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第一排弓弩手才剛射完，立馬後退三步，搭箭滿弓。而，在他們身後的一排弓弩手，緊隨他們身後朝著西城城樓放箭。
「轟隆隆——」
城門前，一座攻城車上，放著一根粗大的圓木，上百將士推動攻城車，一次又一次撞擊厚重的西城大門。
每一次攻城車的撞擊，讓藏在城垛後邊的黃邵等人，腳下如同發生區域大的六級地震。讓人心悸難安，站立不穩。
咻！
黃邵感覺後腦勺傳來一陣涼意，忙縮了縮脖子，一根箭矢貼著他的頭皮激射而過。
身前，藏在外面的士兵，被箭矢正中眉心，噗通一聲倒了下來。窟窿中，猩紅的血液汩汩的迸濺而出，片刻間後，又有黃白色粘稠的腦漿滾了出來。望著士兵瞪大不甘的眼神，黃邵面無血色，雙眼死死盯著屍體的凸出眼眶外的瞳孔。
若不是縮了一下脖子的話，這一幕，躺在地上的應該是他自己。
畢竟，他只是一個儒士，雖見多了死人，卻還從未體會過死亡的滋味，這一次，死亡離他如此近。
再加上，黃邵這些天來憂心忡忡，壓力巨大，秦漢不在，西城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來指揮。黃邵很清楚，他自己還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和人格魅力。
若是西城丟了，日後他該怎麼面對主公？
城牆上，堆滿了大石塊。但是城前司馬東命人用箭矢壓制。城牆上的士兵根本沒辦法露頭，耳邊傳來嗒嗒聲響，黃邵清楚，敵軍的雲梯搭在城牆上了。
「先生。快想想辦法啊！我們不能讓他們攻上城來。」見黃邵臉色蠟白，沒有反應，文聘一咬牙，提刀站起身來，舉刀怒吼。「將士們，保衛西城，決於死戰。把碎石塊統統給砸下去，砸下去。」
廖化才抬起頭來。餘光中一根銅色的尖頭急速變大，從他脖子邊穿了過去。脖子上的汗毛根根豎起，廖化只是一愣，即刻間就反應過來。「你們保護好黃先生。」話才落，人已奔向旁邊。
右側，一隻來自地獄的手臂，已經搭上了城垛。
廖化舉槍便刺，嘎吱一聲。槍頭扎進手掌中，與骨頭摩擦發出刺耳聲響。血光迸濺中，被刺中敵軍才剛發出淒厲慘叫，被廖化鋼槍一撩。掀翻下城牆。
「殺，都給我站起來殺敵。你們這群懦夫。」見，有膽怯的士兵。窩在城垛下瑟瑟發抖，廖化就像是一隻咆哮的豹子，怒吼連連。
人群中，劉備見城門久攻不下，眼一瞇，側過頭來。「三弟，你氣力大，去助他們破城。」
「好！」聲音才落，張飛已驅馬向前疾馳而來，遠遠，就怒吼道。「待俺張飛助你們一臂之力。」
城牆下面，傳來一聲巨響。
城外有人大喊。「城破了，城破了，殺進城去。」
這一切，來的太快了，眾人根本還沒反應過來。
城門一破，勝利的天枰線，已經向他們傾斜，騎在馬上的司馬東狂笑道。「殺進去，給我殺進去。」西城被破，還能少了他的功勞嗎？
轟隆隆的巨響，在曠野中數度激盪。
「哈哈哈！」秦頡目光如炬，撇過頭來，大笑道。「申兄，看來今晚你我要在西城喝慶功酒了。」
申耽忙拱手拜禮，拍著馬屁。「秦兄麾下悍將如雲，小小的西城，自然不在話下。」
見城門轟然倒塌，數萬敵軍士氣再一次得到昇華，而城牆上從未經過戰火洗禮的西城將士，皆是神色黯然，一臉死灰，士氣已經跌落至谷底了。
城門一破，西城不保。
黃邵戰戰巍巍的摸著城牆爬了起來，他心裡害怕極了，可西城一破，他活下去還有何顏面？倒不如死了算了。「西城倘若不守，你我還有何臉面再見主公，殺，都給我起來殺敵。」城垛下，還有數百人窩在下面，不敢亂動。
城下已經不再放箭了，但是城垛上一隻隻手臂已然搭了上來，連黃邵都哆哆嗦嗦的抄刀上前砍人了。
他們又豈能再躲藏下去？
城門前，護城河邊，鐵索相連的兩塊血跡斑斑的巨石，靜靜的毅力在門前。
土坡上，秦頡撫了撫袖子，仰著頭，打量著隨身明晃晃的佩刀。「西城城門已破，告捷在即，真想看看，秦漢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會是何表情。」只可惜，秦漢不在這城中，否則的話，那該多有趣啊！
「秦大人高見，我想秦漢一定痛不欲生，悔不當初與秦大人作對！」兩人雖同是太守職位，可襄陽城，那是劉荊州的地盤，秦頡有劉表罩著。他申耽可沒後台，原本還以為與漢中張魯關係不菲，想讓張魯罩著他，沒曾想……再加上，他現在聯合秦頡攻打西城，與秦漢幾乎是死敵，日後秦漢若來殺他的話，沒有秦頡相助怎麼行。
況且，西城一旦破城，統領豐饒西城的，肯定不是他申耽。被夾在襄陽，西城之間的上庸，處境難堪啊！
對比之下，申耽自然矮了一截。
第一排的刀斧手，舉著盾牌爬上了城牆。
人，一旦害怕，就失去了對身體的協調和控制能力，而且，反應各方面的速度都會變得遲鈍。就像膽小者見了鬼一樣，嚇得雙腿發抖，都不能奔跑了。當然，站在原地，肯定不會是膽小者所願。
只是訓練刻苦，養的強壯，用處不大，心裡恐懼，人就矮了三分，也輸了一半。敵人撲上來時，絕大多數的西城將士，身體還沒做出反應，就被砍翻在地。
噴湧的血液，彙集成流，染紅了西城城牆。
秦漢不在，西城百姓和士兵，失去靈魂一半，找不到主心骨了。
廖化和文聘還在奮戰，黃邵神色黯然，視線被朦朧的死意所蒙蔽，希望關鐵能在他們殺到香滿樓之前，把蔡琰帶走！這是黃邵，唯一能為秦漢所做的事情了。「主公，邵愧對於你，來世邵再做牛做馬，侍奉主公。」望著城前宛如洪水猛獸般的敵軍，從城門處湧了進來，看著城牆上螻蟻一般，源源不斷爬上來的敵軍。
黃邵將血淋淋的佩劍，擱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不想被人亂刀砍死。
雙手搭在劍柄上，黃邵雙手顫慄，緊閉雙眼，才要劃……
「先生不要，」周邊有保護黃邵的親信頓時大駭，連疾呼大喊，奈何距離有差，他們不能上前阻止。
鋒利的劍刃，已經在脖子上帶出一條血跡。
耳邊傳來廖化欣喜的狂吼之聲。「是主公，主公回來啦！主公回來啦！」
黃邵忙睜開眼，天際處，秦頡申耽所在土坡的左側山中，一群黑色的山洪，怒奔而來。雖看不清，但城牆上的所有士兵都一致認同，秦漢回來了。
兩行濁淚，順著臉頰滾滾而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