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健愣了愣,不知為何心中湧上種反感。他想到了母親,想到了高中時母親就是因為這樣破壞了原本平和的家庭。
難道自己要重蹈他們的覆轍嗎?
跟著他又想到了小喻,想到了叮叮的笨拙未婚夫,現在在幹的事,足以毀掉這兩個剛組成正準備要幸福的家庭。
他的眼神出現了變化,神色也出現了變化,變得嚴肅,愧疚,且不安。
身體內的衝動仍在,叮叮還抓著那兒,但這幾秒間梓健像看到了恐怖畫面般大口喘著氣,不斷吸氣吐出,吸氣吐出,如果在幾年前,他肯定二話不說的插入,不計任何後果的。
可如今他猶豫了,且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身下的女人已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甚至是想盡辦法想要讓其進入。
注意到時叮叮也正用另一種眼神看著梓健,那眼神——是憤怒!
兩人乾澀的沉默著,時間彷彿已平時四分之一的速度流動,梓健漸漸軟下來,不用言語,既說明了一切。
「怎麼了?」叮叮語帶憤怒,但仍張著雙腿。
「我不想這樣。」梓健的聲音有點弱。
「為什麼?」
「你有老公我也有老婆,我們這樣以後會後悔的。」
「後悔?我不會後悔。」
「……叮叮。」
「沒人會知道啊。」女人又抱住他,似想做最後掙扎,「這裡沒有其他人,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剛才那話是開玩笑的,如果你怕我會懷孕,可以戴……」
「可我知道啊!」梓健已自己都不相信的音量說,「叮叮,可能是沒別人會知道,你也不會說……可我自己知道啊……我自己知道。」
「那你,你……」叮叮氣的說不出話來,「你不願這樣為什麼還要和我來?你不願意為什麼這兩個月要和我走的那麼近?為什麼又要親我?抱我?你這不是在玩我嗎?」
「沒有,不是,我心裡是對你有感覺的,可我不能這樣……這樣,我以後真的會後悔。」
「你寧願和妓.女睡也不和我睡?我連妓.女都不如嗎?」叮叮激動的兩眼泛紅。
「不是啊,怎麼可能。」
「不是?你和嚴吟君去***都無所顧忌,可現在你和我講這些。我不是連妓.女都不如嗎?你把我當什麼?」
「真不是這樣叮叮,你聽我說啊。」
「你要說什麼?你把我當什麼?我都被你抱上床了,你一句後悔了就讓我這樣子,在你眼裡就是把我當妓.女的對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梓健摸著額頭,想上前摟住情緒激動的叮叮,卻被她用力甩開。
「不要碰我!」
「………」
「如果你怕後悔,那從一開始就不該找我。」
梓健感到自己傷害到了這女人的尊嚴,所以她才如此憤怒,可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辦法化解,只能呆在床邊。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不久後叮叮抓起地上的背包。
梓健面無表情的抽出包裡自己之前的內褲t恤,一一穿上。叮叮直直看著這男人的後背,神色越來越難看,就像隨時會送上一刀似的。
梓健轉過身也瞅了眼叮叮,十幾分鐘前還覺得魅力迷人的**,此刻卻感到反感。男人,果真就是無情無義的東西嗎?
「那我先走了。」
叮叮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但梓健轉而想起叮叮並沒帶錢的事,自己真開車走了那她怎麼回去呢?
這樣一想梓健從錢夾裡抽出幾百塊來交到她手上。
叮叮立刻將錢揉成廢紙扔到牆角。
或許她以為這更像是完事後給妓.女的錢,然而可笑更可悲的事,他們根本沒完事,簡直是種侮辱。
女人的目光已由怒轉恨了。
「對不起……」
「鄺梓健你給我回來!」
說著叮叮抓起床邊的煙灰缸就砸過去,煙灰缸極用力的從梓健耳邊飛過,重重摔碎在牆上。
「鄺梓健,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真得有那麼賤嗎?我只是想……只是想做自己最想的事……好歹做那麼一次……就一次……可你,你又傷害了我,二十三歲你耍了我一次,三十歲你又耍了我一次,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這樣好玩對嗎?你喜歡玩!」
此時梓健除了說對不起,無法說別的。
「我不要聽對不起,你的對不起和屁一樣不值錢。你滾吧,我不想看到你,永遠永遠……」話講道一半,叮叮突然哭出來,她的哭叫梓健一陣心碎,「永遠永遠不想再看到你。」
梓健想上前安慰,可他明白事情鬧到這一步,安慰也只會成為一種傷害。倒不如狠心斬斷。
讓她清醒,也讓自己冷靜。
梓健打開門走出房間,直走到電梯前耳邊彷彿還能聽到叮叮的啜泣,難以言狀的難過也同樣縈繞在梓健心間。
他將婚外的戀情想的太過簡單了,這絕不是「你不說我不說」就皆大歡喜的愚蠢事。
一想到叮叮講出那句「或許……我也可以幫你生個孩子」,梓健就感到後怕。
在賓館大廳買了包煙,坐在雪弗蘭內連抽兩根,稍冷靜下來後梓健不由擔心叮叮是否會施以報復,自己全部的一百萬還握在她手裡。
這事倒真只有這兩人知道,如果她一賭氣將錢私吞,那家裡的妻子和將出生的孩子怎麼辦?
梓健越想越擔心,又聯想到之前在房內叮叮用盡全力扔過來的煙灰缸,那力道是想要梓健的命……叮叮是真恨他了。
梓健深吸口氣,煙抽的喉嚨痛。車駛上公路。
夏日午後,天上陰雲密佈,但不管怎麼說,梓健覺得自己至少沒有背叛妻子,在最後那一刻他停止了,決不願重蹈父母破裂家庭的覆轍……
可那時的梓健並不知道——苦難總是接踵而至,這件事只是他此生最大不幸的一個開端,猶如在一團亂麻的命運中,抽出了一根名為「悲慘」的線頭。
順著這根線頭下去,一路走至參與安眠劑試驗的鄺梓健身上。
而那悲慘並非來自於叮叮的報復,如果真是她報復的話結果可能還不會那麼悲慘。
不幸來自於另一件事的另一個人身上,那人是和梓健一樣,深愛著小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