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將大弓和手槍扔進深淵,掏出腰間的匕首,深深插入石壁之中,再借力上爬,直到踏上下一個著力點,再取下匕首重新插入。
箭頭一點一點被撐出樹幹,「崩」的一聲,箭頭滑落,帶出白色的木心。蘇燦身體失去拉力,抖地下落,吊在了嵌入石壁的匕首之上。
蘇燦看了看自己距離崖頂的高度,大約兩米左右,蘇燦將綁箭的繩子解下,扔進了深淵,雙手抓住深嵌的匕首,像做引體向上一樣,緩緩地將身子撐高,抓住匕首刀刃的右手鮮血淋漓。直到腳可以踩到匕首,蘇燦立刻猛地下蹬,身體再次起跳。
蘇燦用盡了全身力氣,但兩米的高度就算加上幾十斤繩子的重量,對他來說也實在不算什麼,身體足足高過崖頂一米多掉下,摔了狗吃屎,蘇燦鬱悶地從地上爬起,同時,對岸傳來震天般的歡呼聲!
迎向趙建國、馮玉祥等新軍將士激動莫名的眼神,蘇燦站起來也欣慰地笑了,飛渡哀牢山最重要的一步終於完成,蘇燦接著將七根繩索拉緊固定在了崖邊的樹幹上,向對岸招了招手。
接著,趙建國、曹錕、張作霖、張作相、王鐵柱、劉武陽等一眾力氣大的全部沿著竹橋和繩子渡過山澗,皆是有驚無險。奧比音也小心翼翼地過來了,只不過那挺重機槍還留在對岸。
幾十個壯漢或者練家子拉動繩索,對岸新軍將士在馮玉祥指揮下緩緩前推,竹橋一截一截地移動,終於穩穩地搭在了對岸崖上,一座天橋終於懸在了哀牢山斷崖之巔……
新軍士兵開始分成十人小隊,有秩序渡崖,三千人渡到一半之時,日軍隱約的炮聲自遠方傳來,新軍士兵意識到日軍已經臨近,若日軍趕到時還落在對岸的士兵,必然喪生日軍槍下。
但渡崖自始自終沒有發生一點騷亂,幾千人的飛渡,花費了近兩個小時,到最後竹橋的連接處,有的地方已經脫落。
但好歹自願殿後的維序軍和指揮馮玉祥也安然過了竹橋,新軍將士在對岸擁抱歡呼,有的甚至留下了淚水。
趙建國和蘇燦激動地擁抱,突然,趙建國一拳重重地擂在了蘇燦的胸上,大罵道:「娘的,敢踢老子,還說不屬於新軍,老子現在不要你了,自己哪涼快哪呆著去!」
蘇燦臉上笑著,裝著生氣的口吻道:「不要臉的,你這是要過河拆橋啊!」
趙建國頭一捌,「我就拆了怎麼的?」
「那我加入新軍還不成嗎?」蘇燦告饒,鄭重地立正道:「廣東蘇察哈爾.燦,請求加入北洋新軍,請趙建國趙協統批准!」
周邊眾新軍哈哈大笑。
奧比音和張作霖幾人用力將竹橋向外一推,竹橋失去承載,連同烏賊須一般七零八落的繩子,墜入無底深淵,直到新軍離開的時候,也不知道掉下去沒有,反正誰都沒有聽到深澗傳來任何回聲。
新軍剛離開不久,日軍終於「一步一個腳印」登上了哀牢山頂,東鄉平八郎沒有見到他想見到的情景,看著前方空曠的懸崖和深不見底的山澗直發愣。
東鄉平八郎久久注視,又看見遺棄在懸崖上的一挺重機槍,終於得出結論:
「中國瘋帥趙建國所領北洋軍一部,於馬家屯殺害關東軍大佐山本權兵衛及八百名皇軍士兵,因不堪皇軍圍剿,北洋全軍於哀牢山頂墜崖身死!」…………
這裡是遼寧丹東的俯衝山脈,荒無人煙的峻嶺連綿無絕,自哀牢山之後,叢林變得寬闊,卻彷彿無邊無沿,所以,新軍迷路了,迷失在這片東北的原始森林中,趙建國只能靠每日初升的太陽辨別方向。
但是,很快新軍唯一的指南針也失去了,東北下起了第一場換季雪雨,不但見不到太陽,連星斗也再也不見蹤影,單薄的新軍戰士不得不忍受著酷寒奔行於叢林,新軍的軍官都為每夜能否找到一個可以棲身的洞穴而憂心。
而趙建國面對的問題還有一個,糧食再次沒有了,而東北寒冷雨天,已經不可能再讓士兵出去打獵,實際上叢林中除了雨鳥和蚯蚓,也再沒有任何活動的獵物。
趙建國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森林的可怕,自五大連池到奉天,只能說是樹木茂密的樹林而已,趙建國卻因此讓新軍輕易踏足了這片死亡之地。
「必須快速走出叢林,否則全軍覆沒,還不如在哀牢山就與日軍展開決戰。」
趙建國抱定這個念頭,經過連續三天的觀察,呼嘯的寒風為趙建國帶來靈感,北方的寒流大多受著西伯利亞的季風控制,也就是說,除了部分風向是由空氣對流引起,普遍的冬風都來自北方,那麼順風方向就是南方。
趙建國不想去考慮遼寧丹東是不是受著某一座高山或山脈影響,而產生持續性空氣對流撞擊,使冬風的普遍風向發生偏轉,他現在只能賭一賭。
新軍順著風向,一路由北向南疾馳,趙建國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會是東南還是西南,亦或是根本就不是南方,在他心裡,只要能出了這片鬼森林,就是得道升天。
四日之後,一身泥濘的新軍出現在一條公路之上,新軍全軍在雨中茫然四顧,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趙建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心裡慶幸著,不管是哪方,總算是走出來了。
既然走出了叢林,說明行軍的大體方向是正確的,若是丹東山脈的西南方,自然是按原計劃行事,過鳳凰偷襲營口,到時候想跨渤海回天津,還是襲擊威海衛都是自己說了算。
但若是東南方……趙建國拿出地圖,莊河?莊河是哪個山卡卡?
一般來說,在晚清這個時代,只有繁華之地才有公路,但這個地方有這麼寬一條公路,卻四面稀稀落落的散落著農居,就當真有些奇特了。
新軍沿公路行軍,前後皆放出探哨,行得大約一里路,趙建國看見公路上方一片竹林中有一戶人家,趙建國和蘇燦帶了幾個士兵爬上小坡,經過幾塊收割後的麥子地,到了農戶院壩之中。
院中一名老者正在編竹筐,顯然這裡很少有生客來訪,看到幾個陌生人,老者眼中露出詫異的神情。
「你們找誰?」老者有差不多八十歲了,聲音帶著枯槁的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