉見狀暗道不好,趕緊讓斯托塞爾注意隱蔽,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狄克森上尉的話音還未落,一個機槍點射就正好打在斯托塞爾的太陽穴上面,他腦袋一仰,一頭栽倒在水溝裡面,再也沒有能夠爬起來。狄克森上尉氣紅了眼,立刻拿起手中的卡賓槍,慢慢迂迴到那個日本男孩的身後,猛地站起身,扣動扳機,把滿腔怒火傾瀉出去,直到把那個日本男孩打得渾身就像是篩子眼那樣全是窟窿才罷休。

    斯托塞爾被隆重而又簡樸地安葬在伊江島上面,墓前豎起的一塊石碑上面刻著這樣簡短的一行字:「這裡埋葬著第77步兵師的忠實夥伴——沃爾特?斯托塞爾,1945年4月18日」斯托塞爾的死激起了美軍對小日本更大的仇恨,之前他們看到日本的老弱婦孺尚能網開一面,給條生路,現在則不然,只要在戰場上面看到站立的日本人,無論軍人平民,無論男女老幼,美軍士兵都一律將其開槍射殺。

    經過4天的浴血奮戰,美軍終於徹底攻佔了伊江島,第77步兵師為此付出了陣亡239名人、失蹤19名人、傷殘879名人的代價。不過這個數字跟日軍的傷亡數字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日軍共計陣亡官兵4706人,被俘149人,此外還有許多日本平民喪生。

    沖繩島日軍指揮官牛島滿坐在他的司令部裡面,看著作戰參謀把美軍進攻的藍色標號不停地標注在作戰地圖上面,這些藍色標號告訴他美軍已經佔領了沖繩島北部地區,目前正在向日軍重兵集結的南部地區開始運動。牛島滿心中萬分憂慮,他十分清楚,日本已經輸掉了這場戰爭,無論是誰,現在都回天乏術。牛島滿對日本媒體仍然連篇累犢地刊登對守衛沖繩充滿信心的報道不屑一顧,他憂慮的是日本國民會相信這些鬼話,依賴守不住的沖繩島作為防禦本土的最後一道屏障。

    約翰?霍奇陸軍少將指揮的第24軍開始向沖繩島南部發起進攻幾天之後,日軍頑強而堅固的防線就擋住了美軍部隊的攻勢,自從登陸之後一直勢如破竹的美軍遇到了很大的困難。4月7日,克勞德?布萊克陸軍少將率領第96步兵師,在海空火力的支援之下,沿沖繩島以西海岸向南突進,但是遭到日軍頑強反擊,最終無功而返。

    4月8日和9日,第96步兵師又冒著傾盆大雨再次向嘉數北方高地突擊,一度佔領一些重要陣地,但是很快又被日軍奪回。10日,第96步兵師在長達30分鐘的陸海炮火支援之下,再次向日軍陣地發起突擊,但是直到日落的時候,美軍僅僅只向前推進了300米。

    美軍攻勢受阻並不奇怪,因為小日本把他們的重兵都集結在沖繩島南部地區了,牛島滿把他的第32軍一線排開,梯次部署在牧港、首裡和南部3道防線上面,籐岡武雄陸軍中將指揮的第62師團配置在中央地區,左翼是鈴木繁二陸軍少將指揮的獨立混成第44旅團,右翼是雨宮巽陸軍中將指揮的第24師團。這些部隊都是清一色的關東軍,裝備精良,作戰勇猛,他們擁有的火炮遠遠超出了一個軍的正常配備數量。而且日軍官兵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們知道最後被消滅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仍然恪守唯一的信念:盡最大努力讓美軍多流血,只有這樣才能夠為日軍大本營的「本土決戰、一億玉碎」戰略贏得寶貴的時間。

    然而,在如何盡最大努力增大美軍傷亡的問題上面,日軍內部卻發生了激烈的爭論。第32軍軍長牛島滿是九州人,曾經在沖繩島上面當過見習隊長,對沖繩島的氣候、地形、風土人情很熟悉,他主張固守陣地,適時實施反突擊,讓美軍為得到每一寸陣地都付出鮮血與生命的代價,他向部下提出「我們的陣地就是敵人的墓場!」牛島滿對戰爭形勢和前景再清楚不過了,他現在所能夠做的就是拖延沖繩島陷落的時間而已,並不是把美軍徹底趕出沖繩島。

    但是第32軍參謀長伊籐長勇陸軍少將卻堅決反對牛島滿的作戰方針,在日本陸軍之中,伊籐長勇稱得上是一位風雲人物,他戴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走路低頭含胸,外表給人一幅老氣橫秋的樣子,其實卻驃悍驍勇,他自稱自己的戰術思想屬於柴田勝家學派,重視進攻。伊籐長勇性情粗暴,嗜酒如命,經常打罵下屬,即使是他的上級他也敢頂撞。伊籐長勇參加過1931年日本陸軍之中的一些少壯派軍官舉行的「錦旗革命」,事變流產之後被調往中國東北。在伊籐長勇眼中,只有日本近代陸軍的「軍神」乃木希典才稱得上是真正的軍人。這次在第32軍的軍事會議上面,伊籐長勇激動得面紅耳赤,就像是揮舞武器那樣晃動著他的長煙嘴,大吵大嚷地要求牛島滿發動全面反攻。

    年近花甲的牛島滿不動聲色地傾聽著伊籐長勇的發言,30多年的軍事生涯,練就了他處變不驚的本領。牛島滿從不加入日本陸軍的派系之爭,當初在1936年的「二二六兵變」之中,牛島滿就始終對皇道派和統治派不偏不倚,他認為軍人的職責只是作戰,而不是爭權奪利。

    牛島滿的沉默,使得在場的小日本軍官都感到不安,但是伊籐長勇卻滿不在乎,反而繼續說道:「有些人喜歡採用以我之皮取敵之肉、以我之肉取敵之骨的戰術,但是本人卻對此表示反對,我同意以我之骨取敵之骨的戰術。每個日本人都應該做到這點,這種戰術適合大和民族的特性,也適合帝國的國情。這個戰術就是特攻隊戰術,我們應該以特攻戰術對敵人發動全面反攻!」

    伊籐長勇的狂妄不羈終於激怒了一位小日本軍官——第32軍高級作戰參謀八原博通陸軍大佐,此人也是日本陸軍之中的一員奇才,他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3年之後就被破格錄取到日本陸軍大學學習,從陸軍大學畢業之後,八原博通又赴美國留學兩年。在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前,八原博通說服上司,離開陸軍省,隻身潛入泰國和馬來西亞,搜集各方面的情報,擬定了日軍進攻馬來西亞和緬甸的進攻路線和戰術要則。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日軍按照八原博通的作戰預案,果然大獲全勝。按理說,屢出奇謀的八原博通本來應該官運亨通,但是事實卻恰恰相反。當初在飯田祥二郎陸軍中將的第15軍任職的時候,第15軍的參謀們對八原博通這位才華出眾的同僚都恨得咬牙切齒,總是在上司面前說他的壞話,而八原博通本人對此卻不以為然,依舊我行我素,甚至不買飯田祥二郎的帳,在作戰問題上面屢次和他發生衝突,終於引起飯田祥二郎的嫉恨,讓陸軍部解除了八原博通的職務,調往陸軍大學擔任教官。

    雖然如此,但是八原博通還是死性不改,他抱著「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信念,終日狎妓飲酒,口出狂言,一派狂士之風。不過素有儒將之稱的牛島滿卻偏偏就看中了八原博通,在接替渡邊正夫擔任第32軍軍長之後,牛島滿就不惜屈尊降貴,拜請八原博通出山,協助他完成守備沖繩之重任。八原博通對牛島滿有所瞭解,知道他城府頗深,起初並不願意出山相助,但是後來看到牛島滿言詞誠懇,最終才答應下來,但是有言在光,一切作戰計劃都必須聽他的。牛島滿知八原博通能謀善斷,所以對此滿口應承,讓伊籐長勇只負責作戰,一切作戰計劃及戰術原則均由八原博通處理,任何人不得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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