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班的時候,彭富忠打來電話,說彭永才幾人帶回局裡,治安大隊的人已基本調查審問完畢,公安局的人按照到醫院找龍小芳母女以及錢墨所做的調查筆錄,然後又到衛監所查閱了近兩個月的群眾舉報記錄,發現並沒有人向他們舉報小芳飯店,顯然這是彭永才無事找事,欺負龍小芳孤兒寡母。
馮志靜靜地聽完,語氣平靜地問道:「富忠,現在全國上下都是在強調依法辦案,不得刑訊逼供,據我瞭解,這龍小芳的丈夫還是因公犧牲的警察,你們一定要注意這點啊。」
「馮縣長請你放心,現在市局紀檢監察室的領導還蹲在我們局裡,我知道輕重的。」彭富忠笑著答道,不過心裡卻是叫了一聲僥倖。
在錢亮把彭永才幾人帶回隊裡的時候,彭富忠突然想到這事,立即打電話給錢亮,對他進行了專門交待,否則的話,按照局裡這些人的脾氣,說不定早就修理開了。
「富忠啊,如果其餘幾個工作人員,只是簡單的粗暴執法,我看這樣吧,只要他們把小芳飯店的損失賠了,並且願意公開向受害者道歉,我看就放他們回去吧,至於那個彭永才,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而且還敢毆打縣政府的工作人員,這個性質就有點嚴重了,這事一點要慎重處理,不然黨和政府的威信何在?」馮志在電話中,有點大義凜然的架式,彭富忠立刻明白了馮志的意思。他在電話那頭大聲說道:「馮縣長,請你放心,我會嚴格執行你的指示。」
中午吃飯的時候,聽到銀正明低聲介紹外面那個囂張之人。竟然是彭旭林的兒子,馮志頓時大喜,這真是渴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你彭旭林不是牛嗎?敢甩老子的臉,看誰笑到最後。
銀正明從醫院回來,直接到了馮志的辦公室,把自己和老賈送錢墨和龍小芳母女到醫院檢查治療的經過說了一遍,當馮志聽到銀正明讓他的老同學姜春華。把錢墨的頭包得像棕子,不心暗自好笑。
錢墨被彭永才搧了一耳光不假,就算他這耳光搧得特別重,也只是臉龐紅腫而己。只是當時錢墨鼻子流血,這小子聽了馮縣長那句傷得重不重,靈機一動,乾脆把那血往臉上胡亂抹了抹,把一張原來俊朗的臉。弄成了一個小花臉,給人一種受了重傷的感覺。
至於醫院出具的證明什麼的,有姜春華這位副院長操作,自然搞得穩穩妥妥的。
「唉。正明啊,你說這都是什麼事?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出去吃頓飯,還受到毆打。看來要給彭局長打個招呼,這縣城的治安真得抓一抓了。」馮志拿起桌上的煙,遞了一支給銀正明,然後就著銀正明的火,給自己點了一支,吸了一口,感慨地說道。
銀正明坐在馮志的對面,吸了一口煙,回頭看了看門外,又轉過來說道:「馮縣長,我聽人說,這彭永才之所以屢次去找小芳飯店的麻煩,是因為牛小娟。」
「牛小娟?」馮志望著銀正明。
「馮縣長,這事我是聽別人說的,也不知道確不確切,據說顧曉龍看上了牛小娟,在平川學院纏了一年多,可是牛小娟始終不答應,顧曉龍由愛生恨,就讓彭永才想法教訓她們母子倆。」銀正明低聲說道。
聽了銀正明的解釋,馮志這才明白,這顧曉龍原來是縣紀委書記顧克明的兒子,今年二十四歲,在平川學院讀大四。
這顧曉龍其實也不是癡情公子,這二十四年來,被他甩了的女孩,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是這男人都有一個毛病,得不到的就最想得到,得到的卻並不珍惜,他無意中看到牛小娟那清純的模樣,陡然心動,然後展開愛情攻勢,可誰知牛小娟並不來電,顧曉龍追了半年,看到牛小娟始終對他不感冒,在一次與彭永才幾個喝酒的時候,無意中談到這事,彭永才酒意上來,大手一拍,自告奮勇地要幫他教訓教訓龍小芳母子,讓他最終抱得美人歸。
這不,這一個月來,他隔三岔五地帶著人跑到小芳飯店找事,牛小娟得知這是顧曉龍在背後支使後,心裡有苦難言。
馮志聽到這個事後面還牽涉到縣紀委書記顧克明的兒子,心裡一頓,不過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點了點頭,把話題一轉,讓銀正明通知胡武奎,到自己辦公室來一趟。
彭旭林還沒有到縣裡,就接到妻子成秀玲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成秀玲就在電話中哭著要彭旭林把兒子弄出來,還說什麼弄不出來,她和彭旭林沒完。
彭旭林心裡正煩著,聽到顧秀玲這樣,終於忍不住發了一通火,然後掛了電話。
剛才吳書記在電話中,說現在市公安局紀檢監察室的人,還守在縣公安局,這個時候,彭永才在執行公務中動手打人,而且被打的還是馮副縣長的秘書,這事影響極壞,至於怎麼處理,等他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聽吳書記的意思,這事可能難辦,彭旭林頓時就有點亂了分寸。
古明輝是在下午四點鐘的時候,給彭富忠打電話的。
「彭局長,你好!我是衛生局的古明輝啊。」電話一通,古明輝就十分熱情地自我介紹道。
作為平湖縣直屬局領導,這相互之間的電話號碼還是有的,只是古明輝雖然表明上十分熱情輕鬆,其實內心一點也輕鬆,反而有點鬱悶。
如果不是吳書記的秘書華越打電話給他,讓他和公安方面協調一下,他還真不想打這個電話。
彭局長是馮副縣長的人,這在平湖縣,現在已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當時彭局長就和馮副縣長在那個小芳飯店吃飯,你說你彭永才幹什麼不好,偏偏挑了一個別人吃中午的時候跑去找事,這不是往人家槍口上撞嗎?
不過,仔細一想,也怪不得彭永才,要想查這餐館之類,哪有比在他們營業的黃金時間去查更好啊。
只是,這衛監所是衛生局的直屬單位,自己怎麼著,也得出個面。
「呵呵,是古局啊,有什麼吩咐嗎?」彭富忠聽到是衛生局的古明輝打來的,就裝著沒事一般說道。
縣裡的這些局長,大家在一起也開過幾次會,彼此也算認識。
「呵呵,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我聽說我們衛監所在執行公務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被你們公安局治安大隊給帶走了,有沒有這回事啊?」古明輝能當上衛生局長,自然也有點東西,他這話其實就暗含了問罪的意思,你公安部門抓了我的人,再怎麼著,也要給我通報一下吧,再說,我的人還是在執行公務呢。
「是這事啊,這事我知道,當時我和馮縣長碰巧在外面吃飯,看到有人在飯店裡砸東西,還動手打人,馮縣長的秘書小錢,上去阻攔,還被打得送進了醫院。我想我們縣的幹部,都是政治思想素質過硬人的,根本不會有這樣執法的,就認為是有人冒充你們衛生部門的執法人員為非作歹,當下就通知治安大隊的人把他們全帶回了局裡,現在正在詳加盤查。怎麼?真的是你們局裡的幹部啊?我說老古,如果真是你們局裡的幹部,我看你們系統的隊伍建設應該好好抓一抓了,千萬別因為個別人影響了你們系統幹部在全縣人民群眾心目中的形象啊。」彭富忠慢條思理地說道,不過,這小子心裡卻是一陣竊笑。
想向老子問罪,你還差了點。
古明輝沒想到彭富忠竟然推說自己不知道這幾人是衛監所的執法幹部,還隱晦地批評自己的衛生系統幹部素質低下,頓時氣得一臉通紅。
不過,公安局長可是一個強勢人物,他就算再有氣,也不敢往深裡得罪,不然的話,自己如果有什麼事落到他們手裡,那可有自己受的。
「彭局長批評得對,我今後一定注意加強這方面的教育。」古明輝不得不說道,「不過,彭局長,那幾個人,回來我一定好好教育,現在局裡的工作任務很重啊。」
「老古,你放心,我這就讓他們盡快盤查,如果這幾人確實是你們局的幹部,只要所犯的事不錯,我們一定盡快讓他們回來,不過,老古,我知道你為人義氣,我也就不隱瞞了,這事涉及到馮副縣長,有些東西你也知道,我也難辦啊,這樣,這事我盡力吧。」彭富忠半真半假地和古明輝捉了半天迷藏。
直到電話聲音停止很久後,古明輝才回過神來,敢情這姓彭的,沒有給自己一點准信啊。
古明輝沉著臉喝了兩口茶,就又接到彭旭林的電話,古明輝想到這事在電話中,一時也很難說清,乾脆和彭旭林約好到平湖大酒店,兩人再慢慢商量。
胡武奎接到銀正明的電話,立即坐著車來到馮志的辦公室,馮志讓銀正明也參加。
看到兩人坐下後,馮志喝了一口茶,說道:「胡主任,你送來的關於開發區工作的初步想法,我認真看了看,今天把你倆找來,就是想好好商量一下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