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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兒坐在毛驢背上,眼神望向遠處的山谷,一縷黑髮被山風吹起,顯得悲慼又落寞。
她講述烏大姐的事情的時候,顯得猶豫又愁悶,似乎總有一些話說不出口。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也只是剛剛嫁到烏家不到一年,對於烏家的事情不是很瞭解,所以,關於烏大姐和烏家的恩怨,她可能真的不是很清楚。
我跟在她身邊,一直非常細心地聽著她的話語。從她話語裡,我大概弄明白了一些情況。
按照她的說法,冷水烏家原本是苗家地域裡數一數二的大世家。烏家是苗寨中唯一一家既會養蠱又會趕屍的家族。這個家族從很久之前,就一直有一個傳統,若是生下雙子,老大學習蠱毒,老二學習趕屍,各守其道,傳承絕活。而如果有女孩出生的話,則是要養蠱和趕屍兼學,因為苗寨基本是母系氏族社會,女孩的地位比男孩子高。女孩才是真正的絕活傳承人。
烏大姐生在烏家。又是長女,自小自然是倍受關注。據說,烏大姐十歲的時候,已經是苗寨中數一數二的蠱毒高手,同時攝魂操屍的能力也極為高強。
這個事情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是後來到了烏大姐十五歲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集蠱毒和趕屍絕活於一身的女孩,卻突然轉而仇恨自己的家族,不但親手殺了自己的父母。甚至還揚言要殺光所有烏家的人。
後來,還是苗寨數位長老合力,方才將她鬥敗,算是保全了烏家一點僅有的血脈。沒有讓烏家就此絕滅,不過,自從這件事情之後,烏家也就快速衰落下去了,等到烏老二和烏老三成年之後,烏家已經從一個大世家衰落成一個窮困不堪的普通人家了。
這段時間裡,烏大姐出走冷水西岸,在長青走廊定居下來,而且強行將那裡化為自己的地盤,任何人未經她的允許不准靠近。一旦靠近,不是被毒打一頓就是直接被毒殺。烏大姐到了長青走廊之後,還一直保留著對烏家的那份仇恨,發誓只要是烏家的人靠近長青走廊,一概格殺勿論。烏老二後來之所以出事,就是因為趕屍路過長青走廊,誤中了烏大姐的蠱毒才死掉的。
烏老二的事情,說起來,既是運氣也是宿命。話說烏大姐突然反水對付烏家的時候,烏老二和烏老三都還沒有成年。後來他們成年之後,烏家就已經衰落不堪了。由於父母不在了,他們兩兄弟後來也只能依靠族中的親戚以及鄰里幫襯長大。成年之後,為了振興家族,他們便開始幹起了父輩的營生。進行趕屍。這時候,他們已經不再遵循父輩的遺囑單學一樣了。他們這時候也都是蠱毒和趕屍兼修的。
烏老二趕屍的途中,結識了黑月兒,並且和她結為夫妻,但是誰知道好景不長,結婚不到一年就遭遇了那件事情,悲慘死去了。
按照黑月兒的說法,趕屍的人,也不都是醜陋不堪的漢子,至少烏老二和烏老三都是英俊魁梧的青年,他們趕屍的時候,長髮披散,口念符咒,手捏攝魂鈴和趕屍符,不但不會讓人感到恐怖,而且還會讓人覺得有一種仙風道骨的味道。黑月兒就是因為喜歡烏老二的那種世外高人的形象,這才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他的。
「他的道號叫做冷水先生,和他的人也很相稱,他平時不笑,但是卻外冷內熱,只有我知道他的柔情和溫暖。原本我們結婚之後,生活地非常平靜和幸福。他每次出門,我都會在家耐心等著他,數著日子等他回來,在他回來之前,為他做好一桌飯菜等著他,可誰知,誰知道,那一次,他出門一個多月都沒有回來。後來老三出去找他,但是最後卻是只接回了他的屍身。他趕了一輩子屍,最後卻也被當成屍體趕回了家。我依稀記得他最後回來的時候,還一直看著我,他似乎還記得我,還想和我說話。」黑月兒說著話,臉上流下了兩行清淚,她扭過去,自己偷偷擦拭著。
這時候,隊伍裡的人,聽了黑月兒的訴說,心情也都變得非常沉重。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歹毒又可恨的女人的。」泰岳血氣方剛,正義心極強,他緊攥著拳頭,咬牙道:「那個烏大姐真是狼心狗肺,我猜她不是瘋了就是走火入魔了,居然不但親手殺了自己的父母,而且還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我聽到泰岳的話,不覺皺起了眉頭,抬頭看了眾人,發現大家面上的神情也都各自不一,情知大家心裡此時也都是夾雜著同情和疑惑的,不覺就看了看黑月兒道:「月兒姐姐,你的遭遇確實讓我感到非常同情,但是,那個烏大姐的行為非常反常,我覺得,她應該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吧?她沒有理由恩將仇報的,何況是對待自己的親人?你有沒有調查過,她到底遭遇了什麼事情,才導致她這麼仇恨自己的家族的?」
「我當然查過,但是可惜的是,我根本就查不到具體的情況。現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知情的人,就剩下那個懦夫還有那個毒女自己了。懦夫是打死也不肯開口說那個事情的,他說那是他們家族最大的秘密,不能洩露,而且他也知道的不全,所以就一直沒有說。那個毒女,我倒是發狠去找她鬥過一次。她的精神很正常,樣子也很正常,但是同樣不願意說原因。所以,這個事情,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丈夫都是無辜的,所以,這個仇,我一定要報!」黑月兒說著話,緊攥起了拳頭,接著卻是抹淚沙啞著嗓子道:「你們願不願意幫忙都無所謂,反正我自己會想辦法的,我也沒有指望你們。」
「不,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二子突然一抬頭看著黑月兒道:「你帶我去找那個毒婦,我幫你宰了她,我倒要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喪心病狂。她簡直就不是人,我就算是殺了她,也是替天行道。」
「謝謝你,隊長大哥。」黑月兒聽到二子的話,不覺滿心感動,接著卻是再次鼻子一酸,流下了淚水。
黑月兒扭頭哭泣的時候,隊伍依舊不緊不慢地行進著。
這時候,我回頭看向大家,發現隊伍已經拉得有些長了。緊跟在我身後的是泰岳和張三公,再往後則是趙天棟和吳良才,周近人和婁晗卻是綴在最後方的。
周近人和婁晗的毛驢上面馱著裝備,他們兩個人則是徒步走的。由於距離比較遠,再加上山霧有些朦朧,婁晗的身影看著就有些模糊。這個時候,我看著他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再次感覺有些似曾相識的熟悉,但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大家都跟上了,天色不早了,先找地方打尖嘍,山裡霧大,野獸多,可都別走散了,走散可不等的。」這時候,二子轉身對大伙招呼了一聲。
眾人聽到二子的話,不覺都加快腳步趕了上來。
這時候,抬頭看天空,可以看到西天樹梢上,一輪白色的太陽正搖搖欲墜,天色確實越來越晚了。我們加快腳步,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正好趕在太陽落山的時候,到達了黑月兒所說的那個轱轆苗寨的所在地。
那苗寨一共才幾十戶人家,整個寨子依山而建,寨子裡一色是竹子搭建的吊腳樓,從山腰一直連到山腰,遠望去,非常靜謐美麗,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寨子之所以叫轱轆寨,是因為寨子的前頭有一口很清洌的水井,遠近的人家都到這裡來打水,轱轆聲一天到晚響個不停,所以這個寨子就叫做轱轆寨了。
黑月兒的家並不住在轱轆寨子裡,但是轱轆寨子裡的人她卻基本上都認識,據她所說,因為她家出了那些事情,所以遠近的人,基本都知道她,說白了,其實實際的情況是人家認識她,她不認識別人。
不過,畢竟在附近一帶有名頭,而且大家都知道黑月兒現在開始練蠱毒,所以對她多少都是有些敬畏的。轱轆寨子比較小,沒有長老住著,只有一位知老,算是一個村長級別的人物,但是由於年事太高了,所以也基本不管什麼事情,因此這個寨子其實是處於一種完全自由的無政俯狀態的。
寨子裡住的都是樸實的苗人,這些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很規律。我們到達寨子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黑了,寨子裡星星點點地亮起了一些燭光,在夜風中搖曳地很淒涼。
我們準備進寨子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原來他們寨子的入口處的山坳裡,有上夜的人。這些苗家人,雖然沒有什麼政俯管理,但是安全意識卻是很強的,他們也害怕有人半夜摸進寨子幹壞事,所以自發組織了負責看守入口的警衛人員。這些警衛人員基本都是村上的青壯年,值班制度也很簡單,就是挨家輪流轉,今天你家守夜,明天他家,總之是互相負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