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因為士兵的狙擊槍法不熟，為了多射殺革命軍，便將射擊距離提到千米之內，這才招來了大批革命軍圍攻，弄得幾十人的小分隊在群山之中四處逃竄，狼狽不堪。
孫殿英與王忠兩個營長，帶著一共九十七個人，埋伏在山頂的石林後面，他們要面對前後兩千名革命軍的進攻。
石林後邊是一面懸崖，它阻止了革命軍四面圍攻，但也同時斷絕了兩人的退路，孫殿英現在恨不得將王忠掐死！
「還有多少閃光彈？」孫殿英問道，要是那玩意多，扔一次就能解決不少敵軍，倒也算得上戰場利器了。
「還多少呢？」王忠冷眼道：「那玩意老貴氣了，我好求歹求才從張作霖長官那裡要來三顆，前面在被追擊的時候用了一顆，剛剛又為你用掉一顆，現在還有一顆，這玩意對付大批敵軍沒用的，我們還是留在最後關頭吧！」
「現在已經是最後關頭了！」孫殿英看著山下火把不斷聚集，革命軍士兵正在火光中組織進攻，兩千人攻九十七人，這不是最後關頭是什麼？
「別急啊，老哥這裡還有兩顆煙霧彈，可以拖一拖！」
革命軍分梯次向石林進攻，復**士兵現在的水平，還難以用狙擊槍射殺移動目標，只能摘下瞄準鏡，將敵軍放入五百米之內，再開槍射殺。
復**給敵軍造成了極大傷亡，但是雙方實力過於懸殊，革命軍在第二輪進攻就衝到了石林百米之內，子彈打入石頭之中，石屑飛濺，密集的彈雨幾乎壓得復**士兵抬不起頭來。
王忠估摸著兩軍距離，兩顆煙霧彈接連扔出，從上往下劃過一道弧線，落在革命軍士兵面前，士兵們以為是炸彈，立刻趴伏在地，卻沒有強烈的爆炸聲傳來。
只聽強勁的絲絲聲劃過耳膜，濃烈的眼霧以煙霧彈為中心瀰漫開來，迅速向周圍擴散，在山腰形成一片煙幕，革命軍士兵身處濃煙之中，火把的火光失去了作用，雙眼完全不辨方向，刺激性的氣味讓革命軍士兵忍不住陣陣咳嗽。
復**的手榴彈雨緊接著傾瀉而下，在石林百米之內的革命軍全部被清洗一空，革命軍的第二輪進攻被打退。
平靜的夜，寂靜無風，山下革命軍軍官眼見那濃煙一時半會散不去，調集了十幾門山地炮開始對著石林猛轟。
塵土混著火藥味鑽進復**士兵的口腔和鼻孔之中，孫殿英呸了一口，「我看這柏文蔚的手下訓練有素，老王，這煙霧彈的作用恐怕也就是讓我們晚死一會吧？」
「怎麼？不高興呢？多活一會是一會，你知足吧你！」
「活在敵人的炮彈下，還不能還手，我寧願死！」孫殿英不甘心地說道。
「那你跳崖去，沒人攔著你！」
「你……」孫殿英怒瞪著王忠，大聲對旁邊士兵吼道：「將機槍給我架好了，老子今天就是死在這石林中，也不能便宜這群叛軍！」
復**每一個深入叢林的分隊，都配備了一名輕機槍手，孫殿英和王忠兩支部隊就有兩挺，士兵門把它架在了兩墩大石之間，黑洞洞的槍口緊緊對著山下。
數輪山地炮轟擊，將石林打的支離破碎，濃煙也終於完全散去，早已蓄勢待發的革命軍，動用了一千人向山上圍攻，欲一舉將石林拿下。
革命軍迅猛的攻勢和密集的彈雨，將復**士兵死死壓在石林之中，兩挺機槍開火，衝在前方的十幾名革命軍倒在彈雨之中，後方的革命軍迅速地找著掩體，接著山石荊棘，一步步向山頂逼近！
突然一名機槍手額頭中彈，倒在了孫殿英面前，另一名士兵立刻替補上去，孫殿英看著越來越近的革命軍，怒氣哼哼地道：「老子跟他們拼了！」孫殿英說著操起步槍就站了起來，剛一冒頭，一顆子彈自臉頰劃過，帶起一片血痕，孫殿英急忙低頭！
「完了，我們防禦面太狹窄，敵軍又太多，根本抬不起頭來！」
王忠緊緊攢著手中的閃光彈，背貼石壁，對孫殿英笑道：「嘿，我早打算好了，待那些龜兒子進入二十米之內，一顆閃光彈瞎了他們眼睛，我們就立刻衝出去。
先一梭子解決幾十個人，然後猛衝下山，與那些狗娘養的貼身肉搏，如果山下的叛軍敢開槍開炮，大不了我們與山上的敵人同歸於盡，無論如何，都能拉到幾百個墊背的！」
「現在也只能這樣子了，只是要跟你這殺豬佬死在一起，老子想起就噁心！」
「那我有個方法，讓你不跟老子死一起！」王忠油膩的臉上露出笑容，嘿嘿兩聲，對孫殿英道：「你只要圍著一捆手榴彈守在石頭後面，待那些叛軍走近，你拉響手榴彈就好了，到時候你少說也有十個墊背的，老子屍體在山下，也挨不著你！」
「嗯，這辦法好！」孫殿英露出會心的笑容，復**士兵每人配備五顆手榴彈，孫殿英全部解了下來，又向周圍幾名士兵要了幾個，一邊在身上捆著手榴彈，一邊對王忠道：「我說老王，你不加今晚，殺了多少叛軍？」
「一百五十四個！」王忠回答道，回答的速度表明他也將這個數字一直牢記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孫殿英靠著石壁，撲滿灰塵的臉放肆大笑，「一百五十四個，哈哈哈哈，老子二百一十八個，哈哈哈哈！」
「別笑岔氣了！」王忠冷眼一掃：「咱兩今晚都要玩完，你殺的多，少帥也不會給你發一個包子！」
「老子不在乎，只要超過你，我在閻王殿也能挺直腰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一百五十四個……」
王忠看著笑的前仰後合的孫殿英，青黑的臉上慢慢湧上怒色，轉對著其他士兵大聲吼道：「全體上刺刀，準備和叛軍拼了！」
「刷刷刷！」所有士兵拔出褲腿中的刺刀，裝於步槍卡槽之中，只待一聲令下，就衝下山去，革命軍的距離已不足五十米，王忠捏著閃光彈的手心都捏出汗來！
王忠根據槍聲判斷著革命軍的距離，黑暗的白石上已經映出革命軍步槍口的火光，王忠扒開了閃光彈的閥門，背貼著石壁，將閃光彈從頭部向山下扔去。
一陣耀眼的白光在山頂爆開，就像北地激光一般，炫麗無匹，映透天地。
「殺！」王忠帶著全部復**士兵向山下猛衝而去，迎頭而來如無頭蒼蠅一般的革命軍士兵，被復**士兵砍瓜切菜地解決。
復**攻勢不停，冒著革命軍彈雨，向一時驚惶無措的敵軍壓過去，如猛虎下山一般，一路勢如破竹，直到山下軍官派了援兵，革命軍才穩住陣型，兩軍開始在山腰貼身肉搏。
復**寡不敵眾，周圍革命軍士兵越來越多，漸漸被分割包圍，每一名復**士兵都要面對一圈的敵人，幾乎被革命軍一邊倒地屠殺，王忠刺死兩名攻過來的革命軍士兵，高聲喊道：「全軍向我靠攏！」
王忠想起趙建國那句話，就算要死，也要發揮出最大價值。
革命軍實在太多，最終聚集在王忠身邊的不過三十幾名士兵，他們周圍層層疊疊，幾百名革命軍向他們圍攻過來，白晃晃的刺刀在火光下反著寒光。
正於此時，山下革命軍後方突然響起一串槍聲，革命軍留在後方的哨兵被黑暗中射出的子彈一個個射殺，革命軍軍官大驚失色，只見自己後方，從叢林中突然冒出幾百名士兵。
革命軍軍官慌忙下令組織防禦，卻只見十幾道耀眼的白光閃過，機槍的突突聲瞬時撕裂夜空，革命軍的防禦在閃光彈和機槍的雙重打擊下，立告崩潰。
叢林中出來的是一隊復**士兵，但革命軍並不認為那是復**，這些士兵人人高鼻卷髮，身材高大，一看就不是中國人，但是現在革命軍已經來不及分辨了。
英美與孫文合作，並沒有給予他們足夠的武器技術，閃光彈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待他們從白光中艱難地睜開眼睛時，機槍的子彈已經傾瀉到他們眼前，山下的上百名革命軍士兵在一分鐘之內，被突然殺出的軍隊擊潰，在黑暗中狼奔豸突。
援兵在十幾挺機槍的開道下，迅速向山上進攻，山上的革命軍正圍攻王忠等一眾人，突見山下異變，還來不及調整隊形，山下復**就殺了上來，革命軍軍官一見對方來勢洶洶，為首一個大壯漢子更是恐怖，竟然抱著一挺重機槍橫衝直撞，恰一接觸己方就死傷大片，只得下令先行撤退。
王忠一眾人等戰的血灑滿身，汗浸袖領，待革命軍退去，才看到一名青年軍官帶著幾百名士兵殺上山來，王忠迎了上去，正待出言感謝，才看到是一群俄國人。
王忠上前對那年輕軍官行軍禮道：「第一師二旅二團三營長王忠，見過維序獨立軍伊凡軍長！」
來人正是復**維序軍軍長伊凡，伊凡和一眾維序軍軍官士兵，一般都很少說話，也不與其他中國將領接觸，王忠對伊凡的唯一印象，就是一張冷冰冰的面容，對維序軍成員也是完全不瞭解，甚至帶著一點神秘莫測的味道。
伊凡對王忠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山上還有人嗎？」
「沒了，哦，不，還有一個！」王忠突然想起了捆一身炸彈的孫殿英。
伊凡聽了，帶著手下親兵向山上走去，王忠愣了一下，急忙叫住伊凡道：「伊凡將軍，你先在這等一下，我馬上上山去把那傢伙叫下來！」王忠擔心伊凡一上去，孫殿英那傢伙就拉響炸彈了，到時候復**死一軍長，他沒法向趙建國交待。
王忠帶上兩個親兵小跑上山，伊凡帶著數百士兵緊隨其後，王忠隔著老遠就向石林喊道：「老孫，出來了，伊凡軍長趕走了叛軍！」
王忠喊完，見伊凡皺了皺眉，知道伊凡誤會了，立刻道：「伊凡軍長，裡面那傢伙不是怕死，他正捆一身炸彈呢，咱們不要靠太近，不然就成冤死鬼了！」
伊凡靜靜地道：「這與我無關，你們不歸我直接統轄，我們現在必須盡快離開這裡，否則，柏文蔚的大部隊不久便至！」
王忠向山下望了一眼，見還有上千革命軍駐守山下，顯然他們並不甘於離去，現在山上的數百復**，是他們數天以來見到的最大一支敵軍部隊，當然不願輕易放過！
「伊凡軍長，少帥不是說一百人以內一隊嗎？您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王忠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伊凡身後不止有俄國人、朝鮮人，還有一些中國人。
「我準備做一件事，所以聚集了附近的十幾支部隊！」
「什麼事？」王忠問出了口，伊凡側頭看了他一眼，王忠連忙道：「如果是軍事機密的話，軍長就不要對屬下說了！」
「突襲瓦口村！」伊凡的面容依然冷淡，王忠卻一臉驚色，瓦口村是革命軍的一處駐地，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裡連接兩關一水，形成一個三角地帶，一邊卡著段祺瑞的北洋軍，阻止他們進入深山和鳳陽城，一邊隔著漫山丘陵佈防，瓦口村的兵力不下五千人！
「瓦口村叛軍防禦嚴密，就憑我們這不到千人的部隊，恐怕難以攻破，而且少帥和蔣參謀長不是說我們只襲擾，不正面進攻嗎？」王忠微抬眼皮望著伊凡，心想這外**長是不把趙建國的命令放在眼裡，還是腦袋燒壞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伊凡沉靜地說道。
王忠被噎了一下，沒想到這俄國佬還知道這句話，轉向山下看去，皺著眉對伊凡道：「軍長，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解決山下那些叛軍吧，如果敵軍大部隊到來，我們恐怕會有麻煩，不如我帶兄弟們殿後，伊凡軍長帶兵去做那件大事吧！」
王忠說到「大事」二字刻意加重了語氣，伊凡也不在乎，只道：「我派人殿後，敵人沒有機槍，維序軍的火力強大，能減少傷亡。」
「哦！」王忠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他當然知道趙建國偏心，維序軍數百人是全軍裝備最好的，機槍、山地炮是其他部隊的三倍多，而且大部分半自動加蘭德步槍都在伊凡手上，對於火力這一點，王忠在伊凡面前的確提不起底氣。
「怎麼姓孫的還沒有出來？」王忠氣哼哼地自言自語，說著就要向石林裡面走去，就在這時，孫殿英突然從石林裡冒了出來，身上炸彈不見了，只是全身都是泥土，臉上黑的不辨輪廓。
「老孫，你磨蹭啥呢？」王忠一臉不滿，孫殿英站在一塊大石之上，覆滿塵土的臉上充滿喜色，帶著無比激動的聲音大呼道：「大家快進來啊，快進來，你們來看我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