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修煉後,江雷取出陰德玉牌,將歸大光交來的手術費吸入鬼脈,一陣潮水般的轉化沖刷後,總算攢夠千點陰德,使丹田內的玄黃氣總量提升到104點,達到了陽間修士開竅期水準,能夠連續釋放陰風術52次都不帶歇氣,打一架足夠了。當然,前提是別遇見二品神術或者相當於二品神術的陽間法術。
當初能打敗黃牙,不是因為一品陰風術好使,而是趕屍門的全套本事都在殭屍上,本體除了肉搏一無所長。譚元薇控制著殭屍臨陣叛變,才被他用神術輕鬆凍住。
可如此具有紀念意義的大事,並沒有讓他感到高興。若沒有小白菜送來的無名經卷,他倒可以大肆慶賀一番,現在嘛——
江雷苦逼地揉著臉,將頭上的鬼發一根根揪下來,排在供桌上,根根筆直,方便計數。淬煉體內陰渣說起來輕鬆,可他已經「參悟」了一百零七種方法,也拔下了一百零七根頭髮,奈何沒有一種能成功的。
再憋一個,湊夠天罡地煞之數,再不行就放棄!江雷展開經卷再次苦讀:「……鬼欲修行,須抓一線之機,於至陰中窺得一線真陽,後存陽伐陰,熔煉陰渣……」讀到這裡,心中一動,心道莫非自己刷經卷副本一百零八遍,終於把熟練度刷滿了?
窺得,一線,須抓……這些詞不斷在腦海中翻騰,許久後靈光閃過,趕緊丟下經卷,閉目使出陰視術,開始仔細觀察自身。
可黑肉白經脈,與從前毫無二致,一線真陽始終沒有出現。江雷乾脆連陰視術的「眼睛」都閉上,徹底封住六感,只在存想自身處於一團至陰中,沒有黑天白地,沒有形體軀殼,也沒有四肢百脈。
果然,片刻後他如同落入深不見底的黑潭,雖然六感全失,但偏偏知道潭水冰寒徹骨,黑暗無邊無際,彷彿身墜通往地心的深淵。
落點在哪,地獄或者天堂?
江雷心中一慌,但瞬間就被他用理智壓住。此時正是雜念叢生之際,也許強行睜開眼能擺脫困境,但也會失去邁入回陽境的可能。要知道,頓悟不是路邊野菜,隨手就能抓住。
就這樣不知過去多久,他也在心中的負面情緒侵襲下幾度搖擺,幸好最後都被執著的堅毅本性生生壓住。
叮——
如石乳滴液,如仙泉落珠。
清脆如玉的天籟之音連綿不絕,江雷終於抵達了黑潭底部,此地更加黑沉,如萬物難逃的黑洞,就在這黑沉到極點的環境中,一眼巴掌大的白石井在噴濺著乳白色井水。
「這就是那存於至陰中的一線真陽吧?也是我的一線生機。」江雷打量著白井,艱難地向井邊移動。
越接近水井的地方,無形壓力就越大,他感覺到自身先是被壓成一團,然後慢慢縮小,抵達井口的時候,更是縮成一點,周圍黑得重若萬鈞,寸步難行。
怎麼辦?他知道已經到了極限,雖然再行一步就能得到那一線真陽,但自身也會崩碎,落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猶豫一會,江雷還是一咬牙向前衝去,若是別人,得到能吸收陰德自動修行的鬼脈,在陰間活個千年也就滿足了。可他不同,還惦念著生活在地球的母親。眼看抓住機會,就能打破陰陽之限,豈能放棄?
卡——
江雷接近小水井的同時,也聽到自身破裂的聲音。
完了!原本他存著的一絲僥倖心思,是自身在破裂前得到一線真陽,然後強行掙脫離開,卻沒想到兩者幾乎同時發生。
就在閉目等死的當口,黃光一閃,鬼脈神奇般出現,捲著白井和他同時遁走,然後玄黃氣開始源源不斷地修復無形傷口,直到耗費近百點才讓他恢復如初。
「白井呢?」他發現在陰視術下,自己的視線正處於丹田位置,卻沒發現同樣被鬼脈捲回來的真陽白井,便沿著鬼脈向上移去。反正鬼脈就上下兩個空間,不在丹田,就肯定在泥丸宮。
果然,神術鬼符旁邊的灰霧中,一口白井正向外噴濺著乳白色的井水,只是這次井水沒有落回井中,而是出了泥丸宮,沿著經脈向全身流去。
鬼體內,凡井水流過的地方,都變成了金黃色:經脈,肌肉,骨骼……就連鬼體外的那一層殼,都被徹底改造。而一顆顆微小的黑色渣滓,也不斷出現,再被排擠到體外。
「這就是所謂的存陽伐陰,熔煉陰渣吧?」江雷激動得想著,等改造停止,趕緊回到泥丸宮,卻看到原本滿溢的白井,已經乾涸見底,不由長歎一聲,修到回陽境的任務是完成了,但耗光真陽井水,以後的幾個境界就抓瞎了。
他還不知道,最珍貴的反而是井。原來那卷無名經書的作者,只是從前賢遺著中領悟到一些天地規則,又結合在陰間的百年見聞,推測出陰極會生出一線真陽。至於什麼是真陽,是扁是圓等等一類問題,通通不知。江雷誤信鬼言,按圖索驥,胡亂搗鼓,誤打誤撞之下,得到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寶貝。
只是這寶貝的賣相有點慘不忍睹,普普通通一圈井沿,井內也沒多深,乍一看倒是用白石雕出的小小扳指,只是一頭有底而已,自然不被重視。
江雷退出陰視狀態,看到鬼體被一層細膩的冰寒黑塵包裹,知道就是所謂的陰渣,連忙站起來一抖,灰塵四散而去。然後迫不及待地打通陰陽,第二次來到陽間。
此時的活人世界,暮靄沉沉,斜陽昏黃,自有一番意境。可惜他一個檢查死人屍體,切割活鬼皮肉的老粗,哪能領會此中奧妙?連忙用手捏摸自家肢體,發現果然有活人的感覺。
幸好陽間境主廟因為前任的胡作非為,聲譽一落千丈,連一個貢獻香火的人都沒有,否則看到一個大活人憑空出現,還不得嚇死。古人有時的確好笑,就像葉公,見到真龍立刻轉身而逃。別看活人拜佛求仙很慇勤,若仙佛真出現在他們面前,非被恐懼的信徒用磚頭石塊砸成滿頭包不可。
他用手試著抓起廟中自己的牌位,見果然能夠驅使陽間物品,心中大喜。又仔細研究了一番,這才自語道:「身體唯一的瑕疵,就是有些冰涼,不像活人那般溫熱,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大毛病。只是我這身修為,別的鬼或許能看出來,或許看不出來。但任它暴露終究不是好事,萬一引起疑心後患無窮,必須隱藏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