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蝦兵蟹將一
萬般無奈的接過這沓資料，翟百川抬頭說道：「既然如此，翟某倒是願意幫忙。不過陳小姐你也知道，在上海灘，日本人的勢力可是不小的，事情能不能成，翟某也沒萬全把握。」
聞言，陳小姐卻是笑了起來。「只要翟先生肯幫忙，哪有做不成的事情，您說是嗎？」
翟百川呵呵一笑，倒是沒有接這茬，直接說道：「這麼大的事，翟某還得好好安排一下，以免辜負了戴先生所托。所以，就不多留陳小姐了。」
陳小姐當即起身，笑道：「既然這樣，那就告辭了，局座會等著翟先生傳來捷報的。」
「先生，是不是有些唐突了？」送走陳小姐，管家方叔看著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翟百川說道。
歎了口氣，翟百川有些無奈的說道：「不答應也得答應啊，和軍統作對，咱們不行啊。」
隨著這話，房間裡陷入了沉默。確實是一件無奈的事情，如今的戴先生可不比當年了，生殺大權握在手中，怎一個厲害了得。
良久，方叔抬頭問道：「那先生，您打算怎麼辦，眼下這種時候得罪日本人，實非明智之舉。」
「這就是這件事的難處了。」翟百川點了點頭，笑道：「老方，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方叔苦苦一笑，攤手道：「先生，您這是笑話我。」
「哈哈哈，既然這樣，那我可就自己做主了。」翟百川笑道，一擺手對方叔附耳吩咐幾句，就見原本眉頭間有些愁緒的方叔立刻露出了笑意，伸出大拇指點頭道：「先生，實在是高。」
「方叔，阿九來了。」章經理垂首恭立在方叔面前說道，而跟在他身後的九哥也是一反常態，竟似小孩子面對陌生人一般，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見他這副樣子，方叔卻是極為滿意的點了點頭，算是個酒囊飯袋啊。
「阿九，還不快叫方叔。」聽著身後沒響動，章經理回頭蹙眉道。這小子，平日裡咋咋呼呼，一到了正格的時候就慫包了。就憑這副慫樣，還想出人頭地？
「見、見過方叔。」九哥戰戰兢兢的說道，忍不住抬頭打量了一下方叔，入幫也有五六個年頭了，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翟先生的智囊方叔。
「嗯，你就是阿九啊，小章時常在我面前提到你啊，這幾年夜來香生意興旺你功不可沒啊。」方叔打量著九哥，倒是誇獎了起來。
九哥臉色一陣臊紅，訕笑道：「方叔過獎，生意這麼好，那是因為有翟先生在，阿九也就是給翟先生打打雜，混口飯吃。」
這話聽在章經理耳中，倒是詫異的很。阿九這廝平日裡竟是些沒頭沒腦的混蛋話，今兒怎麼忽然間變聰明了，這話說的漂亮啊。
方叔也是甚為滿意，點頭笑道：「呵呵，遠達公司能有今天，翟先生是掌舵人，弟兄們同樣也是功不可沒啊。」
不等章經理和阿九謙虛，方叔繼續說道：「這次找你們來，是翟先生有件事需要阿九去辦。」
「方叔，您儘管吩咐，阿九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想也不想，九哥滿臉興奮的說道，為翟先生辦事，這可是自己夢寐以求的。
一番密歎，九哥在章經理略帶羨慕的眼神下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經理室。大白天的夜來香也沒什麼客人，九哥直接扯著嗓子吆喝起來：「弟兄們，都過來。」
面對站在面前的十多個兄弟，九哥眼神滿是凝重的掃了一遍。「弟兄們，告訴大家一件喜事，明晚有一件大事等著咱們兄弟去辦，翟先生親自吩咐的。」說著，九哥難抑心中興奮，連眉毛都挑了起來。
眾人也是大嘩，雖然大家都是在遠達公司跟著翟先生討生活，可是翟先生對於大家來說，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現在竟然能為翟先生辦事，實在是莫大的榮幸。
莊敬凡也在其中，他倒是沒有這般想法，反而眉頭悄悄的皺了起來。和九哥相處有一段日子，在他的嘴巴裡，這翟先生可是手眼通天的主。對這樣的人來說，再加上九哥眼下這副激動勁兒，所辦之事只怕不小。
可是憑著九哥眼下的地位，莊敬凡實在是難以相信這位翟先生會把事情托付給他辦，只怕其中另有貓膩啊。
不過興奮中的九哥卻沒他想得多，這時已經開始安排起了明晚的行動。「弟兄們，明晚有一批煙土進來。規矩大家都懂，翟先生生平最恨的就是這害人的玩意兒了，所以咱們這次要做的，就是連人帶煙土一道沉了江！」
九哥殺氣騰騰的話，更是讓大家豪氣噴發，一個個摩拳擦掌，都準備大幹一場。要是這事做成了，那大家也就要跟著九哥出人頭地了！
「不過，既然敢在上海灘搞大煙土，只怕對方有些實力，咱們要多做準備，小心行事才行，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壞了翟先生的名頭。」興奮之餘，九哥倒也仔細的考量起了明天的事情，細細一想，忽然發現事情有些棘手。
「九哥，說的對呀。」眼看著九哥考慮到了這點，一直在思考的莊敬凡立刻隨聲附上，伸出大拇指說道：「九哥厲害，所謂鬥智不鬥力，要是九哥帶著弟兄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辦成這事，翟先生一定是對咱們刮目相看啊。」
被他這麼一誇，要看著弟兄們紛紛露出了佩服的神色，九哥倒是沒有臉紅，反而哈哈笑道：「當然，也不瞧瞧你九哥是誰。來弟兄們，一人計短，今兒咱們就好好商量商量，一定要拿出一個好辦法來！」
說著，一擺手將眾人圍在一起吆五喝六的商量起來。
見此情形，莊敬凡悄悄地搖了搖頭，還是沒見過世面啊，這麼點事就激動成這樣了，能考慮周全嗎？
「組長，翟百川老奸巨猾，讓他當槍得罪日本人，怕是沒那麼容易吧。」賓館，一聲灰色中山裝的小六面無表情的說道。
被稱之為組長的人正是翟百川都要笑臉相迎的陳小姐，就見她微微一笑，擺弄著手裡的子彈說道：「怕什麼，他們在明咱們再暗，只要他派出一個人，這件事就完全可以推到他的身上去，咱們也是可以幫忙的嘛。」
小六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卑職這就去安排一下，順道再查查翟百川究竟打算怎麼辦。」
小六辦事很利索，太陽還沒下山便返回了賓館。
「幾個看場子的小嘍嘍？」聽了小六查回來消息，陳小姐卻是笑了起來，「呵呵，這個翟百川，虧他也能想得出來。」
小六點了點頭，瞇著眼睛說道：「局座這麼看重他，這些年來也幫了他不少忙，沒想到他就這麼報答局座。組長，卑職以為，這件事還是立刻電報局座為好。」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翟百川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就算是局座知道了也不會拿他怎麼樣，你我就不要當這個惡人了。你趕緊調集人手，等著翟百川的這些蝦兵蟹將們全軍覆沒了咱們再出手，倒也穩妥。」
「是。」小六點了點頭，接著小心翼翼的問道：「組長，要不小六代勞，您就在賓館等消息吧。」
陳小姐呵呵一笑，「難得有機會和日本人交手，怎麼能輕易錯過呢？明天養精蓄銳，晚上咱們姐弟一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