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自小在南方長大,又是一個頑童,水性精通,趙建國便讓他統領留在岸邊的士兵,新軍砍光了一大片竹林,一千隻竹排和近兩千個草人全部準備完畢。
士兵忙著將草人和鞭炮固定在竹排上,蘇燦望著夜色下的水面發呆,其實他有一些緊張,趙建國是在進行一場賭博,賭的不止是埃基諾林會不會傾盡全力阻擋新軍渡河。還賭著上天會幫新軍一個忙,而後者也直接決定了前者的輸贏。
北方的深秋很冷,封凍前的天空總是異常乾淨,這樣的天氣最容易形成大霧,已經連續數日持續這樣的天氣了,蘇燦只希望上天不要在最關鍵的時刻,開新軍一個天大的玩笑。
卯時,月亮西斜,東方還沒有露出晨光,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蘇燦右手伸向空中,拇指和中指在空氣中捏了捏,感覺到了輕滑的濕潤,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蘇燦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看來中國的天空還是眷顧中國人的。
所有竹排被推下河中,每隻竹排上面紮著兩個草人、捆著十幾串鞭炮,一名士兵站在一隻竹排上,還同時牽引著另一隻竹排。
蘇燦領著五百名士兵、一千隻竹筏,傲立江上,等待著東方露出第一線晨光。
黑暗漸漸退去,白色的濃霧掩蓋了整條河流,隨著蘇燦的一聲槍響,五百名新軍士兵同時舉槍。
「砰!」
「砰砰!」
突然響起的密集槍聲劃破了黎明的寧靜,驚醒了指揮部的所有俄軍,似醒似睡的埃基諾林從床上彈起,帶著警衛隊快速趕至河邊俄軍防線。
「黎明攻擊?新軍果然選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幸好我早有防備!」埃基諾林慶幸著,他也算一員老帥,自然知道黎明一般是人體意識最薄弱的時候,最利於發起攻擊,早在昨夜便提醒了所有軍官在這個時刻要保持高度警惕,
所有俄軍官第一時間到位,由於埃基諾林的小心,使整個指揮部變得緊張,他們算是苦苦熬了一夜,就是為等待新軍的突然攻擊,現在新軍終於進攻,他們反而放下心來,只想著早點打退這支中**隊,好回去補個回籠覺。
埃基諾林拿著望遠鏡觀察河面的新軍,探照燈的燈光內,白茫茫一片,埃基諾林只能隱約看見一個個模糊的人影,散佈在整個河面之上,順著水流從四面八方向指揮部合圍,槍聲充斥著埃基諾林的耳膜,從聲音判斷對方的人數絕不會低於昨日見到的中**隊數量。
河面的新軍士兵,同時點燃兩隻竹排的一串鞭炮,並向對岸不分方向地胡亂開槍,不求打中,只求讓敵軍看見散亂的著彈點。
到了河中央,新軍士兵舉起腰中的五個手榴彈,拉出引信,開始瘋狂地向指揮部內投彈,俄軍防線一時硝煙瀰漫。
埃基諾林身邊一名軍官對埃基諾林說道:「將軍,中**隊沿水流而下,用手榴彈和子彈開路,看這架勢,中**隊是要將我們的防線一舉突破啊。」
手榴彈,埃基諾林想起士兵向他報告的阿倫河戰役經過,這的確是這支軍隊的一貫作風,埃基諾林繃緊的神經,終於確定這支中國部隊是在亡命一撲,想用一支殘破的軍隊來賭他埃基諾林的整個指揮部。
埃基諾林認為他們成功的希望很小,但自己必須押出的賭注太大,如果賭輸,中國人不但將贏得他們預料中的俄軍指揮部,還會收穫一個意外的俄國公主,作為一個護皇派,埃基諾林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怕一點可能也不行。
指揮部的主力部隊全部向沿河一線集中,除了遠射程的榴彈炮,其他所有重火力架設在鐵絲網後面的防禦工事內,隨著加農炮轟隆隆的炮聲響起,所有機槍同時向河面掃射,河流兩岸一時槍聲大作,炮火震天。
趙建國帶著一千多士兵潛伏到指揮部後山之下,天亮之前,全軍一直趴伏在草叢中休息,當河面的槍聲響起,趙建國猛地坐起,仔細分辨著遠遠傳來的槍聲。
直到大炮的轟鳴聲傳來,趙建國終於放下心來,手猛地一揮,早就準備好的一百名攀巖勇士快速貓腰進到山崖之下,後背貼著石壁,將套了鐵鉤的繩索在空中轉了幾圈,猛地甩向上空,套在了山崖叢生的灌木之上。
一根繩子甩動幾乎沒有聲音,但一百根繩子甩動的聲音已經能夠明顯刺激人的聽覺,山上的探照燈劃過山坡,新軍全體士兵趴伏不動,連大氣也不敢出。
實際上俄軍崗哨的士兵隔著濃厚的大霧根本什麼也看不見,燈光在這樣的天氣下,不但不能增加視覺範圍,反而會使視線變得更加模糊。
趙建國、曹錕和馮玉祥領頭,一百名攀巖士兵試了試繩子,向坡頂急速向上,偏近直角的陡坡,只有灌木的根部和偶爾一個岩石的裂縫作為支撐點。
士兵們很快上到山頂,藉著濃霧掩護,分散接近俄軍哨樓,摸到了距離俄兵大約三十步的距離。
埃基諾林並沒有考慮到天氣的因素,為了加強警戒,他規定哨兵必須不間斷用探照燈,注意周圍動向,而探照燈這種東西在深夜或許有用,但在這樣的黎明毫無用處。
俄軍使用的探照燈還沒有自動巡視的功能,靠著人手操控,懶散慣了的俄軍哨兵在嚴令下忠實地執行著埃基諾林的命令,卻完全沒想過探照燈對他們的工作是否真的有幫助。
趙建國趴伏在地,看著視線內穿出的一柱燈光,會心地笑了一下,燈光不但不能幫組俄哨兵發現可疑目標,反而暴露了他們自己的位置,如果現在允許用槍,那這些哨兵簡直就是一個個活靶子,如果準確地說是瞎靶子,因為只有你看得見他,他卻看不見你。
不過不能用槍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是個正常人就知道,燈光的入射方向就是俄士兵的面向,總不可能有人把手電筒舉在自己後面,而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吧!
趙建國拿出閃光的匕首,輕易地避過不斷改變方向的燈光,繞到了俄軍哨塔的後面,從哨樓的木梯輕聲摸了上去。
哨樓裡一共兩名俄兵,一個臥在一旁睡覺,應該是等著輪班的,另一個正用探照燈傻叉地四處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