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他幹什麼,又不是他付你工資。」曲佳瑞說。
「下班,我也走了。」梓健拉下領帶,關了電腦。
「好餓好餓。」曲佳瑞說著也整理東西,「哎一起去吃晚飯?」
「好啊。」小喻說,「我也餓死了,吃什麼呢?」
「去吃水煮魚。我知道有家不錯,老上電視,從這裡走過去十分鐘。」
「恩好的。」
「哎陳弘華,你去嗎?」
正啃著半個蘋果的陳弘華探出腦袋,「我不去了,還有點東西要編輯完。」
「哦,那你最後關門啊!」
「好的。」
廬小喻正要走出辦公室,被曲佳瑞拉住了。
「等下等下。」
「怎麼了?哦!對,忘記打卡了,快去打卡!」
「不是啦,打什麼卡,我們要找個買單的人一起去,那裡水煮魚不便宜。」
「哦,找誰?」
「你師傅,你去叫他來。」
「啊!我不去,他又不喜歡我。」
「對哦。」曲佳瑞說著又跑回辦公室,「梓健一起去吃水煮魚。」
「太辣了,吃不慣。」
「可以吃五香的啊。」
「你們去好了。」
「幹嘛,你家裡有人等著你哦?」
「沒有。」
「那一起去啊。」
梓健確實餓的胃痛,本想獨自一人隨便找個小飯店解決,可又想如果是五香味的水煮魚味道應該不錯,況且那家也老上電視,饞蟲作祟,便同意了。
在安眠劑世界中的鄺梓健感覺到,自己或許當時不應該去,應該隨意找個小飯店解決了。
他深深感覺到人生的河流就是由一滴滴小的水珠彙集而成的,每一次決定,無論多小,甚至小到像這樣決定晚飯吃什麼,都會成為滴水珠,匯入人生的河道中。
三人下到公司門口,天氣還是異常寒冷,梓健從車庫推來車聽曲佳瑞說:
「你認識的哦?先開車過去讓他把魚先弄起來,我們走過去。」
「好。」
「哎對了,找條大點的啊,越大越好。」
「知道了。」
曲佳瑞陰謀得逞似的笑起來,小聲嘟囔一句:「反正不是我們付錢。」
一旁的廬小喻也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來到川味水煮魚飯店,梓健點了菜又要了酒。花生雞爪啤酒吃了一半兩個女人才慢悠悠的進來,十分鐘的路兩人走了二十分鐘,手上還拎了個服飾店的袋子,明明剛剛還一個勁的喊餓。
兩人坐下又過十分鐘香氣撲鼻的水煮魚捧上來,很大一碗青魚,當場現殺現調,魚吃完了還能放其他食材下去涮。
「佳瑞姐,為什麼你不找朋友一塊來住啊,一個人住多無聊。」
「沒人一起住啊,而且我也習慣了,突然多一個人反而不方便。」
「不是啊,和好朋友住是最開心的。」
「他也不一個人住。」曲佳瑞朝正看球賽的梓健努嘴。
「唔……」話頭一落到梓健身上,小喻的聲音明顯弱了。
曼聯差點將比分追平,梓健惋惜的拍大腿,倒口啤酒,酒一下肚他才想起有件事要說。
「哦佳瑞,下星期三把時間空出來,和我去水產市場。」
「啊?又去那裡?不去!」
「又不讓你賣水產。」
「不想去,又亂又髒又腥,呆半小時我就頭暈眼花,最討厭聞到魚腥味。」
「沒和你開玩笑啊,客戶找我去喝酒。」
「我也沒開玩笑,真不想去。」
「你…你以為現在客戶太好找了嗎?我跟你說現在這種行情最多最多不過兩個禮拜,你不趁現在抓點優質客戶,等行情下來了人都一窩蜂跑了你就等著喝西北風哦!」
「他們算什麼優質客戶呀,個個穿得像農村養魚的一員。」
「有錢、豪爽、不囉嗦,這就是優質客戶。」梓健有些氣了,感覺好像曲佳瑞是在貶低自己只會找那些賣水產的暴發戶一員,他球賽也不看了,對著曲佳瑞,「你一定要去,這次不止季長生一個,他們有個老鄉會,大概會有七八個人,都在那片水產市場打拼,拿個一百萬來投資是沒問題的。」
「可我真的受不了啊,一身魚腥味,像去東海龍宮。」
見「怒」這招行不通,梓健換成了「理」。
「你聽我說,他們這類人是絕對的優質客戶,比其他那些老闆還要『優質』,首先他們有錢,水產市場都是老闆,你別看他們平時穿橡膠鞋在那晃,又亂又臭,可沒個千萬身價在那兒做不了老闆。」
「接下來,他們沒什麼文化,多是初中畢業,沒文化真的很棒,比那些大學碩士什麼的老闆好對付多了,不會和你講一大堆專業的東西,他們講的只有一樣——感情!認定你是朋友,你信得過,就會拿錢給你。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不會跳,不會隨便從這家證券公司跳去另一家,因為他們信的是你這個人,誰也不可能保證股票百分之百是好的,那些學歷高的人看你水平也就這樣,很快就會走了,可他們不會,所以我說,書產市場的才是真正的優質客戶。」
長篇大論講完,飯桌上的空氣凝結了三十秒,梓健大口倒酒,小喻拿著筷子一動不敢動。
「幹什麼啦你,出來吃個飯還搞的和公司開會一樣,有病。」
「因為你蠢啊,你腦子變通點我用的著浪費那麼多口水嗎?」
「你才蠢!再說了你硬要叫我去幹什麼,我又和他們不熟,那個什麼季總我們上次去水產市場找他的時候他也不在啊,也沒見過我。」
「因為……因為我和他說我們公司有個女同事很能喝,他一聽就來了興趣,想要看看到底有多能喝,正好他們下禮拜三有個老鄉會,讓我帶那個女同事一起去,也就是帶你。」
「你真會自己決定哎,我又不是你搭檔,我也有自己的客戶啊,你不要自說自話把我拉進來好不好。」
「又不讓你白幹,算聯合開發的啊。」
「不幹!」曲佳瑞也來了脾氣,「你要找能喝酒的女人出錢去***啊,夜總會小姐總能喝吧。」
「那怎麼一樣,那些老闆夜總會能少去嗎?我找個小姐他們還不一下就看出來,反倒覺得我騙他們這生意不就吹了,而且至少要找個懂一點我們這行的人啊,***,虧你想的出來。」
「不管你怎麼說,我反正是不去的。」
曲佳瑞說著將一盤日本魔芋倒下鍋,「要不你讓小喻陪你去,她又是你帶的,又是女的又是這一行的……哎小喻會喝酒嗎?」
「不會……」
梓健皺皺眉點上煙。
「可我從來不會醉的,只要喝就不會醉。」
「你喝過酒嗎?」梓健沒好氣的來一句。
「喝過幾次,可我天生就是不管喝多少都不會醉。」
「最多次喝了多少?」
「二十瓶啤酒。」
「二十瓶…就這點?」
「朋友不讓我再喝了,怕我再喝下去會發瘋,可其實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就像喝水一樣,我媽說我這是天生的,天生就喝不醉。可我不喜歡喝酒。」
「你最多才喝二十瓶,而且還是啤酒你怎麼知道喝洋酒、白酒、黃酒也不會醉?」
「應該,不會的。」
「梓健我看你就是對小喻有偏見,你看你這副樣子這麼不屑幹什麼,在你手下幹活不是被你罵就是看你這臭臉,你就帶她去又怎麼樣呢?」
梓健猶豫幾秒,老實說在他眼前的這個小女人有個千杯不醉的天賦,他是不信的。他甚至想現在叫兩瓶白酒來和她一人一瓶干了,來看看她說的是不是真話。可又覺得這樣和一個女人叫真反倒失了自己面子。
梓健不說話了,他想再勸勸曲佳瑞,可能是她月經來了脾氣暴躁也未可知,過兩天再試試。如果實在不行也只好找廬小喻去了,總不能花錢去找個陪酒小姐來吧。
吃完飯一買單三個人吃了五百多,原以為平分可曲佳瑞適時拉著小喻去了廁所,梓健又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