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雪融,草枯木干,邙山邊緣,開闊的驛路上。一行人牽著瘦馬,拖著不再沉重的大木箱子,緩緩前行。
山中奇石林立,如虎豹,毒蟒,形態不一,栩栩如生。秦漢數百人靜靜的蟄伏在亂石後,嘴角叼著一個毛草。
才剛出陽城不久,秦漢就躲進山中,偷偷埋了錢,等到袁紹派人追來。袁紹氣短,秦漢不信,自己三番幾次惹惱袁紹,他會不找人來殺了自己?
看著身旁粗狂的典韋,他仰頭躺在地上,閉目小憩,一點也沒有大戰即將到來的緊張感。百獸圖效用固然不少,只是,典韋是從小練習,已經練了幾十年了,才有今天一番狀態。
自己,可沒有幾十年的時間啊!依自己現在的武力,與典韋交鋒的話,不超過三個回合,就要被他斬落馬下了。若是日後碰到那些個變態名將的話,自己連交手的機會都沒了。
長久練習百獸圖,可以打通穴脈,通經壯骨,強健體魄,打磨氣力。關鍵是秦漢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黃巾軍已經爆發,天下大亂,英雄輩出,諸侯紛爭的時代馬上就要到了。「典韋,難道就沒有速成之法嗎?」
「什麼?」典韋揉了揉眼睛,趴了起來。
在練習百獸圖的過程中,身體拉伸,擺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來。非但可以瞑目壯膽,還能提高感官反應的敏銳。在敵人待出手時,就能捕捉到他下一步動作是什麼。「。觀天下,風起雲湧,我擔心將有大變故,皆是群雄輩出……我想更快一點打磨氣力,增加自身的實力,混亂中也好明哲保身。」
典韋神色交雜,這些天來,秦漢已經夠努力的了,甚至可以用瘋狂來形容。欲速則不達,追求速成,練習時些許部位會有針扎劇痛感,非是常人難以忍受。「方法倒是有一個,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徐徐圖……」
「什麼方法?」秦漢眼前一亮,若是能速成,練得跟典韋這般熊樣,他也干了。日後衝鋒陷陣,再也不用畏畏縮縮,擔心被人砍死了。
「倒著練。」典韋曾經好奇,也試過,那滋味實在難以形容,一周下來,全身的骨頭都癱瘓了一般,似有千萬隻螞蟻在上面啃噬,奇癢難耐,又痛不欲生。「雖能速成,但每個月,潮汐交替時,身體關節會有劇烈刺痛。」
喉結蠕動,嘴巴微張,典韋想要勸說秦漢不要去試著倒練,想想還是算了。讓秦漢試試,知難而退,比勸說更有成效。
「轟隆隆——」
似有雷雲滾動,雷聲沉悶。
視線所及之處,上千匹戰馬,刀光爍爍,飛馳而來。領頭的是使得一把好槍,披著青色戰甲,見前面不遠處有瘦馬運車,不是秦漢些人還能有誰?終於給追上了。韓范舉槍指背,「殺秦漢者,賞百金。」說話間,韓范雙腿夾緊馬肚,疾馳追來。
眼中,泛著精光,只要能殺了秦漢,非但能得重賞,日後還能被袁紹看中。袁紹雖說是庶子,但是眾人都可以看的出來,袁隗對袁紹頗為喜愛,鼎力栽培,甚至要超過袁術。
憑借他四世三公袁家後台,日後在朝中當個司空也不是不可能。一念想,韓范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前程似錦,「秦賊休走!」上千匹戰馬狂奔而來,倒是氣勢磅礡。
見韓范衝來,那百十號人,連忙丟車棄馬,朝秦漢些人所在的亂石狂奔而來。戰馬四蹄連蹬,片刻間功夫就已經追了上來,衝近了,韓范才發現人數似乎有些不對。顧不上許多,那裝五銖錢的大木箱子,十分搶眼,不是秦漢他們還能有誰?「殺,殺一人賞百錢,殺秦漢賞百金。」
可不能讓他們竄進亂石,山高石陡根本就不能走馬,要費好像手腳,才能殺光他們。韓范只惦記著殺秦立功,討好袁紹,卻沒注意到,亂石下,毛草橫生,縱橫交錯,結構緊密。
戰馬些許不慎,都有可能會被雜草絆倒。韓范器宇軒昂,得勢高人一等,從未統率過千騎的他自然是自信滿滿。在他眼中,那百十個竄進亂石堆的人,就是他的前程和未來。「都給我下馬,給我追上去。」
見人已深入,秦漢命人點燃火箭,這才持鋼刀站了起來。「放箭!」亂石間,徒然閃現四五百人,嚇得韓范等人呆愣片刻,又見秦漢手下,人皆搭弓,箭矢上火光吱吱作響。
「不好,中計了。」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位置雜草橫生,若是一把火……韓范瞳孔微縮,心有不安,前程雖然重要,性命更加重要啊!翻身上馬,急轉馬頭。「撤,快都給我撤出去。」
「咻——」
萬箭嗡鳴,如蝗蟲過境一般,鋪天蓋地激射而來。箭矢上火焰撲閃,刺中戰馬,射倒軍士。韓范眼疾,手一伸,鋼槍耍出幾個槍花來,將飛旋的箭矢格擋開,身前戰馬悲鳴暴躁,短時間內衝出去根本就不可能。與其在這裡被動挨打,倒不如衝上山崗,與秦漢抵命,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韓范破有用勇猛,他對自己的武力過於自信。
「隨我殺上山去,殺了秦賊。」韓范頂著箭雨,揮舞著手中鋼槍,帶著百十號人朝著亂石堆紮了進來。
一輪箭畢,山下火光四起,熊熊燃燒的火焰,片刻間便將一干軍士,戰馬吞噬不見蹤影。天空似乎都被這大火給染紅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焦肉味道。
鮑鴻端詳著身旁這個士人鄙夷的秦漢,只是一把大火,幾乎將袁紹家丁焚燒乾淨。鮑鴻不是別人,正是那天防守宮門的禁兵校尉,他與秦漢之間正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啊!
馬元義率領萬人造反,鮑鴻與秦漢典韋二人鎮守南門,殺了多少人,他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身邊的手下,一個接著一個躺下。只記得,一輪廝殺下來,佩刀上差不多捲了十七八個口子,弧度彎過頭了。
奮戰前,鮑鴻懼死。當他殺了幾人之後,心中也就沒那麼害怕了,反而感覺挺刺激的,若是能活下去,守住南門,皇上肯定是要重賞的。
萬餘人黃巾軍又豈是那麼好應對的?幾百手下,幾乎全部死光,鮑鴻也有了死意。可當他看到秦漢,典韋,特別是典韋那廝,一手擰著一個黃巾賊就像是在抓著兩隻雞一樣,丟下城去。不禁咧嘴一笑,有這醜鬼在,就不信這些ど蛾子還能佔的了南門。
韓范狼狽不堪,身上滿是灰塵,帶著一百號人殺了上來。「秦漢受死!」說話間,韓范左顧右盼,他只聽說過秦漢,卻不認得。
典韋提著大雙戟就要跳出去,秦漢連忙攔住,想要更快的提升自身的實力,多經歷幾場死戰才行。每次典韋這貨一出手,連觀戰的份兒都沒。「你姥爺秦漢在此,滾過來受死吧!」
「秦賊,休得張狂。」大步邁開,韓范持槍襲來,槍花朵朵,倒也頗有氣勢。「先吃我一槍。」只要自己殺了秦漢,他們士氣一旦衰落,自己身邊還有將近兩百來人,也不是沒有贏得機會。
秦漢舉刀在手,就要迎接落雨般的槍花,誰知韓范腳下踩在一碎石上,身體不穩,驟然倒下。秦漢躲過槍花,揚刀隨手一撩,砸開了韓范的腦殼。可憐那一干家丁,才剛爬上來,累死累活的。還沒來得及喘氣,見秦漢片刻間斬了韓范,又紛紛調頭滾了下去。
「好,秦縣尉果然勇猛,還沒出手,就已經將敵將嚇得腿腳不利,真乃虎將!」鮑鴻大聲誇讚,身後隨眾也跟著齊聲吶喊。「秦大人,氣勢非凡!」
秦漢饒了饒頭,飛起一腳將那石塊踢飛了出去,痛的嗷嗷叫。你妹的,秦漢似乎能聽到身後典韋再偷笑。
山下大火來得也快去的也快,徒留焦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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