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山本五十六帶著自己的副官渡邊安次海軍中佐,和聯合艦隊的參謀長宇垣纏海軍中將以及首席參謀黑島龜人海軍大佐等人,分別乘坐2架水上飛機從特魯克島飛抵拉包爾前線,山本五十六決定要親自坐鎮拉包爾指揮此次「伊號作戰」,以圖挽回敗局。
駐紮在拉包爾的日本陸海軍機關為山本五十六舉行了一個隆重的歡迎宴會,有不少小日本的軍官都還沒有親眼見過山本五十六本人,他們很想看一看這位被稱為「大日本帝國海軍之花」,在日軍國內僅次於裕仁天皇和東條英機的第三號人物。
宴會剛開始的時候,大家輪番為山本五十六敬酒,他看起來還是蠻高興的。但是後來一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湊過來給山本五十六講了一個故事,惹得他很不開心。
這傢伙是一個陸軍少將,名叫鈴木信介,他很有表演天賦,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鈴木信介沒去當演員是日本演藝界的損失,而他能夠當上高級軍官又成為了日本軍隊的損失。鈴木信介給山本五十六講的故事的確很生動,他這樣說道:「在瓜島戰役失利之後,為了加強拉包爾的防禦力量,今村均將軍決定調遣6000名陸軍士兵進駐萊城地區,這一運輸任務將由木村昌福海軍少將負責完成。在2月份的最後一天,木村少將率領著8艘運輸艦和8艘驅逐艦從拉包爾出發,在海上按逆時針方向進行航行,但是當木村艦隊駛抵俾斯麥海的時候,就被米國佬給發現了。駐紮在新幾內亞島的米國第5航空隊司令是喬治·肯尼將軍,這個傢伙鬼點子很多,他一來到第5航空隊就對轟炸機進行了改革。」
鈴木信介停頓了一下,喘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米國佬把b-25轟炸機的機首給去掉,裝上8挺12.7毫米口徑的重機槍。他們還改良了炸彈,把炸彈的引信設置為5秒鐘,這種炸彈直接命中目標就會爆炸,沒有直接命中目標就會在海面上跳到船舷兩側再爆炸,所以他們把這種炸彈稱為『跳彈』。第5航空隊的實力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強大,他們的飛機總數一點也不少於我們在整個南太平洋地區所擁有的飛機數量。木村艦隊不幸遇到了第5航空隊的瘋狂攻擊,跳彈的命中率據說高達50%以上,而我們的艦長只懂得如何躲避米國的轟炸機和魚雷機,卻不懂得如何躲避這些可以在海面上像小娃娃一樣蹦蹦跳跳的炸彈,其後果便可想而知了。」
「瘋狂的轟炸之後便是瘋狂的掃射,8挺12.7毫米重機槍的火力,嘖嘖,您能想像一下麼?」醉醺醺的鈴木信介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雙手比劃著,「想不出來吧?我實話告訴您吧,8挺重機槍打出來的子彈就像是一面鐵牆那樣堅不可摧。可憐那些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一個個都被打成了肉泥。轟炸和掃射整整持續了一個下午,木村艦隊到最後已經所剩無幾。而且更為可怕的是,那些落水之後游到岸上的士兵,又被成群的土人捉去斬首。當地野人還有吃人腦的習慣,呃,對了,他們管這叫獵人頭。唉,真是可憐吶,有好幾百人就這樣被活生生地砍掉腦袋,成了那些野人豐盛的晚餐。」
鈴木信介說到這裡,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調:「聽說這些暴行都是米國佬在背後指使的,現在外面有一些很不好的流言蜚語,說我們大日本皇軍對戰俘不是斬首就是凌遲,有時候還直接用刺刀捅死。我看米國佬的這次行動就是為了報復大日本皇軍,這根本就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精心佈置、長期準備的大屠殺!」
聯合艦隊參謀長宇垣纏中將看到山本五十六並沒有說話,而且臉上的氣色也不大好看,於是便奉勸鈴木信介不要再講了。但是這位仁兄早就已經醉了,哪裡還會聽勸呢,他仍然留在山本五十六身邊不停地嘮嘮叨叨。
「八格牙路!」宇垣纏中將頓時大怒,立刻站了起來。旁邊的幾名陸軍軍官一看不好,趕緊跑過來架走了鈴木信介。
「我們大日本皇軍是不會虐待戰俘的,不會,這,這是謠言,」被架起來的鈴木信介還在拚命掙扎著說道,「當然啦,少數不法分子還是有的,但是我們大日本皇軍絕對是嚴明之師、仁義之師!」
山本五十六其實早就已經看到過關於木村艦隊失敗的報告,但是其中這些恐怖的細節恐怕是他這樣的高級軍官難以知曉的。這時候山本五十六再也不肯繼續多說話了,這場宴會到此也只能不歡而散了。
山本五十六到達拉包爾的第二天,也就是4月4日,正好是他59歲的生日,不過似乎是一種不祥之兆,這一天所羅門群島地區暴雨傾盆,雷電交加。鑒於天氣原因,山本五十六曾一度打算先實施攻擊新幾內亞島的「y行動」,但是由於事出突然,日軍準備不充分,所以沒辦法實施。山本五十六隻好下令「x行動」推遲一天於4月6日開始,後來又繼續推遲到4月7日。
4月6日,所羅門群島地區的天氣開始轉晴,前往瓜島進行戰前偵察的日軍偵察機報告美軍在瓜島錨地停泊艦船大約35艘,瓜島地區天氣良好,空中偶有雲塊。當天中午,第1航空戰隊的66架飛機從拉包爾機場起飛,48架「零」式戰鬥機前出至布干維爾島以南的巴拉爾島機場,18架轟炸機則前出至布因機場。下午第2航空戰隊的飛機也開始向出擊機場進行轉場,但是途中因為天氣惡劣而被迫返回拉包爾,它們只好等到4月7日出擊的時候先飛到巴拉爾島加油,然後再隨同第1航空戰隊一起出擊。
4月7日一大早,山本五十六就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海軍大將制服,來到拉包爾機場,為即將參戰的小日本飛行員送行。上午7點鐘左右,日軍第2航空戰隊的60架飛機從拉包爾機場起飛,2個小時之後,36架九九式轟炸機在巴拉爾島機場著陸,24架「零」式戰鬥機則前往布因機場著陸,著陸的時候有1架轟炸機和2架戰鬥機因為發生事故而損毀,第2航空戰隊司令部也隨日軍機群抵達巴拉爾島機場,以便實施靠前指揮。到了10點鐘左右,日軍所有參戰飛機共計157架「零」式戰鬥機和67架九九式轟炸機,分為2個制空隊和4個攻擊隊,在完成出擊準備之後,立即從布因、巴拉爾島等機場陸續起飛,直撲瓜島,開始了日軍自偷襲珍珠港以來最大的空襲行動。
下午2點鐘左右,位於瓜島西北方向更靠近日軍基地的拉塞爾群島上面的美軍雷達站首先發現了日軍機群,瓜島美軍指揮部立刻發出了空襲警報。「夥計們,該我們上場表演了,所有戰鬥機立刻起飛昇空,隨我前去迎敵!」得知日軍飛機大舉來襲,數量居然在200架以上,喬治頓時也感到微微色變,這和小日本偷襲珍珠港時候的飛機數量已經不相上下。喬治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起飛了仙人掌航空隊現在所有的戰鬥機,分別是60架「野貓」式戰鬥機、40架「閃電」式戰鬥機、20架「海盜」式戰鬥機,共計120架飛機,由他親自率領,飛抵薩沃島上空分成三個機群在4000-6000米不同高度上空盤旋待命。
2點30分,在美軍飛行員視野裡面終於出現了日軍的攻擊機群,「獵鷹呼叫仙人掌,準備戰鬥!美洲獅和美洲虎留在空中進行警戒,防止日軍轟炸機趁虛而入,其餘飛機隨我進行攻擊,拿出你們的真本事來,給我狠狠地揍死這群日本佬!」看到小日本機群終於出現,喬治也馬上下達了作戰命令。
「揍死日本佬!」無線電裡面傳來了美軍飛行員的陣陣怒吼,大家跟隨喬治飛快地衝進了小日本的「零」式戰鬥機機群裡面開始混戰起來。200多架飛機在空中上下翻飛,縱橫廝殺,一時之間打得難分難解,不分伯仲。雖然美軍戰鬥機並沒有佔有數量優勢,但是因為小日本實戰經驗豐富的飛行員都已經損失殆盡,現在大多數日軍飛行員的技戰術水平已經遠遠低於美軍飛行員。所以仙人掌航空隊終於還是以少勝多,取得了戰鬥的勝利,他們擊落了21架「零」式戰鬥機,己方損失5架「野貓」式戰鬥機和2架「閃電」式戰鬥機。
日軍的轟炸機本想乘著美軍飛機被護航的「零」式戰鬥機牽制的機會,對瓜島海域的美軍艦船實施攻擊,但是奈何喬治棋高一著,已經早就想到了小日本的這一企圖。所以最終只有少數的日軍轟炸機突破了美洲獅和美洲虎兩個「野貓」式戰鬥機中隊的攔截,對停泊在圖拉吉港內的美軍艦船進行了轟炸,美軍方面僅有驅逐艦、護衛艦和油船各1艘被擊沉,然而小日本卻損失了29架九九式轟炸機。
從拉包爾起飛的日軍轟炸機飛行員返航的時候,發現山本五十六仍然像為他們送行時候那樣站在機場上面等待著他們的歸來,山本五十六揮動著自己的軍帽,向他們招手致意。為了不讓山本五十六感到失望,帶隊的日軍第582航空隊隊長高煙辰雄海軍大尉,向山本五十六做了一個聳人聽聞的報告:「將軍,米國人只出動了20架戰鬥機對我們進行攔截,不過我們成功地突破了他們的阻攔,對圖拉吉港內的米**艦實施了成功的轟炸。初步估計擊沉米**艦巡洋艦、驅逐艦各1艘、中型運輸艦6艘、小型運輸艦2艘,擊傷運輸艦3艘,同時護航的戰鬥機還擊落了14架米國飛機。」
然而事實上美軍方面僅僅損失了驅逐艦、護衛艦、油船各1艘和7架戰鬥機,但是小日本卻為此付出了21架「零」式戰鬥機和29架九九式轟炸機的代價。精明一世的山本五十六怎麼也想不到會被自己的飛行員所愚弄和蒙騙,日軍虛報戰果的行為也從此開始愈演愈烈,到戰爭後期已經幾乎形成了慣例,給以後的日軍作戰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
山本五十六輕信了高煙辰雄的報告,他認為這次空襲行動已經給予美軍在瓜島海域的艦船以極大的打擊,「伊號作戰」已經旗開得勝。所以山本五十六決定提前結束「x行動」而轉入攻擊新幾內亞島的「y行動」,他命令所有剛結束對瓜島攻擊的日軍飛機在8日撤回拉包爾,準備稍事休整之後立即發起「y行動」。但是由於所羅門群島地區天氣複雜多變,很多日軍飛機沒辦法按時返航,直到9日才陸陸續續全部返回拉包爾。山本五十六隨即在拉包爾召開作戰會議,決定在10日投入44架一式攻擊機和131架「零」式戰鬥機,發動以莫爾茲比港為主要目標的「y行動」,但是由於天公不作美,作戰行動最終被推遲到了11日。
從4月11日開始的連續4天之內,日軍飛機在莫爾茲比港、奧羅灣、米爾恩灣發動了3次大規模的空襲。在第11航空戰隊的會議室裡面,響徹著凱旋的日軍飛行員的陣陣歡呼聲,他們聲稱擊沉了美軍1艘巡洋艦、2艘驅逐艦、25艘運輸艦,擊落了134架美軍飛機,而且還把美軍的簡易機場炸了個稀巴爛。
然而實際情況卻是,美軍方面僅僅損失了2艘運輸艦和24架飛機,但是小日本卻付出了20架「零」式戰鬥機和23架一式攻擊機的代價,另外還有大約一半的受傷飛機已經沒辦法再繼續投入使用。
參謀長宇垣纏中將宣稱,由於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掛帥親征,皇軍士氣得到極大鼓舞,所以此次「伊號作戰」戰果輝煌顯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