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不知心驚膽戰了多久,密密麻麻的雷電終於消失,泥丸宮恢復平靜,「視線」也能動了。江雷環視一眼,發現沒有發生想像中的驚天巨變,仍然是無邊無際的灰霧。
不對!就在兩個神術旁邊,又出現一個全新鬼符。同樣是黃色,體積只有原神術鬼符的一半。
陰視術!三個字突然出現。江雷一愣,隨即大喜,他已經隱隱知道發生了什麼。連忙退出內視狀態,然後控制丹田內的玄黃氣逆衝來到泥丸宮,注入新鬼符。
果然,他的「視線」立刻脫離了身體束縛,能夠看到身邊三米範圍內的一切,甚至還可以360度的隨意翻轉,靈活無比。再看女鬼身上的冰塊,沒有融化的跡象,說明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而孔雯兒則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不知道這個擁有神奇醫術的膽小鬼,怎麼突然變成泥塑木偶,一動不動。
可她並沒有貿然打攪,甚至連呼吸聲都控制得很低。江雷感慨起來,雖說小狐女平日愛瘋愛鬧,調皮搗蛋,無惡不作……但關鍵時刻還是非常乖巧懂事的。
此時他已經明白,神術可以在鬼脈的幫助下自行領悟!就像新得的陰視術,可以脫離軀殼束縛,連金丹修為的小白菜都無法察覺,顯然不屬於妖精修士掌握的「神識出竅」一類法門,是陰曹地府的獨特技能。
另外,領悟神術的前提,是自身必須擁有一定基礎。就像自己,一開始就會內視,只是無法脫離鬼體看到別人,然後經過不斷地思考折騰,最終在泥丸宮中獲得新神術。
想到這,他的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能領悟就代表無限可能,悲的是竟然還要基礎,簡直太坑了!
在悲喜的中和作用下,江雷很快不悲不喜,重新投入手術。陰視術激活一次大約需要七點玄黃氣,是陰風、陰雲術的三倍半。說起來有點坑,但它可以長久保持狀態,不像陰雲術,被攻擊幾下就沒了。
使用陰視術的江雷,穿透女鬼的胸腔膜,看到赤冥線蠱扎根在心臟上方的主動脈中。在活人的身體結構中,這是連通左右腦和左右手臂的血管,是全身最重要的經脈。鬼體也同樣如是。
麻煩啊!江雷知道,它肯定是最重要的陣眼,一旦切除破壞,後門將不復存在,譚元薇也不再有隱憂。但主動脈太過重要,且承受的壓力極大,稍不留神女鬼的小命就將不保。
試試吧,與其被黃牙殘害,還不如死在我的手裡。江雷一咬牙,用手術剪剪開胸腔膜,先將赤冥線蠱從膜上剝離,又將舊切口加長,縱跨三根肋骨間隙。最上面的間隙剪開胸腔膜後,插入兩根細長的弧形止血鉗,分別夾住主動脈兩端。
「七號刀柄,12號刀片。」江雷對孔雯兒說道。
小白菜果然聰明,很快按要求遞了過來,只是刀鋒依然對著江雷,看得「人」心驚肉跳。心說算了,以後慢慢醃漬。
七號刀柄細長,專用於深部切割,而12號刀片形狀如勾,配合執筆式握刀法,能夠精細處理切口,爭取做到創面最小。
他用手握住刀柄,穩定探入下方的肋骨縫隙,抵達目標血管後,沿著蠱蟲穿透血管的邊緣刺入,然後從中間的肋骨間隙插入有齒手術鑷。
「準備好,我說放,你就立刻丟掌心雷。」這個蠱蟲太大,不得不小心。
孔雯兒將銀豆捏在手中,點頭示意明白。
江雷兩邊同時動手,左手手術刀瞬間刺破蠱蟲位於血管上的另一端邊緣,右手鑷子立即夾住蠱蟲,拉到外面。「放!」
卡嚓——
一道粗大的閃電劃過,赤冥線蠱還沒來得及爆炸,就被孔雯兒滅掉。
「這棵小白菜準頭如此厲害,那當初怎麼沒電到我?」稍稍思索便明白了因果,對著孔雯兒眨眨眼,意思是你嚇唬人的把戲瞞不過我。可惜,狐女被眨得渾渾噩噩,完全莫名其妙。顯然兩人說不上心有靈犀,媚眼算是拋給瞎子看了。
大事已定,江雷手捏持針鉗,準備縫合血管,卻突然想到,陰間樹皮纖維的強度,不可能承受主動脈的血壓。
難道忙活半天的結果,就是讓譚元薇主動脈爆裂,然後鬼血灌入胸腔而死?他僵楞當場,真所謂百密一疏,一點沒考慮到,結果就功虧一簣。
江雷沮喪地閉上眼,失敗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無情,讓他感到一陣心灰意冷。就在無可奈何的時候,卻突然想到小說中的「氣」都可以療傷。
「要不試試?」
「反正也沒有別的辦法,試試就試試!」江雷乾脆破罐子破摔,將主動脈草草縫合後,通過持針鉗向創面輸入玄黃氣。
耗費一點,沒有任何變化。二點,依然沒有。三點……
直到十點,傷口才開始緩慢收縮。二十點終於有了癒合跡象,三十點,傷口才算平復。江雷乾脆將縫合線拆掉,再次輸入十點玄黃氣,使其從表面看起來完全癒合。只是癒合部分明顯和正常部分不一樣,顯得很纖薄。
算了,聽天由命吧,此時他體內的玄黃氣已經耗乾,實在無能無力了,要是女鬼因此死去,也算問心無愧。
剩下的工作就是取出止血鉗,然後縫合胸腔膜和皮膚,大功告成後他又習慣性的檢查一遍器械,見沒有遺漏才安心。要知道,地球經常發生紗布鋼針止血鉗留在患者體內的不良事件,有時候嚴謹的作風是必須的。
「好了,手術效果如何,等冰化後醒來才能知道。」消毒後江雷萎靡不振地坐在交椅上,手術不僅用光他的玄黃氣,也消耗了不少精力,現在感覺異常疲累。
狐女用崇拜的眼神盯著他,黑黑的眼珠中光芒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江雷問。
「啊——」小白菜被驚到了,慌慌張張地跳起來說道:「那個,師父要休息了吧,我去拿寢具……」話未說完,人已消失。片刻後,嬌小的蘿莉扛著一個巨大的拔步床走了進來。
拔步床又稱八步床,體形龐大,上有頂蓋,下有底座,前有廊廡,四周還有圍屏,整體看來就是一個前堂後室的獨立小屋。床前的中間部分,留著可以出入的拉門。廊廡兩側的空間不小,井井有條地安置著衣箱、小桌、燈盞、大小玉盒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