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不是才被你們罰了款嗎?」那個女人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
「前天是前天,今天是今天,老子明確告訴你,只要老子高興,以後每天都要來檢查,快讓開,別影響老子執行公務。」那個囂張的聲音,充滿得意洋洋的味道。
「你們這樣隔三岔五地到店裡來檢查,我們還怎麼做生意啊?」那女人帶著哭聲,央求道。
「少囉嗦?給老子滾開,兄弟們,給我進去仔細檢查。」那個男人似乎不為所動,緊接著,馮志就聽到外面傳來碗筷盆器什麼的,掉在地上光當光當的響。
銀正明低聲說道:「馮縣長,這人是衛監所所長彭永才,糧食局彭旭林局長的兒子。」
馮志沒想到吃一頓中午飯,就會遇到這些事,就向錢墨使了一個眼色,錢墨放下筷子,剛走到門口,突然外面傳來砰的一聲,接著就聽到牛小娟悲憤地叫了一聲,「媽,你怎麼啦!」
然後就是牛小娟的怒喝聲:「姓彭的,你們怎麼能打人?」
「打人?老子打了又怎樣?誰叫你她媽的不識趣,今天老子明確告訴你,如果你再不識相,老子讓人破了你的相。」那個聲音這時變得有點兇惡了。
彭富忠看到馮志的臉這時沉得滴得出水,把手伸進口袋,取出自己的手機。低聲說了幾句。
錢墨這時已跑出小包間,看到牛小娟半跪著一條腿,正抱著頭上不斷流血的母親,不停地呼喚。而在她周圍幾個穿著衛生執法制服的男子,正在廚房裡掀這掀那,一個一臉橫肉的男人,卻在指著牛小娟狂妄地叫囂。
錢墨看到牛小娟的母親龍小芳,似乎已昏了過去,當下心裡一急,顧不得多想,急忙跑過去。蹲在牛小娟身旁,關切地問道:「小娟,嬸嬸怎麼啦?」
牛小娟只顧擔心著母親的傷勢,早把錢墨等幾人在裡屋吃飯給忘了。聽到錢墨這一說,頓時淚如雨下,悲憤地指著那站在一邊指揮手下掀東西的彭永才說道:「錢墨哥,我媽讓他給打了。」
「什麼?」錢墨一聽嬸嬸被面前這人打了,頓時俊臉氣得通紅。一下子站起來,大聲喝道:「你們憑什麼打人?還有沒有王法?」
彭永才聞聲回頭一看,只見錢墨護在牛小娟身邊,頓時臉上泛起一陣獰笑。不屑地笑道:「***哪裡冒出來個不開眼的東西,竟然管老子的閒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打人了。王法,老子的話就是王法。兄弟們,這家店涉嫌販賣國家野生保護動物,把店給我封了。」
錢墨一聽這話,氣得不由怒目圓睜,頓時指著那男子說道:「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彭永才並沒有認出錢墨,他突然一掌向錢墨搧來,錢墨沒有提防,頓時被打得鼻孔來血。
錢墨沒想到他竟然敢向自己下手,頓時只覺得熱血上湧,剛要像暴怒的獅子撲上去,突然一個熟悉而威嚴的聲音響起。
「都給我住手!」
錢墨回頭一看,卻是馮縣長和彭局長他們走出來了,頓時眼裡就有委屈的淚花,而衛監所那幾個,看到馮志幾人出來,不由一怔,等看清是馮副縣長和公安局的彭局長時,瞬間只覺得如墜冰窖,然後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時彭永才發現自己所打的人,竟然是馮副縣長的秘書,當下心裡一涼,暗叫一聲糟了,今天這事麻煩了。
那幾人看到馮志和彭富忠走過來,顫顫慄栗地喊道:「馮縣長,彭局長。」
馮志哼了一聲,直接走到錢墨面前,關切地問道:「錢墨,傷得重不重?」
錢墨跟了馮志一段時間,自然十分機靈,聽到馮縣長直接問傷得重不重,就低聲說道:「我還能堅持。*」
馮志這時又走向躺在女兒懷裡的龍小芳,朝著牛小娟問道:「小娟,你母親傷勢如何?」
牛小娟剛才已從錢墨的口裡,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新來的馮副縣長,頓時鼻子一酸,哭著說道:「馮縣長,你要為我們作主啊。」
「小娟,你放心,相信黨和政府會為老百姓說話的。」馮志淡淡說了一句。
這時,門外突然跑來七八個民警,最前面的那位,正是錢墨的哥哥錢亮。
他帶著人撥開圍觀的人群,衝了進來,突然看見自己的弟弟臉上淌著血,不由又驚又怒,一把抓住錢墨,厲聲喝道:「錢墨,你這是誰打的?」
錢墨這時已恢復了冷靜,他輕輕把哥哥的手撥開,說道:「哥,馮縣長和彭局長在那裡,我能堅持,公務要緊。」
錢亮聽到弟弟的話,知道他的傷並不重,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他知道現在不是關心弟弟的時候,於是急忙跑到彭富忠面前,大聲喊道:「報告彭局長,治安大隊副隊長錢亮奉命帶隊趕到,請指示。」
衛監所那幾人,這時早已嚇得躲在一邊,全沒了剛才的囂張。
彭富忠沉著臉說道:「錢隊長,把人給我看住。」說完,他轉身對正蹲在一邊察看龍小芳傷情的馮志說道:「馮縣長,請你放心,我們公安機關一定會依法做出嚴肅處理。」
「彭局長,你們公安機關擔負著保一方平安的重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出現這種殘暴毆打無辜百姓的行為,這說明我縣的治安狀況令人擔憂啊,我希望你們公安機關,一定要秉公執法,一定要給受害者一個公道。」馮志沉著臉說話,轉身對銀正明吩咐道:「銀主任,用我的車,把受害者先送到醫院檢查治療吧。」
說完,他返身對彭富忠說道:「彭局長,我還有事,先走了。」
彭富忠目送馮縣長離開後,又指揮兩個警察,幫著把龍小芳和錢墨扶進馮志的專車,這才回過頭來,對錢亮威嚴地命令道:「錢隊長,把相關涉案人員,全部帶回局裡,立即進行審問。」
「是,局長。」錢亮聽到這話,頓時胸口一挺,大聲說道。
彭永才聽到彭局長這話,知道大事不妙,立即哀求道:「彭局長,我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們吧。」
他的那幾個手下,也跟著低聲哀求。
沒想到彭富忠理也沒理,直接就走了出去。
彭永才看到彭富忠離開後,頓時臉上堆了討好的笑,對錢亮說道:「錢隊長,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沒有認出錢秘書,我該死,你放過我們吧。」
平湖縣城並不大,這個彭永才,錢亮也曾在桌上喝過兩次酒,知道他仗著自己的父親是糧食局局長,而且和縣委吳書記關係密切,一向牛皮哄哄的,對錢亮這種小人物,並沒有看在眼裡。
現在知道惹到馮副縣長,自然想來個好漢不吃眼前虧。
不過,彭局長已發話了,錢亮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他厭惡地看了彭永才一眼,公事公辦地說道:「對不起,你們也聽到了,我們彭局長發話了,大家跟我們走一趟吧。」
彭永才帶著衛監所的幾個手下,垂頭喪氣地上了錢亮他們的警車,被帶回了局裡。
衛生局下面的食品衛生監督所的人,被公安局治安大隊給抓了一事,還是很快就傳遍了平湖縣的大街小巷。遠在平川市喝酒的彭旭林,突然接到衛生局長古明輝的電話,說衛監所的彭永才所長,帶著人要外面執法,被公安局的人給抓了。
他頓時驚得差點連手機都掉了下來,顧不得周圍還有很多客人,拿著手機跑到一邊,急急地問道:「老古,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彭永才是他的寶貝兒子,在平湖縣衛生局下面的衛監所任所長,別小看這個衛監所,裡面的油水卻是很多,他這寶貝兒子也過得十分滋潤,再加上有自己在縣裡罩著,誰也得給他三分薄面,這公安局的人是怎麼啦。
不過,他聽了古明輝的敘說,心裡卻是湧起一絲涼意,這事情怎麼就這樣巧呢,自己的兒子去找那個小芳飯店的麻煩,正好就碰到馮副縣長和公安局長在裡面吃飯,自己那混帳兒子也真是,不但動手打了龍小芳,還搧了馮副縣長的秘書一耳光,這不是給老子惹事嗎?
彭旭林在心裡怒罵著兒子,不過,自家的兒子再混帳,也是自己的骨肉,他再也無心在平川市呆了,叫上苗瑜,立即往縣裡趕。
兒子進了公安局,得想法盡快弄出來,只是聽說是彭局長親自下令抓人的,自己這張老臉,怕是不頂用了。
想到這些,彭旭林靠在車上,掏出電話,給吳書記打了過去。
馮志獨自回到住處,喝了半個小時的茶,然後給銀正明打了一個電話,詢問錢墨的情況。
銀正明已從馮志的話裡,聽出了要敲打敲打彭旭林的意思,自然到了醫院,錢墨就被送進了病房,然後臉上被纏了許多紗布,弄成了傷得很重的樣子。
至於龍小芳,自然也是進行了全方位的檢查,結果醫生告訴牛小娟,說她母親有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
馮志聽到銀正明的匯報,就叮囑銀正明,要醫院對兩位受害者精心治療,切不可掉以輕心。
不過,彭永才畢竟是衛生系統的人,而彭旭林在縣裡的勢力也不小,銀正明還是把自己的老同學,縣醫院的姜春華叫來,仔細叮囑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