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埋伏起來的人還都真的出來了,不過一個個被拖出來的,而且鼻青臉腫,嘴裡還塞著東西說不出話來。近衛果真不愧是國防軍精銳選拔出來的戰士,下手穩准狠,且乾淨利落。這邊幾句對話,那邊已經完事兒了,還杳無聲息的。
王茂如道:「溫老師,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幫你解決。」
「你是……你到底是什麼人?」溫小婉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嬌滴滴地問道。這個江南女子身上有一種特別的秀氣,這種秀氣與王茂如接觸的北方女孩和西方女孩全然不同,我見猶憐,讓男人從心底裡生出一種保護欲。
王茂如被溫小婉的那種秀氣驟然擊打了一下,愣住了,不過他很快恢復了神智,怪不得警察所長也動了心,這女孩是那種越耐看的類型。他淡淡地笑道:「我是學生家長,不希望我的孩子換班主任罷了,要說以權謀私,那邊是以後好好收拾收拾三個小崽子。他們三個在家受寵溺慣了,應該吃些苦頭。」
「謝謝你。」
王茂如道:「放心吧,今天晚上你舅舅就能送回來。」說完也不等溫小婉道謝,便轉身走了,喜子鮑喜春跟在他的身後。那溫小婉呆呆地看著高大走遠的背影,非常吃驚於這人身上的氣勢。她忽然回憶了起來,這人是誰了,那日開學的時候的溫文爾雅的教書先生,可是今天他身上卻沒了那股儒雅之氣。反倒是一身的殺戮和霸氣。他講話的時候,似乎不容置疑,他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是命令。這讓她有種壓迫感。
這人是誰啊?能時而展現出這麼許多中氣質,著實不凡,溫小婉想道。
晚上,舅媽,溫小婉,晁靖安三人吃了窩頭鹹菜,坐在油燈前苦苦地等待著。溫小婉什麼也沒說,舅媽和晁靖安深陷悲痛之中,只能長吁短歎。晁靖安忽然一拍桌子。怒道:「我長大了一定要當大官,一定要打大官,我要當**官,我要當廉政公署的檢察官。我要殺盡天下貪官!」
舅媽苦道:「天下貪官。你殺得完嗎?唉,傻孩子,坐下吧,別說傻話了。」
這時候聽到有急促的敲門聲,三個人受驚站了起來,晁靖安立即抄起了兩把菜刀,說道:「誰,誰?」舅媽也拎著扁擔。還是溫小婉說道:「現在宵禁了,應該是沒有賊人敢這麼大膽吧?」三個人團在一起走了過去。舅媽問道:「誰啊?」
「桂枝,是我,宗南。」門外的人喊道。
「是爹。」晁靖安心歡喜地打開門閂,晁宗南見到兒子的臉,露出疲倦的笑容,然後趕緊走了進來。溫小婉打眼見到外面兩個穿軍裝的士兵立即走了,心中有了一些合算,舅媽眼圈紅著淚珠兒掛在眼角,她趕緊擦了擦,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你這是……怎麼脫身的?」
「我被放了。」晁宗南見到妻子也不勝唏噓,她心有餘悸地說道,「老天憐見,我這一身終於清白了,終於清白了。」他苦笑不已,晁靖安有些不知所錯地站在父親身邊,給父親摘去身上的稻草皮子。
舅媽想到了什麼,忽然道:「靖安,去,趕緊準備個火盆,讓你爹跳跳火盆,去去晦氣。」
「好咧。」晁靖安歡實地跑進屋子裡。
站在門內微笑的溫小婉卻想到了那個救了自己的家長,那個氣質特別的人,他是誰呢,那麼熟悉,彷彿他曾經出現過自己左右身邊。按照傳統,但凡出獄的遭受牢災的,出來之後絕不能回頭看,回家進屋之前要跳火盆,還要用柳條枝抽打自己。那晁宗南跳火盆,打柳枝去晦氣之後,舅媽難得地讓舅舅喝了一頓酒,大夥兒看天色已晚這才睡下。
溫小婉回到自己的房間,點了油燈,見到自己床頭貼著一張發黃的舊硬紙,那是多年以前《尚武大閱兵》的電影海報,封面上尚武將軍也就是如今的國防總長尚武大元帥是那麼的英姿勃發
等等
溫小婉一下子坐了起來,尚武將軍?他們這麼像,難道……他不會是……就是尚武將軍吧?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又將白天的那個人和電影海報的畫面進行了一番對比,越看越覺得像。天啊,她摀住了嘴巴,是尚武將軍救了我,救了我全家?他是王鼎王薇和王孚三個孩子的父親。怪不得,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感到那麼親切,原來她不是第一眼見到他,是每一天都在看著他。作為十八歲的少女,溫小婉不是第一次夢中見到童年偶像了,可真正接觸的時候居然沒有認得出來。
怪不得他的孩子在豐台第一育幼院。
怪不得他可以輕鬆解決騷擾自己的人。
怪不得他只需要一句話就釋放了自己的舅舅。
過了這麼多年,他的臉上多了一些男人的成熟,多了一份男性的魅力。她想到了他的眼睛,當那雙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是那麼的溫暖睿智,彷彿一切煩惱在他那裡都迎刃而解一樣。
這一夜,我們年輕的溫小婉失眠了。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悲傷,逝去的人終歸是逝去了,他們就像是曾經出現的畫面一樣,只是曾經出現,王茂如忘卻了納蘭師傅去世帶來的悲傷,但是他沒有忘記納蘭師傅讓他多做善事多做好事的叮囑。王茂如找到北京市長夏超,向他問詢北京市有多少窮人戶籍,夏超說現在北京人口四百萬人,八十萬戶。王茂如便花了自己的錢,特地從東北訂購了麵粉,一共是四百萬斤,他令人拆分成五斤一小袋,然後通過尚武將軍府的名義,免費送給北京市民每戶一袋。名義就是讓窮人家過個差不多的年,當然,有錢人家可以拒絕接受,這樣會救濟更多的窮人。
這一舉動讓北京百姓感激不已,這年月大家都窮,十戶九窮,有錢人也只是那孤零零的不多戶,王茂如的五斤麵粉看起來少,但是對於一些真正的窮人,倒是解了燃眉之急。可能是做好事真的會帶來好報,烏蘭圖雅的病漸漸地好了起來,大夫診脈之後說並沒有傷及胎氣,胎兒安全無恙。這件事也讓王茂如忽然覺得其實自己除了在大事上為國家著想之外,還要為普通百姓著想,自己賺了錢,就不要留給子女什麼了,否則自己的子孫後代中再出現什麼王天一之類的混賬紈褲子弟怎麼辦?丟祖宗的人。
隨著民國十年最後一天的來臨,民國十年這個歷史上最重要的一年過去了。這一年中,王茂如率領軍隊統一了中國。
這一年中,國防總長王茂如發表了震驚世界的九九民族宣言。
這一年中,中華民國進行了第一次民主選舉,選出了第一位合法總統孫立文。
這一年中,《九國公約》簽訂,中國收復了山東出青島駐軍權的全部利益,收復了山東和黑龍江鐵路。
這一年中,中華民國無戰事,百姓終於可以安居樂業。
大總統孫立文特地在六國飯店召開國家宴會,一來慶祝民國十年的富榮,二來展望民國十一年的美好。自然,作為政府三號人物,最有影響力的國防總長王茂如必須在此慶祝。而王茂如也坐在主桌上,一桌十人,分別是大總統孫立文,國防總長王茂如,內務總長朱執信,財政總長方宏信,司法總長周道泰等人,不過兩伙人倒是分的涇渭分明,王茂如挨著孫立文坐,在他右側是周道泰等人,孫立文的左面是朱執信等人。這次慶功酒宴並非西式那種舞會形式,而是中式圓桌宴會形式,有些類似於結婚慶典。六國飯店為了適應中國人的要求一共擺放了四十桌,每一桌坐了十個人,就這樣還爆滿。能夠進入這次宴會的,說明都是政府之中的高官和功臣了,其中十五桌坐的都是軍人,一個個穿著軍裝英姿颯爽。
作為慶功宴會的主持人,總統府秘書長胡漢人今天格外地興奮,這一屆政府被稱之為廣東政府,作為廣東人的他自然格外得意和高興。當然首先還是孫立文講話,孫立文洋洋灑灑激昂澎湃地講了四十分鐘,下面的人先是很激動,不過隨後呢,就有些累了,等孫立文講完,王茂如被邀請上台。作為北方政治領袖,王茂如一上台,台下眾多北方派官員立即整座聆聽,這讓朱執信很是不滿,剛剛孫立文講話的時候,北方派官員們可不是這般表現,一個個懶懶灑灑的,明顯製造難背不和啊。當然,大家面和心不合慣了,上個月參議院駁回了大總統的議案就讓民黨好生下不來台。孫立文有些尷尬,卻無能為力,隨著權力越大,也隨著自己接觸越多,他已經不可能只是民黨的總統了。便是在做民黨總統的時候,他還被民黨元老逼迫辭去總統之位,與王茂如締合之後,孫立文也迫使民黨放棄了鬥爭。但是民黨黨員卻不這麼看,這也讓孫立文毫升為難,他現在就像是老鼠鑽進了風箱中,兩頭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