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戴上簡易安全帽一路向東行駛,那兒有著綿延無止盡的河岸。岸邊扎有類似二戰時防止盟軍坦克登陸的水泥十字墩。
遠遠的視線盡頭有幾片形如紙片的貨船,船大都古舊,彷彿在這一航道上來回徘徊了百年之久。
小喻雙手摟住梓健的腰,感受舒爽的風與前所未有的期盼之心。
她從沒想過一切會如此順利,在過去的夢中何止十次夢見自己扼殺了腹中的胎兒,成為了自己最不想成為的罪惡母親。而今,類如撥雲見日的情懷,靠著最愛的老公,可以放肆的想像未來將至的寶寶。
那種感覺就像小學生期待暑假到來,肆意撒歡,揮霍大把的純真童年而不用擔憂考試的煩惱。
這麼想了會兒小喻又好笑的猜測,若真有了梓健的小孩那將來自己對於孩子的愛必定會超過丈夫。這樣的話丈夫會否吃孩子的醋呢?
她拍拍梓健的後背,在慢速開著的摩托車上問了這個問題。
「當然會,老公肯定是第一位的。」
「那寶寶呢?寶寶不是第一的嗎?」
「怎麼可能,以後我們家的地位就是我第一,孩子第二,你第三。」
「我第三……」小喻氣的在車後晃動身體,「那我不是什麼地位都沒有了?」
「可我肯定最愛你,不會最愛孩子。」
「是嘛……那我最愛孩子,第二愛梓健。」
或許這既是男女的不同,在丈夫心中妻子第一位,而在妻子眼裡,孩子第一位。
「老公我以後大概會和我媽一樣了。」
「和你媽一樣有什麼不好?」
「以前在家裡什麼都是我爸說了算,我爸回部隊的時候就我說了算,我媽說話都沒有份量的。」
「天經地義啊。」
「大男子主義,現在有很多女人結婚以後老公都聽她的。」
「那是男的笨啊。不要讓老婆去工作,能一個人挑起家裡經濟大梁的老公,地位自然就高了。就像動物世界裡的獅子嘛,能保護家庭的人地位就最高。」
「可……」
「可什麼,你要再去上班?老婆不是我說你哦,就你那智商還好是在中國,靠死讀書能混張大學文憑,要是在國外人家主要看實際能力的,你吃不開的。」
「你說我智商低。」
「這是好事。」梓健笑起來,「女人一旦太聰明結了婚家庭就容易不幸福,明白嗎?」
「不明白,我要聰明。」
「哦。」
「你哦什麼啊!」
「好啊,我又不會阻止你變聰明。」
「那老公怎麼才能變聰明?」
「完了。」
「什麼完了?」
「連怎麼變聰明都問的出來,那一輩子都聰明不了。就像演員問觀眾我要怎麼樣才能演的更好一樣。」
小喻似乎覺得思考「聰明」的話題太麻煩,還是想想孩子的事來的開心。她想起網上有款「未來寶寶合成軟件」,放入夫妻兩人的照片用不了幾秒就能生成未來孩子的模樣。
她想回去試試看,她有些迫不及待,甚至希望現在馬上懷孕,三個月…哦不…一個月就能將孩子生下來。
艷陽高照在河邊,先前的古舊貨船不知了蹤影。兩側的環河公路越開越荒僻,此刻除了一望無際鋪展到視線盡頭的河水外,就只剩下空曠的公路了。
周圍的景象空曠到令人懷疑世界是否只剩下這一對恩愛的夫妻了呢?
隱隱約約的有汽笛傳來,環河公路由東轉北,這一轉即刻閃現出一艘大貨輪來,貨輪從百米開外的河面上開過,大的不可思議,猶如一棟可以移動的五層樓房。船身上用顯眼的白漆噴著gk477的數字,其上裝載著滿滿噹噹的各色集裝箱。
顯然,這艘船將駛向里斯本或阿姆斯特丹,亦或是巴塞羅那。
「老婆冷嗎?風好像大了。」將大輪船甩到身後時梓健問。
「不冷,還覺得有些熱。老公剛剛那船好大。」
「船,什麼船?」
「剛剛從身邊開過去的船啊。」
「剛剛有船開過去嗎?」
小喻進展的回頭一看,船仍在後面,「就後面啊!你回頭看。」
梓健回頭望了幾秒,「沒有啊,哪有船?」
「你別嚇我呀,不就在那。」
見妻子神情緊張,梓健這才笑說看到了。
「神經病,二百五。」
「你罵我,好久沒聽到你罵我了。」
「你是神經病伐啦,好好的嚇我幹什麼。」
「真嚇到了?」
「真嚇到了,差點還哭了。」
「別哭,哭了就難看了。」
「哦,那你覺得我短頭髮好看還是長頭髮好看。」
「老實說哦……再好看看久了都會厭,現在是覺得長頭髮好看啦,過段時間大概又會覺得短頭髮不錯。」
「真挑剔。」
「男人嘛。」
慢慢的荒僻公路變得熱鬧,原來前方是港區,有大型的卸貨、裝載區域。從貨船卸下來的集裝箱被分裝上專用集卡,運往工廠或倉庫。
剛才「世界就剩兩人」之感也漸漸淡去,龐大的碼頭忙碌而囂鬧,與之相比這對無意間闖入此地的夫妻倒顯得格格不入,因為身邊時不時有身著工作服的港區員工經過。
「老公我們闖到別人上班的地方來了。」
「怕什麼,這路又不是他買的。」
「我怕,我先睡會兒,開出去了再叫我。」小喻說著將頭埋入梓健後背。
「你別靠這麼近啊,熱氣都呼在我背上不舒服。」
「哦……對了老公,我餓了。」小喻又撒嬌,可見她心情有多好。
「那來一盤集裝箱吵大吊車。」
「大吊車,能吃嗎?」
梓健放慢車速,一撩袖管看表,下午三點。前方有家大型便利店,並以便利店為中心開著快餐店、豚骨拉麵店、鼎盛豐、烤鴨店,看來那是這片碩大的鹿港的餐飲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