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雷回到五十鋪,召集屬下傳達城隍的最新指示,大意是:你們可以奉旨偷懶了!
眾鬼聽後大喜,白拿工資不幹活,誰不樂意?再說有了官身就能四處亂轉,隨便找點生財路子,也能多賺陰德,下輩子投個好胎。
江雷卻在琢磨李士元頭上的白氣,剛剛發生的事彷彿很簡單:就是一個儒道修士在刷人望。可他總覺得不止於此,背後應該有更大圖謀,只是暫時看不清楚圖謀的到底是什麼。
發生此事的唯一好處,就是他不用巡查全縣了,可以明目張膽的窩在五十里鋪偷懶,宋燾聽後沒準還要誇他「善於領悟上級意圖」。
想到這,江雷立刻讓書僮蓮玉隨意溜躂,隻身來到陽間,走進屬於自己的「客棧」。
「老爺回來了!」四個胖大悍婦一起迎上來。
「嗯,這幾天我和同窗出去遊玩,家裡發生什麼事情沒有?」
「回老爺,一切都好,就是前陣子有縣衙官差來了一趟,見老爺不在也沒說什麼。還有裡正也來過,聽說老爺不在,留話說境主廟發生了一些事,都已經處理妥當,沒有耽誤工程。」
江雷明白是上回的白蓮教反案處理妥當了,便安撫四人一番,又拿出一些銀錢,供全家花銷,然後走進內宅。
「呀!老爺!」俏丫鬟小蓮驚叫一聲,轉身就逃,剛跑出一步便停下來,低頭不敢看他。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難道是偷奸養漢子?江雷大怒,雖然並不準備佔有這些買來的丫鬟,但總不能明著給老爺上眼藥吧,更何況我還白養著你們的前主母!
憤怒的他立刻將元神外放,連小蓮在內,共有六個丫鬟,正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小小內宅在六個丫鬟多日打理下,已經今非昔比,處處窗明几淨,有些地方還種了花草……這些都沒錯。錯的是,正有一個俊俏書生,扶著瞎眼的周老太婆在內宅小花房裡散步!
果然是在養漢子,更可恨的是那書生,為了籠絡六丫鬟,主動討好周老太婆,當我是什麼人!
想到這,江雷直奔花房,要來個捉姦捉雙。
這一下唬得小蓮臉色大變,慌忙阻攔,卻被他一把推倒,三兩步來到花房衝著俊俏書生怒道:「呔!哪來的狂生,竟敢勾引我家丫鬟!」
那書生也是神情大變,轉身欲逃。卻被江雷擋住去路,書生無法,立刻一跺腳,縱身跳上兩人高的花房。
「耶,還是練武的。怪不得前面的四大悍婦一無所知,原來是翻牆進來的!」不過小小的人間武藝算什麼,他心念一動,一股陰風平白出現,打在書生身上。
「哎呦!」書生發出一聲甜美異常的喊叫,隨後跌落在地。
這聲音,怎麼娘裡娘氣的。江雷追過去,冷眼看著被凍僵的書生。此時周家那個瞎眼老太婆已經橫衝直撞而來,摸索著跪求道:「求老爺放過我閨女,老身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老爺的大恩……」
「什麼?閨女?」他這才想起,當初買人的時候牙婆曾說過,周家唯一的小姐跑了,難道就是眼前書生?江雷啟動陰視術看向其人,胸豐腰瘦,果然是女人。
不是偷漢子就好。江雷立刻輸入玄黃氣,保住對方性命。等寒意散去,六個丫鬟也跑了過來,跪下求道:「求老爺放過周小姐吧。」
江雷會承認自己吃飛醋,弄錯了麼?顯然不會,於是繃臉說道:「都起來,你們沒經同意就收留外人,總歸不對,不過念在情有可原,就算了。」
「嚶嚀」那周小姐輕吟一聲,甦醒過來。
江雷覺得有些尷尬,便扭頭離開,隨口吩咐道:「把周小姐抱到被窩裡捂一捂,再燒點薑湯。不要用熱水洗澡,要不對身體有害。」
其實對方得了玄黃氣,怎麼都不會有事,他只是沒話找話罷了。來到臥室,見自己雖然很久不在,但仍收拾的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灰塵,心中還是很滿意的。再看床邊,擺著幾套針腳細密的衣裳,知道是幾個丫鬟為自己預備的,剩下的不滿徹底消失。
他原本只是回來看看,卻不想弄出了烏龍,倒要留下來妥善處理,不好立刻就走。正無聊間,丫鬟小蓮進來,說是周小姐有請。
江雷跟隨小蓮來到一處偏僻的獨院中,小蓮說道:「周小姐有些話要單獨和老爺說,奴婢這就告退了。」說完徑直離開。
原來,這周小姐曾拜過一個道姑為師,學了點人間功夫,抄家大禍來臨的時候正好不在,這才逃過大難。回來後正想方設法搭救母親,就得知已經被人買走。隨後尋跡找來,為了照顧母親,乾脆住在內宅一間不起眼的屋子裡躲躲藏藏。
誰知偏逢主人長久不歸,她才大起膽子,公開露面陪母親解悶,沒曾想就被抓了個正著。當江雷推開房門的時候,周小姐已經換回女妝,素衣清面,身材高挑。果然美貌絕倫,似乎比譚元薇還略強一些。
「謝公子奉養我母親。」周小姐屈膝道。
「好說,你不用放在心上。」江雷看了她一眼,坐到椅子上,心中也在思量怎麼處理。對方身懷武藝,不是尋常弱女子,又是內宅六丫鬟的正牌主子,周老太婆的親生閨女,真是留下也不是,趕走也不是,一個不好他陽間的家就要眾叛親離了。
「公子,我有個……請求。」兩人沉默半晌,周小姐臉色一紅懦懦而言。
「說來聽聽。」
「公子也知道我家之事,這些天來,小女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可對方勢大,弄不好就是有去無回,因此放不下母親,怕我死之後無人養老送終。這幾日住在江家,見公子對母親供養無缺,又有小蓮等丫鬟照顧,因此十分感激。只是我母百年之後,終歸無人送終,周家香火也要斷絕……」
江雷是誰,已經聽出了話裡的意思,心說不會讓我招贅周家吧,別說你們已經家破人亡,就算仍是富商,也沒有堂堂巡訪使當贅婿的道理!
贅婿,那可是最讓人瞧不起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