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掌櫃雖然現在比從前要忙多了,但在百忙中還要抽一些時間去看望蘭姑娘,外出回來總要帶一些稀罕的玩意,對外稱,是給媳婦買的,實際上,卻偷偷的送到蘭姑娘那裡,蘭姑娘呢,自然有她女人的回報方式,結果使得吳掌櫃又六神無主了。
這一次,吳掌櫃隨瞿家老二去北京新客戶送貨,卸了貨到專賣洋貨的商店買了一瓶法國香水,鎖在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裡。
已經鎖了好些日子了,終於找到了個機會,給蘭姑娘送來了,蘭姑娘雖然是從大碼頭來的人,這樣的東西不是沒見過,但是自從來到了永寧這地界兒,甭說是法國香水,就是中國香水也有很長時間沒用了,為了調節身上的氣味,只能使點香胰子,抹點雪花膏。
蘭姑娘看到吳掌櫃送來的法國香水愛不釋手,激動的不得了,親了一口吳掌櫃言道:「世上只有你最痛我!」
蘭姑娘的這一口把個吳掌櫃親得癢癢的,心想:「如果這一輩子要跟這麼個女人過那該多有意思啊!」
蘭姑娘脫掉上衣言道:「嘿!你給我抹一點,看看香不香?「吳掌櫃把香水倒在自己手上,往蘭姑娘的前心和後背抹了起來。」蘭姑娘道:「你聞聞,香嗎?」說完把紅嘟嘟的**送到吳掌櫃的嘴邊,吳掌櫃禁不住這樣的誘惑,抱住**像小孩子一樣吮吸起來……
久在河邊站沒有不濕鞋的,做賊做久了總有被抓住的時候。
這天,吳掌櫃的小閨女中了風寒,這可急壞了吳掌櫃的媳婦,男人在家,男人是定心丸,男人不在家,自己沒了主見,半夜三更把閨女小子叫醒,讓大閨女看著小閨女,讓小子陪伴自己到永興和糧棧去找自己的男人吳掌櫃,待敲開永興和的大門,值班夥計告訴:「昨天晚上吳掌櫃就回家了!」夥計的這句話,把吳掌櫃媳婦給弄懵了,心裡想道,「他上那去了?讓壞人綁架了,還是跟朋友喝酒掉進了溝溝溝坎坎,還是掉到井裡淹死了。」媳婦聽到了夥計說的話沒有往好處想,不往好處想也是有道理的,每次吳掌櫃不回家,都要跟媳婦打個招呼,可是這次半個招呼也沒打,一宿沒回家,這怎不讓媳婦往壞處想呢?
媳婦到永興和沒找到男人,還得返回家裡去照顧孩子,可她剛往家裡走了半截兒,又返回了永興和糧棧,求告那兩個夥計,到城裡大街小巷溝溝坎坎去找一找他男人,待兩個夥計答應了,她又往家裡返,走到家門口,她又想起來了,孩子還有著病呢?我這樣赤手空拳回來孩子的病怎麼辦啊?她跟小子說:「咱娘倆得去藥鋪給你妹子找先生去呀。」
藥鋪裡有坐堂先生,她叩開藥鋪大門,跟先生說明了孩子的病況,先生夾上包兒跟隨她到了她們家裡,孩子發燒正說著胡話,大閨女守在那裡正在哭哭啼啼手足無措,看到娘回來了,哇哇的大哭了起來言道:「娘!您可回來了!」
先生給診了脈,紮了兩針,又開了個藥方了,她跟著先生到藥鋪抓藥,回到家煎湯熬藥,晾涼給孩子灌了下去,折騰了半宿,孩子高燒是退了,孩子睜開了眼能叫娘了。
孩子暫時算是沒事兒了,但吳掌櫃媳婦心裡還惦記著那吳掌櫃。
她馬不停蹄來到了永興和糧棧,問那兩個夥計,是否找到了吳掌櫃,那兩個夥計回答道:「全城大街小巷都找遍了,哪兒也沒找著啊!現在就等著天亮了,到各個井裡看看,看看是不是掉井裡去了!
吳掌櫃媳婦聽了這話,腦袋「嗡」的一下子差點暈倒,但她心裡明白,決不能倒了,家裡還有個病孩子,我若倒了那孩子怎麼辦呢?吳掌櫃媳婦掙扎著往家走,到得家裡,看看小閨女在睡著,大閨女也睡著了,她又把大閨女叫醒告訴她:「你好好看著你妹妹,我還得找你爸爸去。」
此時天已大亮,她又急匆匆走出街門,欲到各個水井找她的男人,走出家門剛有兩丈多遠和迎面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男人,她看著吳掌櫃又驚又喜,但又急又氣,五味俱全,竟語塞不知說什麼好了。
話說這吳掌櫃,本想和蘭姑娘熱火一陣兒就回家,誰知那蘭姑娘纏纏綿綿,弄得他們兩個再也割捨不開,兩個人的愛情澆鑄在一起,一次又一次,最後呼呼的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吳掌櫃洗了把臉直奔永興和糧棧,進了永興和糧棧大門,兩個夥計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看到了吳掌櫃進來了,驚駭的問道:「吳掌櫃!您昨個這一宿上哪兒去了?,弄得我們這一宿沒消停!竟找您啦!」一句話問得吳掌櫃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回答道:「你們找我幹嗎呀?」兩個夥計回道:「昨天您家孩子有病了,您夫人半夜三更上櫃上找您來了,看您沒在這兒,以為您出了什麼凶險,讓我們滿城找您,您看看,這蠟燭都使了兩打啦,您現在趕緊回家去吧,您家夫人現在不定急成什麼樣子呢!」
吳掌櫃聽得這話,腦袋「嗡」的一下子發了木,大了起來。這可怎麼辦呢?以往的這種事情跟媳婦說:「在櫃上值班。」隨便一句話就把媳婦打發了,可今天這句話看來是不頂用了,怎麼著才能把媳婦敷衍過去呢?他往家走的腳步非常慢,他想,「離家有一千里,一萬里該多好啊。」可惜的是就這麼一柞遠,由於他心裡想著事,直至和媳婦撞了個滿懷,才醒過腔來,已經到家了。
吳掌櫃和媳婦一前一後回到家,著了一宿急的媳婦看到了男人,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終於找到了渲洩的地方,問道;「你這一宿上那兒去了?」對於媳婦義正詞嚴的追問,他羞愧難當,他真希望此時地上生出個縫兒,他能鑽到這個縫兒裡去,但這是不可能的啊,他有氣無力的回答:「我到朋友家喝酒去了。」聲音很小,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到。
媳婦對於吳掌櫃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但甭管你再說什麼,可是吳掌櫃再也不吭聲了。
吳掌櫃攥著閨女的手問:「想吃什麼?你想吃什麼爹給你買去。」「爹,我想吃糖葫蘆。」「爹爹給閨女買。」吳掌櫃轉身邁出門坎兒。
由於吳掌櫃的回答太讓人不滿意,由於怕吳掌櫃轉身跑掉自己失去了渲洩的「目的」媳婦吼了一聲:「不用你去!你給我滾回來!」她三躥兩躥追上吳掌櫃,一把拽住吳掌櫃後脖領子把吳掌櫃拽了一個趔趄,然後轉身自己出了街門。
這事兒能就此罷休了嗎?媳婦買回來了糖葫蘆,交給閨女,轉身繼續審問吳掌櫃:「你說你上人家喝酒去了,到底你上誰家去了?我找他去!喝多了,你給我送回來,不送回來,你告訴我一聲兒,我知道人在你們家,我也不至於著這麼大急上這麼大火啊!」
媳婦說的話一點錯兒都沒有,一百一的占理兒,但是吳掌櫃昨天上誰家去喝酒,他怎能如實的告訴她哪?
吳掌櫃只是低頭不語。
媳婦終於忍耐不住了,上去撕扯吳掌櫃:「你這個肉蔫賊!你總是心裡有蔫準兒,讓我們娘幾個跟你一宿著多大急呀!今天這個事兒!你如果不給我說出個子丑寅卯!甭想完!你給我說!你給我說!」
吳掌櫃的忍耐現在已到了極限,他的「火兒」噌的一下子躥了出來,他現在再也不管誰是誰非誰對誰錯了,轉身啪的一巴掌打在媳婦的臉上,立刻媳婦的臉上起了五個紅手指頭印子。他心裡現在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媳婦已不是賢妻良母,而是個潑婦,是個母老虎,是個十惡不赦的禍害,他像一頭失了控的獅子,拽住媳婦的頭髮左右開弓的打著媳婦的嘴巴子,把媳婦的鼻子口打出了血,並沒住手,拽住媳婦的頭髮按在櫃子上用拳頭捶媳婦的脊背,用腳踢媳婦的腿,他恨不能一下子把媳婦打死了,他恨不能一下子把媳婦吃了。幾個孩子哇哇的哭著嚷著:「爹!別打我娘了!爹!別打我娘了!」
但不管幾個孩子怎麼哭怎麼嚷,這頭失了控的獅子只是我行我宿。那生了病的小閨女掙脫了被窩爬將起來,哭著嚷著已成了淚人,看到還是止不住打她娘的爹,連滾帶爬咕咚掉下了地,抱住吳掌櫃的腿叫著:」爹啊!別打我娘啦!爹啊!別打我娘啦!」吳掌櫃此時似乎是打累了,火大概也出夠了,他撇下媳婦,忿忿不平的走了。
吳掌櫃憤然離去了,他不管家裡是青是紅,住在櫃上從此不回家了,夥計看著吳掌櫃那嚴肅的面孔不敢多管閒事,而小劉二先生和瞿老爺子看到吳掌櫃整日不回家,自然要問問是怎麼回事,而吳掌櫃肯定要找有理兒的說,那見不得人的污濁之事,他絕不會往出抖落。
雖然跟媳婦生著氣,但櫃上的事兒他卻樣樣沒有耽誤,櫃上哪兒缺人手他上哪兒去,缺送貨的跟著去送貨,缺結賬的跟著去結賬。
吳掌櫃心裡雖然不舒暢,但並沒有因此而影響工作,工作更加積極勤奮和認真了。
吳掌櫃媳婦著了一宿急,並沒有落下半點好兒,還挨了一頓打,這上哪兒說理去呀,世界上的事兒啊,本沒有真正的理,胳膊大力氣粗,就是理。
吳掌櫃媳婦有著滿肚子牢騷和委屈,她能向誰去訴說呢?向孩子訴說,孩子們還小,向街坊鄰居訴說,又怕人家笑話,她沒有地方傾訴,只能憋在肚子裡,自己慢慢消化,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問你在誰家喝酒你告訴我不就結了,其時你告訴了我,我也不一定真的去找人家,即使找了,我說話也不會沒深沒淺,不會不依不饒,再說,我這不都是為咱們這個家嗎?為咱們這個家能夠平平安安嗎?你為何要發這麼大的火呢?
他思來想去得不出個結果,想得時間長了,聯繫起以往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似乎有了合乎邏輯的答案。
他外邊很可能有女人了,如果他現在不回家了,這家還像什麼家呢?孩子怎麼辦?我怎麼辦?她把小子找來告訴他:「你去你爹的櫃上告訴他說,我娘讓您回去哪。」
小子到了櫃上找了他爹好幾次,他都推脫說櫃上有事兒沒有回去。
後來有人給她出主意:「你們家老爺們是瞿老爺子找去的,現在他不回家,你去找瞿老爺子呀,他肯定會幫你的。」
吳掌櫃媳婦覺得此話說得有理,她上瞿家找了瞿老爺子說了她家男人的事兒,瞿老爺子很同情她,願意幫助她。
瞿老爺子找到了吳掌櫃,跟他拐彎抹角訴說了他和她媳婦的事情,又說:「你是我請來的,是你來到了這裡才跟你媳婦鬧不和,甭管這事情現在是怨誰,你得先回去,不然我跟你媳婦沒法交待。」
瞿老爺子講得入情入理,他沒有理由不回去,如果他真的不回去,他怕瞿老爺子辭了他,他需要這份工作,他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吳掌櫃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回家了,媳婦看著男人回來了,再也不敢鬧氣,前仆後擁給做這吃做那吃,但他不哼不哈,不慍不火,就是不跟媳婦熱火。
男人雖然是這個樣子,但媳婦再不敢發火。
男人只要是回來了,孩子有了爹,自己也有了男人,這就是完整的一個家了,他嗎,愛咋地就讓她咋地去吧。
請看下一章:蘭姑娘另有新歡,吳掌櫃毫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