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的家屬被送往大沽軍營,親屬們只見軍營內外一片忙碌,復**在運河的一條支流邊架起防禦工事,並從天津周邊徵調了大量驢車,將戰艦和大沽炮台上的中小型火炮全部拉上陣地,在陣地後方按射程前後排開。
機槍隊前方架設從朝鮮和馬關繳獲日軍的數百門迫擊炮,輕機槍手安排在陣地最前沿,中間是五千步兵大隊,每人十幾顆手榴彈,幾十個擲彈筒作為補充火力佈置在步兵隊之中。
這是趙建國出征東北、轉戰朝鮮、繳獲英法戰艦的全部家當,不僅如此,復**士兵又把英美法戰艦上為陸戰兵配備的鐵絲網架設在機槍射程外延。
見到親屬們到來,安置鐵絲網的士兵停頓了一下,留出一道缺口容親屬通過,零零散散的士兵在河岸挖一些不知道做什麼用的小坑,渡過河橋,復**大多輕武器士兵就位,在調試著自己的武器,看到親屬到來也只是稍微瞟了一眼。
親屬中一名老者突然注意到一個正在給炮基上螺絲的士兵,一下子愣在原地,爬滿皺紋的臉龐憋的泛紅,突然大叫道:「強子,強子,是你嗎,我是你爹啊,強子!」
老者的叫聲引得士兵們紛紛側目,但旋即又繼續著手中的工作,趙建國下了死命令,雖然讓北洋軍鎮守的時間是一個時辰,但給他們佈置陣地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所有士兵都不敢怠慢趙建國的命令。
那名上螺絲的士兵看了一眼老者,只輕微地點了一下頭,腦袋又縮到了炮架下面,就是看老者那一眼,士兵一陣心酸,那是從小把自己拉扯大的生父。
幾十天的關押,以及昨天的激戰讓老者磕磕絆絆衣衫襤褸、滿臉傷痕,身上到處都是血跡。作為兒子不心痛那是假的,但是身在軍營之中,就該以軍令為重,何況是大戰即將來臨之時。
其他士兵的眼光都沒有在親屬身上過多停留,昨日北京的混戰他們已經知道了,許多士兵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親人是否已經死在混戰之中,他們壓制住心中的急迫心情,冷靜地做著戰前準備。
許多親屬都看到了自己的兒子、父親、丈夫,死裡逃生之後情緒激動,但被衛兵一一擋在外圍,好心勸說之下,才終於安撫了親屬的情緒,都安頓到後方大沽軍營去了。
陣地後方一處高地之上,趙建國和夏青迎風而立,牛小草與林枝侍立一側,夏青看著眼前場景,笑著道:「你看你吧,都把這些士兵訓練成六親不認的冷血屠夫了,要讓別人看見,準以為你是多麼苛刻的一個統帥!」
「我才不在乎那些,軍人就該這樣,沒有一支鐵血之師,在這亂世根本無法生存!」趙建國不以為然地道。
「唉!」夏青歎了一口氣,幽幽地道:「建國,我覺得你變了,現在殺人一點都不手軟,奕劻七八十歲的老頭,你下令殺人連眼都沒眨一下!」
趙建國輕笑了一下,淡淡地道:「其實我沒變,我一直這樣,殺人眨不眨眼,我只看眼前是什麼人!」
「王帥和他爹是你殺的吧?」夏青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
趙建國點點頭。
「果然,你還真是一直這樣,沒有人性的屠夫!」
趙建國瞥了夏青一眼,一臉鄙夷地道:「好像你是觀世音似的,在上海殺的人少了?我聽說耿堅被子彈打的屍體都不完整了,也沒見你給他開個追悼會啊!」
「呵呵!」夏青嬌聲一笑:「這樣看來,我們還真是天生的兄妹!」
「那是!只要你不一聲不響地走開,從現在開始,以後我們就一起去殺人吧!」趙建國也是一笑,眼睛盯著夏青,等待夏青的回答。
夏青微微低頭沉吟,抬起頭來,笑道:「好,一起去殺人!」
趙建國和夏青一起望向遠方,五里外槍聲連天,顯然戰況激烈,那裡有清軍十萬人,就是殺人第一站。
………………
垣戈博與鐵托滿意地看著眼前的戰況,在第一輪試探性攻擊後,垣戈博就知道不能硬攻,仗著俄制戈洛夫步槍射程遠於毛利步槍,所有清軍士兵輪番上陣,子彈全部傾瀉在兩邊土丘上。
靠近運河的濕潤泥土被陽光一曬更容易脫落,在兩個小時的子彈打擊下,甬道的開口越來越大,直到根本不能隱藏住大部分北洋士兵的身形,數千清軍的進攻梯隊向北洋軍湧去。
袁世凱見時間差不多了,留下於坤林殿後繼續阻擊清軍,親率大部隊向後方撤去。
北洋軍全部被讓到了復**後方,袁世凱艷羨地看著井然有序的炮陣和阻擊梯隊,機槍、擲彈筒、迫擊炮等武器他見也沒見過,手榴彈還是最近看到過一批樣品,這樣的陣容比當年進攻北京的洋人可要壯觀太多了。
於坤林帶著幾百名士兵匆忙逃入鐵絲網內,復**士兵立即將鐵絲網連接處上了鐵索,遠方烏雲一般的清軍出現在復**視野,十萬人的腳步聲勢震天,流彈穿梭,鐵絲網偶爾發出金屬的碰擊聲。
原野之上,視線及遠,天津城的城垣已經隱約在目,垣戈博遠遠看到朦朧的復**的陣型,以為是北洋軍在前方列隊,對身邊的鐵托道:「哈哈,漢狗在平地之上列陣,這不是找死嗎?」
鐵托遠眺一眼,冷哼一聲道:「既然北洋軍自己找死,那我們還客氣什麼,如此坦途,只需要三面包抄,袁世凱就是甕中之鱉。」
「三軍聽令!」垣戈博舉起一把大砍刀仰天高呼,正要下令,可一句話沒出口,只聽一聲炮響,「轟!」的一聲在中軍炸開,十幾個蒙古兵被炸翻在地,受傷未死的清兵在地上慘嚎。
垣戈博一驚:「北洋軍怎麼突然有炮了?」垣戈博話音未落,就見那一發炮彈爆炸後,天空成片的炮彈向清軍襲來,在剛從甬道鑽出的清軍密集隊形中四處開花,上千士兵被掀翻在地混入泥土之中,蒙古軍在第一輪炮襲中損失慘重。
怒氣狂升的垣戈博慌忙下令全軍散開,十萬清軍漫佈於原野之上,垣戈博一聲令下,全軍相隔幾里就向復**陣地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