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蝦兵蟹將二
「九哥，這、這東西能辦事嗎？」看著手中的砍刀，七八個弟兄有些傻眼了。昨天說的是要大幹一場的，還道是九哥能給大家帶幾支槍回來呢，萬萬沒想到還是老兵器。
九哥神情有些尷尬，人手一把槍他也樂意見到的，可是今天對著章經理幾番哀求，這傢伙愣是不鬆口，只給了自己一把，還只有兩個彈夾。
「章經理說了，對方也就是尋常幫會，火器倒是不可能有太多，咱們有一把槍足夠了。到時候你們跟在九哥身後，就跟我先用槍制住他們，而後你們再一湧而上。」九哥想當然的說道。
大家也沒經歷過這種事，一聽九哥的話倒也覺得有道理，也不再說話，埋頭擦拭起了戰刀，名震上海灘，就在今晚了！
「小莊，接著。」看著莊敬凡百無聊賴的閒坐著，九哥把擦好的西瓜刀遞給了他。
看著莊敬凡有些茫然的眼神，九哥叮囑道：「今晚小心些，你沒什麼經驗，不要隨便亂衝，小心傷著。」
心中一股暖流劃過，莊敬凡臉上多出了一絲感激的笑意。「九哥，跟著你兄弟我還怕什麼呀。」
是夜，一艘汽艇伴隨著嗡嗡作響的馬達聲掀著水花駛進了黃浦江。
「吉川君，這難道就是支那的上海嗎？」看著兩岸的璀璨燈光，立於船頭的渡邊一雄不由露出了啞然的神色。不是說支那經濟落後，那眼前這景像是怎麼回事？
「呵呵，少佐閣下，這就是您的不知道了。上海灘十里洋場，往來都是各國的達官貴人，那可是遍地黃金啊。」吉川熊夫哈哈笑道。「等著明天，就讓吉川帶著少佐好好看一看上海灘的繁華。」
渡邊一雄眉頭一凝，搖頭說道：「算了吧，明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少佐閣下，這不是國內，軍紀也就不用太過遵守了吧？」吉川熊夫呵呵笑道，接著神秘兮兮的說道：「稍作不知道，支那的女人別有一番滋味，明天帶您嘗嘗去？」
「吉川君，我們是軍人，不是浪人。」渡邊一雄滿臉正色。「快到了吧，你密切注視周圍動靜，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狀況，明白嗎？」
「嗨！」眼見渡邊一雄板起了臉，吉川熊夫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應了聲是，轉身走進了船艙吩咐起了此行跟隨的幾名下屬。
碼頭越來越近，原本就是強打精神的吉川熊夫不免鬆懈下來。接應的人手就要到了，根本不可能再出什麼事情。
「九哥，到了！」馬達聲越來越近，一直緊緊盯著江面的小弟貓著腰跑到了打著瞌睡的九哥旁邊低聲說道。
一個激靈，坐直了腰的九哥直接掏出了夾在腋下的手槍，茫然的問道：「哪兒呢？」
「九哥，有車來了，應該是接應的人。」就在這時候，得了九哥的命令一直在附近放風的莊敬凡腳步匆匆的跑了過來。
「他媽的，弟兄們聽九哥吩咐，咱們按兵不動，等著他們兩邊接頭了再一網打盡！」九哥惡狠狠地說道，一把就將的駁殼槍上了栓，保險大大的張著。九哥相信，這玩意兒一扣扳機就是一條人命！
「九哥，一輛卡車兩輛轎車，只怕人來的不少啊。」一聽九哥這簡單的安排，莊敬凡心中不由暗自道苦，盡想好事了。
九哥心中也是害怕，事到臨頭他也察覺到這麼大的事情僅憑兄弟幾人實在是有些力有不逮。可是每每一想翟先生和方叔的信任，九哥卻又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道，就算是丟了這條性命又能如何？
「怕什麼，有你九哥在呢。」九哥的語調略微有些顫抖，說出來的話卻依舊是硬氣十足。
話音剛落，兩束強光便照進了碼頭，九哥面色一變，低聲喝道：「人來了，弟兄們藏好咯。」說罷，自己一撅屁股趴在了一個破木箱子後面，睜大兩隻眼睛觀察起來。
弟兄們有樣學樣紛紛躲藏起來，一瞧這情形，一心想著勸九哥收手的莊敬凡只能作罷，悄悄抽出一支藏在身後的南部十四。滿夾八發子彈，莊敬凡相信保命是綽綽有餘了。
「組長，出現了。」小六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身邊欣賞夜景的陳小姐，隨即又對著身後的六哥黑衣大漢擺了擺手。
原本靜靜站立在燈塔上的六名大漢也不說話，抬腳不慌不忙的向著樓梯走去。
「拿槍來。」放下望遠鏡，一身緊身黑色皮衣的陳小姐臉上多了一絲興奮，接過小六遞上來的步槍，倚在肩上直指緩緩靠向了碼頭的汽艇。
「渡邊君，能在支那見到你，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地事情。」
看著面前的人，渡邊一雄面色不由一怔，稍微一愣，鞠躬道：「大島君，久違了。」
眼前這人渡邊一雄有些記憶，正是當年在士官學校的一個同學。出乎渡邊一雄的預料，當年那個為人懦弱的大島君，竟然先自己一步到了中國，實在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大島呵呵一笑，看了看已經抬下汽艇的六隻大木頭箱子，說道：「渡邊君，辛苦了。」
「不許動，舉起手來！」眼看著兩撥人馬匯聚在一起，九哥抄著自己的駁殼槍就衝了出來。一聲喝罷，抬手就是兩槍，倒是打算來個先聲奪人。
「八嘎！」一聲怒罵，正打算指揮人將木箱抬上卡車的吉川熊夫短暫的驚訝之後，抽出腰間的手槍一貓腰藏到卡車後面就開始回擊。「啪！啪！」
吉川熊夫一帶頭，匯聚在一起的近二十個日本人動作極其利落的尋找了藏身點，拔出槍來一股腦的朝著剛才槍聲傳來的方向射去。
原本就被吉川熊夫回敬的兩槍嚇得直接趴在地上的九哥更是一動不敢動，兩條胳膊護著腦袋，根本忘記了自己手中還有一桿槍十八顆子彈。
看著愣頭愣腦衝了出去的九哥，鞭長莫及沒能攔住他的莊敬凡險些忍不住罵娘。這帶頭大哥當的，也忒莽撞了一些吧？
對方槍聲響起，原本還想跟著九哥衝出去的弟兄們立刻縮回了腦袋，渾身顫抖手中的砍刀都險些拿不住。事情有些出乎預料，不想是上海灘上不了檯面的小幫派啊。
「大島，調轉車頭打開大燈！」掃了一眼只知道一股腦放槍壓制對方的吉川熊夫，渡邊一雄一臉鎮定的對著大島吩咐道。
「嗨！」大島也沒覺得彆扭，轉身打開轎車的門發動了汽車。
被對方壓得頭都不敢抬的九哥可壓根沒想到對方的人回來這招，只覺得眼前一片雪白，整個人便徹底的暴露在了燈光之中。
「廢物。」不屑的吐出兩字，燈塔上的陳小姐眼睛一瞇，便打算出手相助，畢竟都是中國人，在飯桶也用不著他小日本來教訓不是。
「啪啪！」緊湊的兩聲槍響，耀眼的燈光瞬間熄滅！
「小六，誰開的槍？」陳小姐動作一怔，回頭看著同樣端著一把步槍的小六問道。
小六臉上滿是詫異之色，聽可是聽清楚了，這槍聲不是燈塔上的。
「九哥，快走！」抬手兩槍滅了車燈的莊敬凡一個轱轆滾到了九哥身旁，一邊說著，一遍又是朝著黑暗處放了兩槍。
沒等九哥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莊敬凡從後提著衣領拽到了一堆廢輪胎之後。「九哥，沒事吧？」莊敬凡大口的喘著粗氣，雖說就是剎那間的事，但是這麼高難度的挑戰，還是讓他身心俱疲。
「兄弟，你……」在這種危急關頭，九哥依舊被眼前的事情震驚的遲疑了，夜色中的兩隻眼睛閃閃發亮的盯著莊敬凡，好似不認識一般。
「回頭再說，信得過兄弟就把槍給我。」莊敬凡伸出了手。用了一半的子彈卻未能傷及一人，僅憑餘下的四顆子彈，莊敬凡實在是沒信心能帶著兄弟幾個逃出碼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