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燈亮起後,陳大與馬金福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難以掩飾的恐懼,心知此地絕不能留。
馬金福悄悄踢了一腳躺在自己旁邊的人,一股陰邪寒意從接觸部位傳了過來,順著腳趾直刺心臟,疼得他差點失聲大叫。只能咬著牙暗自堅持,許久後才覺得寒意散去,然後衝著陳大輕輕搖頭。
陳大這邊也明白同伴沒救了,回憶從老輩口中聽來的故事,又看看女屍外形,知道還沒徹底完成蛻變——現在不逃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至於這趟採辦的財貨,就丟在院子裡好了,等逃出險地,就去報官。寧遠縣令與史家大少爺有同年之誼,料來案件破獲後,對方不會昧下自家東西,或者說,就算昧下也會寫封信讓自己帶回去。這樣貨物去向便有了交代,自己也摘了嫌疑。
前後想透徹,陳大示意親家一起穿衣逃走,關外春寒料峭,穿得單薄沒死在殭屍手中也會凍死在外面。
誰知兩人剛剛拿起衣服抖開,殭屍就感覺到動靜再次跳過來,嚇得他們趕緊閉目屏息裝死,又是一陣冰寒徹骨的腥臭黑風,憋了許久才傳來女屍上榻的聲響。
陳大吐出體內濁氣,正犯愁如何穿衣,就見馬金福將衣褲拉入被中。有棉被隔音,再加上行動輕微,最後竟順當穿好了衣服。陳大眼睛一亮,連忙照葫蘆畫瓢地照做。
兩人用手指在對方腹部劃字,商議好後猛地跳起,根本顧不得穿鞋就向戶外疾奔。女屍察覺後急忙追趕,兩人心驚膽戰的邊跑邊在野店大院中高聲呼救,不料整個野店竟如鬼蜮一般寂靜無聲。
陳大懷疑所謂野店其實就是養鬼弄屍,謀害人命財物的地方,急忙拉著親家跑出去,誰料在村中連砸數戶大門,都沒一人回應。再看天上月亮,竟變得殷紅如血,月中還有一個明顯獰笑的骷髏頭顱。
眼看殭屍就要追上來,陳大暗叫一聲:「苦也!整個村子都是邪地!」
兩人慌忙出村,向縣城所在拚命狂奔,就算跑到肺部腫脹,呼吸如破風箱也不敢停下。一直跑到天色微明,才遠遠聽到模模糊糊的唸經聲。
循聲奔去,卻是一座小廟,正有和尚早起做功課。陳大前去砸門,和尚見兩人形跡可疑,不敢輕易開門。還沒等馬金福哀求,殭屍就追了上來,張口對著兩人噴出一股黑色腥風。
兩人早知其中關節,急忙閉住呼吸。可憐那隔著門的和尚,由於門縫頗大,竟一口將漏過來的腥風全數吸入,頓時一命嗚呼。
陳大明白已經無法逃脫,轉頭看見小廟門口栽著一棵白楊樹,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月,樹身粗大得兩人合抱不過來,連忙拉著馬金福跑到樹後躲避。
女屍將和尚精血吸入腹中,繼續追殺,無奈道行尚淺,行動之中多有不便。因此雙方如躲貓貓般,圍著樹你右我左,你左我右地躲貓貓,一時倒也難以碰面。僵持良久未果,女屍暴怒地連吐數口腥風,兩人早就防著這招,連忙閉氣躲避。
眼見攻擊無功,殭屍越發惱怒,立即伸出鋒利指爪高高躍起,以穿山碎地之勢撲擊。兩人大駭,奈何對方速度太快,只能閉目等死。誰知一聲巨響過後,殭屍不知怎的竟偏離原先攻擊軌跡,雙臂直直插入樹身中,被死死夾住,無法抽出。
死裡逃生的兩人長噓一口氣,因這夜被恐怖場景刺激得膽子極大,便紛紛翻找地上的石頭樹枝等物,對著殭屍頭部猛擊,怎奈對方軀體極為堅韌,兩人一直累到脫力也沒損傷對方分毫。
而女屍則在不斷掙扎,巨大白楊樹也被其搖得簌簌發抖,眼見或許就要脫身而出,一直緊閉的寺廟大門突然洞開,跑出五個舉著鐵棒的和尚。原來,剛剛應門的和尚死後,在廟中引發了一場慌亂,僧人商議半天才決定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領頭的大和尚跑到近處,看清殭屍狀態後急忙喊道:「快拿五根長釘還有錘子來。」等東西送到,大和尚操起長釘先從後腦下手,將女屍頭部死死釘在樹身上,然後是後心,丹田和兩條腿彎。
果然,如此一釘,殭屍再也無法動彈。
「阿彌陀佛!」大和尚心有餘悸地口宣佛號說道:「幸好此屍還未成氣候,否則我等都將死無葬身之地。」然後詢問陳大與馬金福,得悉事情經過後急忙派兩個小沙彌去縣衙報官。
此時東方已明,縣城早就大開,因此兩個沙彌報官的過程倒也順利,很快縣令就帶著衙役趕來,殭屍也被眾人齊心打成一堆爛肉。
縣令又指令陳大兩人帶路前往蔡九翁家,查證一番後得知昨夜全村,包括外鄉販夫都不知道發生了變故,而史家僕人的屍體還留在靈堂,已經變得皮枯肉黑,面目不清。
陳大與馬金福報上家主名姓,縣令顧念同年情誼,派家丁買棺僱車,幫助兩人收殮同伴屍體運送回鄉。
就在眾人忙忙碌碌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九個死人中的五個已經被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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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雷老老實實在境主廟中躲了8個時辰,直到丹田中的玄黃氣全部恢復,又將殺死黃牙陰神獲得的280多點陰德全部吸收轉化,才走出廟門。他現在擁有的玄黃氣總數達到了301,陰雷術足夠動用15次,因此也頗有底氣。
雖然耽誤八個時辰很有可能讓趕屍門餘孽逃掉,但毫無戰鬥能力就去追殺的傻事,他才不會做。
由於禁令解除,幾天來不斷在境主廟附近巡邏的鬼魂,都回到了鬼市,此時陰間五十里鋪全境又變得冷冷清清,許久見不到一條鬼影。
歸大光一直守在廟外,見他出來立刻拱手行禮,江雷口頭表揚了兩句,打發其回家休息。不是不想來點實際的,可他到目前為止所有收入都變成了玄黃氣,實在拿不出陰德獎勵。好在歸大光不是精於算計的伶俐鬼,容易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