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8
花奴一瘸一拐的跑出幾步,風俊揚跨出一步就追上了,一把抓過來,重重的放在床上,厲聲問道:「跑什麼跑?我是人不是鬼!你上次把我踢下懸崖,我還沒死!坐好!我今天就跟你算賬!」
花奴驚慌的搖著頭,嘴裡胡亂的說著什麼,然後舉起雙手抱著頭摀住耳朵。風俊揚看見花奴的雙手,從手腕處齊齊的被斬斷了!露出血紅血紅的皮肉和白森森的骨頭,創傷處還有些潰爛,往外淌著血水和膿水。
「你的手,怎麼了?」他上一次看見花奴,他的手雖然疤痕密佈,但還是完整的。他還熟練的為梅攬月端茶遞水,還利索的撩起自己的衣袖查看梅花印記。
花奴捂著腦袋不停的搖頭,搖頭,一雙小眼睛裡驚慌失措,不敢看風俊揚。風俊揚突然就有些同情他,儘管助紂為虐,幫助梅攬月,還他將自己踹下懸崖,但是看見他這番模樣,被梅攬月控制,容貌盡毀,行動不便,還不能說話,又被人砍斷了雙手,以後,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怎麼過?
「梅攬月到了紫陽城作亂,你就逃出來了?」風俊揚明知他不會說話,還是問道,「你的手也是她砍斷的?」
花奴見風俊揚沒有敵意,慢慢的將手放下來,又舉起來,讓風俊揚看他的傷口,風俊揚聞到一股惡臭,他心裡騰起一團怒火,問道:「是梅攬月給你砍斷的?」
花奴含著淚搖頭。
「是葉玄機嗎?」
這一次,花奴嘴裡嗚咽著,眼淚流了出來,他猛烈的點頭!
「畜生!」風俊揚大罵道,「你等等,我給你弄點藥敷上。」
「嗚嗚嗚……嗚嗚……」花奴嗚咽著,跳下床,一瘸一拐的走到紫衣的案幾前,抬著下巴對風俊揚示意。
「你是說,這上面有藥?你來過這裡?」
「嗚嗚!」花奴點頭。
風俊揚來不及多想,從案幾上拿過來幾個藥瓶,上面果然標著治生傷。他將幾個藥瓶裡的粉末倒出來,調和在一起,撒在花奴的創口上,花奴的嘴裡發出「滋滋」的響聲,他是在咬牙忍痛。然後,他在紫衣的案幾上找到了布條,用布條將花奴的雙手包紮起來。
「不要沾生水,不疼的時候,估計就好了,你來這裡幹什麼?」
「嗚嗚……」花奴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又把雙手舉起來,晃來晃去。
「你是來求藥的嗎?」風俊揚領會他的意思,「你是不是以前來過這裡?你認識紫衣?」
「嗚嗚……嗚……」花奴搖著頭,眼睛裡流出了淚水,臉上僵硬的皮肉隱隱跳動著,好像他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沒事了,剛敷上藥是有些痛,你一個男人還怕痛?」風俊揚玩笑著說,他站起身,「我要走了,我的兩個朋友還在外面等我……」
「啊啊!嗚嗚!」花奴口裡含混不清的說著,奮力的搖頭,一步跳起來跑到門口,岔開雙腿和雙手,想要將門堵死,可是小小的身軀和短短的四肢,怎麼都夠不到門框。
「你不讓我走?為什麼?我是去幫你殺了梅攬月和葉玄機……」風俊揚笑著說,「你這小小的身材也想攔住我?信不信我也把你帶出去?」
「嗚啊……」花奴哭了起來,乾脆一屁股坐在門口,眼睛死死的盯著風俊揚。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又說不出,你又不會寫字……」風俊揚無奈的搖頭說,「我真是忙的沒時間跟你在這裡胡扯。」
「嗯!嗯!」花奴突然止住哭聲,猛烈的點頭。
「你會寫字?」風俊揚大喜,旋即又失望的說,「你的手都被葉玄機砍斷……花奴,是不是因為你會寫字,葉玄機才砍斷你的手?」
「嗯!嗯……」花奴的頭點得像雞啄米一樣。
「你會寫字,葉玄機就砍斷你的手……他怕你寫什麼?」風俊揚疑惑的問,「你知道他的秘密嗎?」
「嗚嗚嗚……」花奴搖著頭,又點頭,用斷手指著他自己,又指了指這間屋子。
「不明白了,真可惜,我現在還沒有時間,如果我時間充足,我會一個字一個字拼著跟你交流,你會寫字就會認字。」風俊揚想,以後有機會有時間,就讓花奴拼字來和自己交流,看看葉玄機到底是為什麼要斬斷他的手。
「我要走了。你也跟著我出去……」風俊揚說著,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帶著花奴出去,怎麼照顧他?但是讓花奴回攬月山莊嗎?他這個樣子回到那個地方早晚被葉玄機殺掉。「怎麼辦?你要去哪裡?你出去肯定會被當做怪物,你會餓死。回攬月山莊,那也是找死。」
「嗚嗚!啊……」花奴揮著斷手指著房子然後又指著自己。「你是要留在紫竹林?這裡機關密佈,稍不注意就會要了你的小命!不行,我帶你到龍鳳客棧暫避,等我們事成,再將你送到合適的地方。」他說著,心裡有些抱怨,怎麼就遇到這麼大個麻煩,他不能說不能寫,萬一是梅攬月派來的……畢竟他一直跟隨著梅攬月,在攬月山莊還對自己有敵意,踹自己到懸崖底下。
「好!你就留在紫竹林,但是,我告訴你,你只能在這間屋子裡走動,那後面的一間屋子裡的東西夠你吃半年了。你不要到處亂跑,不然,那些機關暗道會要了你的命!明白嗎?」風俊揚為自己想到這個辦法感到高興,這樣困住花奴,他斷然不敢出去,剛才那麼一點疼痛他都嗚嗚亂叫,會要了小命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去做。
「嗯!嗯!」花奴高興的手舞足蹈,不停的點頭答應。
「好,那你說話算數,我會離開一段時間,你亂動的話,中了暗器都沒人來救你,還有,這裡的女主人要是回來了,你的生死我就不敢保證了……我留下信物或者字條,讓這家的女主人不要傷害你。」
「嗚嗚嗚嗚……」花奴似乎不管風俊揚說什麼,只要不趕他走,他都點頭答應。
風俊揚又囑咐幾次,說得驚天動地,好像花奴一走出門,天就會塌下來,花奴照單全收,坐在地上不起來,但是將腳蜷縮著給風俊揚讓路。
「記住了。這個門都不能跨出來。」風俊揚走到門口比劃著說。花奴忙不迭的點頭。待風俊揚走出幾步,他又在後面哇哇亂叫。
「你想說什麼?真麻煩,不會說不會寫真沒法溝通啊。」風俊揚不耐煩的返回,蹲下來,花奴的兩隻斷手合作著從腰間摸出一個黑乎乎的小本子,抖擻著遞給風俊揚,風俊揚看見那小本子上沾著點點血跡,他拿過小本子,胡亂地翻了翻,裡面沒寫一個字,都是畫的畫,有人,有草,有樹,還有動物……畫的那叫一個不堪,線條凌亂,根本就是「四不像」!
「你畫的?」
「嗯!」花奴點點頭。
「不錯,挺好!我還以為你會寫字,原來就會亂畫。」風俊揚起身說,「葉玄機不會是因為你畫畫砍了你的手?花奴,別鬧了,我辦了正事兒,就回來看你畫畫。」
他徹底失望了,看來要從花奴的嘴裡知道梅攬月和葉玄機的秘密,是不可能的了。他又走出幾步,這一次花奴沒叫喚,而是直接跑過來,用一雙斷手夾住他的衣角,嗚嗚的亂叫著,將小本子遞給風俊揚,非要他看不可!
「我看過了!你畫的不錯!別耽誤我時間了。」風俊揚將小本子又交給花奴,厲聲說道,「不是不叫你出來啊,你走出門來幹什麼?」這句話好像嚇到了他,花奴停止了叫喚,只是眼睛滴溜溜看著風俊揚,兩手圈起來做了一個圓圓的姿勢,然後,又俯身躺在地上的一個石頭上。
「你說石頭?睡覺?你在石頭上睡覺?」
花奴又是一頓狂搖頭。又將剛才的動作比劃了一番,然後朝著風俊揚指了指,又朝著外面的路指了指。
「你說我出去,我要出去找梅攬月和葉玄機啊!哦!你說的是,梅攬月在圓圓的石頭上睡覺?」風俊揚大徹大悟,「花奴,你說的是暖玉?」
「嗚嗚!」花奴一下子蹦跳起來。
「暖玉在攬月山莊。你說這個有什麼用?」風俊揚說,「我又不是盜墓的,有一個人曾經感興趣,裝死人去偷……但是她沒想到,暖玉在你們攬月山莊,還差點丟了性命。下次見到她,你帶她去盜啊!」
他驀然想起鳳舞,這個死丫頭,現在到哪兒去了?對啊,這一行,不但要消滅梅攬月和葉玄機,還要找到鳳舞。
「花奴,以後我回來再找你問暖玉的事情、看你畫畫,我真是耽誤不起了!」風俊揚撒腿就跑,生怕花奴追了上來。
花奴張大的嘴巴慢慢的合上,他黯然的跌坐在地上,看著風俊揚奔跑的方向發呆。
良久,他從身上摸索出一個白色的圓石頭,放在雙膝上用斷手撥來撥去的玩,玩了一會兒也不帶勁,起身一瘸一拐的進了屋,他反身將門用屁股頂上,踮著腳在案幾上用兩隻斷手捧過來一個長長的竹棍,含在嘴裡,到了透明玻璃缸旁邊,吃力的攀上高高的椅子,右轉,椅子慢慢下沉,花奴沉到地下,用嘴裡的竹棍將地下室的機關啟動。然後他升上地面,一切做得流暢自然,除了他的身高讓他有些吃虧以外,他的動作和鎮定的樣子,看起來,他才是紫竹林的主人!
幸好,這一切沒有被風俊揚看見!
升上地面的花奴有些落寞,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過一會兒又跳下去,不久又坐上去,又下來,如是幾次,自己也累了,於是他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雙斷手合作著將剛才要給風俊揚看的小本子拿出來,放在膝蓋上用嘴打開,然後,伸出右手,放進嘴裡,吃力的將風俊揚包紮的布條咬爛,傷口沁出了血水,他竟然用斷手上的血水在小本子上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