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雲淡,陽光四溢。
天空,茂密的毛草在陽光下綠油油的,生命力特別茂盛。蚊蠅拍動幾近透明的雙翅,在空中飛舞。蚊蠅沒有注意到的是,草叢中,一隻與地面顏色幾乎一般模樣的蜥蜴,正瞪大了雙眼,盯著它。
當無知的蚊蠅盤旋在蜥蜴上空時,長矛一般的舌尖,瞬間激射而來,捲住蚊蠅,將它往嘴角拖去。
正咀嚼美食的蜥蜴,徒然四肢抓地狂奔,往遠處跑去。
地面在顫抖,轟隆隆的聲響由遠至近,一團火焰載著金甲飛馳而來。秦漢的身後,兩百恐狼盔甲烏亮,兵刃泛著寒芒。
漢中狼煙滾滾,張魯,衛攝及申耽很快登上城牆,望著城前秦漢以及他身後將近上萬的士兵,漢中雖有三萬多兵將,張魯卻絲毫不敢輕視。
城樓上,斷了一臂膀的衛攝,身上纏滿了繃帶,臉色蠟白,沒有半點血色。見秦漢走來,衛攝病態般笑了起來,僅剩的手中提著一個人頭,往城前丟了下去。衛攝狂笑,渾身顫慄,左邊肩膀上的傷口處,猩紅的血液染紅了白色的繃帶。「秦漢,昨天在西城,你割了衛操的腦袋,今天我就還你兩個腦袋。」
說話間,又讓人將奄奄一息的龍母抓了上來,年邁的龍母,低著頭急促的呼吸,看著滾落在城前的腦袋,龍母老淚縱橫。賣力的抬起頭來,看著秦漢,嘴角一揚,竟然笑了起來。
而後,不等衛攝侮辱,輕聲呢喃道。「兒子,我下來陪你了。」言畢,奮力掙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縱身跳了下去。
韓龍的頭顱靜靜的躺在地面上,雙目如珠,瞪著城牆上的衛攝。到死,韓龍那一對瞳孔,都有著不可忽視的殺氣,如尖刀挖心。
衛攝往城下看去,龍母摔在地面之後,身體抽搐了片刻,便沒了聲息。看著韓龍尖銳的目光,衛攝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昨夜一更時分,衛攝才剛踏足房間,只覺得耳邊風聲響起,黑暗中,一道刺眼的寒芒扎來。
衛攝頓時心驚膽戰,本能的向後一滾,再抬頭時,黑暗中帶著斗笠的韓龍出現在衛攝眼簾。劍星如雨,直刺要害。衛攝雙目崩裂,手中又無兵器,一邊大吼著,一邊向後連連後撤。
韓龍太急躁了,歷盡大戰,又噴血昏倒,再加上連夜奔波。他整個人都已經虛脫了,只是意志力堅強的他,依舊在堅持。他只是想要擒住衛攝,將母親他們換走,再加上母親被抓,韓龍情緒波動太大,不夠冷靜。
不等衛攝睡著,就忍不住強行刺殺,身體過於疲乏,手中武力,速度又慢。要不然,依韓龍巧妙的劍法,要刺殺衛攝,只需片刻間功夫就能將他拿下。
「來人啊!有刺客。」衛攝扯著嗓子疾呼,腳尖抓地,連向後退,左閃右避。將身後所有能搬動的東西,全部丟向韓龍,此時,韓龍更像是一隻迫不及待的毒蛇,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公然要面對龐然大物一般的獵物。
「嘶!」劍星點點,破空聲如毒蛇吐信一般,嘶嘶作響。
看著緊追不捨的韓龍,衛攝一點反擊的餘力都沒有。不過很快,數百個全副武裝的郡兵湧了出來,槍尖如林,二話不說,往韓龍扎去。
韓龍怒極,人一多,想要抓住衛攝就更加困難了。「噗嗤!」
寒芒扎進囂張狂妄的衛攝胳膊上,跳開他的肩胛骨,韓龍兩手緊緊拽住利劍,往下一扯。血淋淋的胳膊,嘩啦一聲,被韓龍給削飛在地。衛操疼的牙齒直哆嗦,滾落在地,豆大的汗珠兒滾滾而下。「哎喲!啊——痛死我了,我草。」
正在此時,數百根尖銳的槍頭,扎進韓龍身體。
雙目欲裂的韓龍,趴在地面上,嘴角喘著粗氣,身上被扎出上百顆窟窿的他還沒完全死去。記得從小時候,母親拿著竹編在一邊訓練韓龍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只有死人,才會鬆口手中的兵器,真正的劍客,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匍匐在地面上的韓龍,血若泉湧,一步步朝著衛攝怕了過去,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悶哼一聲。猩紅的血液,將大青石染紅,在韓龍的腹部,裸露在外的腸子,纏繞在身體上一根槍桿上。
數百根郡兵,身體瑟瑟發抖,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
只見,韓龍腹部的腸子,因為他一步步的向前蠕動,被拉的越來越長,似乎絆住了他前進的步伐。韓龍翻過身來,臉上不見半點表情,輕易一劍,將腹部糾纏的腸子割斷……
看著韓龍一步步爬向自己,痛不欲生的衛攝就像是一個煞筆一樣,怔怔的看著韓龍,本能促使他向後爬了幾步,爬到涼台邊,再不能移動。在這一刻,在被韓龍雙眼盯上的那一刻,衛攝似乎已經忘記了身上的劇痛,眼中就只有韓龍。
這個來自地獄的惡魔,他難道不會死嗎?
衛攝的大鼻孔裡,粘稠的鼻涕,混搭著幾天沒有扣挖的鼻屎,順著人中嘴角上的溝壑,流向嘴角處。衛攝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搭理,伴隨著呼吸,時不時的將那令人作嘔的,長達十多厘米的管狀鼻涕,又吸回鼻孔中,再流出來……
「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衛攝就像是一個待草的娘們兒,只懂得無力的擺手,卻不知道站起來反抗。
他嚇壞了,已經忘記了人類的本能,他不知道自己只是被切斷了一隻臂膀,已經忘了他還能走,還能跑。
無聲無息,韓龍爬了過來,就想花貓逮到的老鼠般,胳膊奮力將自己支撐起來,就那麼坐在衛攝身邊不遠處。劍在手,揚起,就往衛攝脖子處刺了過來。
尋常人,有時候見到或自己以為見到鬼時,彷徨不可自己,呆在原地鬧到一片空白一般,根本就不知道作何動作,衛攝及周邊這數百郡兵就是如此這般。
而,正當韓龍手中利劍扎進衛攝喉嚨前。一隻成年犬大的白睛虎,獸性大發,聞韓龍身上血液,忍不住嗜血的**,張開血盆大嘴,泛著寒芒的尖齒,撲了上來……
才剛五歲的張昭成,紮著一根沖天辮,肉嘟嘟的跑了過來,口中嗚咽發出低沉的聲響。白睛虎似乎能聽懂,搖頭晃腦,放棄已經死去的韓龍屍體,血淋淋的腦袋在張昭成的懷中蹭了蹭。
怎麼看,都像一條狗,而不是一隻老虎……
死了,韓龍以及韓龍母兩個可憐的人的死了。秦漢震怒,身子劇烈的晃動,就連冰冷的金刀,似乎都能感覺到秦漢心中無邊的怒意。
刀鋒宛轉,秦漢縱身跳下馬來,在數萬人錯愕的眼神中,大步往漢中城門走去。
「他想幹嘛?」張魯看著秦漢,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衛攝,雙眼瞇成一條線,他害怕極了,現在什麼也不想管,只想盡快解決這些破事,回河東去。已經殘廢的他,下半輩子,注定只能碌碌無為。
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錯了,看著城前的秦漢,衛攝,終於心中還是湧起一股沖天怨恨。若不是秦漢,不是他,自己怎麼又跑到這該死的鬼地方來?又怎麼會被韓龍給削斷了臂膀?
「射死他,放箭射死他。」衛攝咆哮,心裡越是不安,聲音就越大。
張魯冷眼盯著衛攝,沉聲道。「不行,不能放箭。」只見,樓下秦漢視漢中數萬郡兵如同無物一般,躬下身子,抱著龍母的屍體,撿起韓龍的腦袋。轉過身,朝己方陣營走去,一切,顯得那麼的自然,中間沒有半點停懈。
遠處,秦漢帶來的那一萬將卒,熱淚盈眶,雙頰泛紅。有主公如此,此生足矣!
周倉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典韋,「典兄,今天風沙真大哈!」
看著秦漢決然的背影,張魯徒然有種心悸膽寒的感覺,後背發冷。「秦漢,不要亂來,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商談。」衛攝是河東衛家的公子,一旦衛攝走了,怒氣衝天的秦漢,肯定會將憤怒發洩在他張魯頭上的。
「秦大人?你不要胡來,衛家人只是在我漢中暫住,我……」不等張魯說完,衛攝轉頭盛氣凌人的盯著張魯,怒斥道。「張胖子,你再胡說什麼?難道你要將我交出去不成?」
張魯目光流轉,他之前之所以對秦漢動手,只不過是想為朝廷效力,再者又看在申耽和衛家面子上,又有張衛之仇,這才出手相助。如今,刺殺張衛的韓龍已經死了,他和秦漢之間再無瓜葛,對於秦漢,張魯向來佩服。
又怎麼可能會為了遠在河東的衛家,得罪秦漢?西城不過百里,就算是得罪河東衛家,張魯也不想得罪可怕的秦漢。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將衛攝驅逐到城外,秦漢與衛攝之間誰生誰死,他才懶得去管呢!
「你給我閉嘴,廢物。」張魯眉頭一皺,大喊。「秦漢,切莫不要胡來。」雖然城牆上有近三萬兵馬,張魯卻不覺得他們一定會贏了,就算贏,也會贏得很慘。想要殺了秦漢,何其難。只要秦漢逃走,用不了多久,深得民心的秦漢就會再一次帶兵來犯。
三十萬百姓,為救秦漢死傷過萬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