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絲羞澀的澹台浮雨在為老不尊的天卓面前,只得落荒而逃,什麼都沒做只是守在血球旁一副高人笑容的他,算是見證到了澹台浮雨難得一見的柔弱一面。至於聶空,要麼就做要麼就不做的極端性格,自不會對好整以暇等待他的天卓真人和狄生之笑容有任何的不適應,反而很隨意的讓血球收入後心位置,等待著兩位大佬先開口。
沉默,片刻後,聶空攤攤手:「最不願意與老薑在一塊了,處處都受制。先說好,精英可以,我沒多餘的時間來伺候各路進來修行的大爺。」
擁有一個出色的徒弟,往往是師傅得以驕傲的資本,此刻的狄生就是,他面對著天卓是後學之輩,可自己的徒兒找回了場子啊,甭管輸贏,小傢伙面對能夠主宰大陸格局的強者,那份淡定和自然不是裝出來的就足以自傲。
「時間不多,半年,想必你也聽說了亞空,半年後亞空會有一場為了進入空之戰場選拔賽所進行的一場預賽,所有亞空內的四十歲以下的年輕高手匯聚一堂,不為勝負,只為了展現個人的實力,如果有機會成為亞空的代表。聶空,我想你所謂的後顧之憂就無需狄生為你擔著,無論你那些族人還是仇人,無論是你身上的血窟秘境還是鋒芒畢露,在這片大陸上,我可以擔保,絕不會有半點紕漏。嗯,或許換個方式更容易被你這樣的人所接受,強者的世界,你不想去見一見嗎?僅僅十幾歲就千劫武聖境界的絕世天才,你不想見一見嗎?」不得不說,天卓真人如果去做人販子,絕對是超頂級的大忽悠,而面對心智防線堅固的聶空,他最後一句下了猛藥,但他卻錯誤的判斷了聶空的成長非是天賦天才所至,用這種刺激天才的話語,對他並沒有什麼效果。
「踏入修煉一途,就未曾想過要獨善其身,更多的挑戰興趣不大,只是對更為寬廣的世界存有幾分好奇,我想先去一趟滅央寺。」聶空表現的很平靜,既沒有過度的興奮,也沒有絲毫的倉惶。
「在亞空,你們是對手,但絕不是敵人,到了空之戰場,先不說你們夠不夠格成為正選,在那裡,你們代表的是整個亞空的利益。有些事我可以提前告訴你,聖天皇朝為何疆土遼闊,為何會物產資源豐富,為何上蒼會賦予這裡連年的風調雨順,這僅僅是一個空之戰場正選的基本福利待遇。而近三百年來,亞空內土生土長的人,再無一人成為正選,寥寥幾位勉強夠格參加選拔的,也都在空之戰場墊底,在那裡他們不是天才,而是要為了生存而瘋狂逃生的最底層武者。二十年一個週期,唯有最強者才能生存下來的地方,怎麼樣,有沒有心血澎湃。」天卓真人負手而立峭壁凹洞之邊緣,迎著冷風雪朗聲而言。
「任何的地方,都不會有絕對的公平,就如同一個小門小戶的天才弟子,他所奮鬥的不過是在騰雲閣面前擁有自己的一份尊嚴,而騰雲閣內部的弟子,早就輕而易舉的拿到手。螻蟻憾象,需要螻蟻的變異成長,突破局限它存在的生物結構,真人想來大手一揮,獎賞一些對您來說無所謂的普通丹藥,到了小門小戶,就能讓他們作為成長的資本,或是外銷或是內供,我想,無論是亞空,還是空之戰場,都是一個道理,只是換了一個環境換了一種眼界罷了。」聶空的話讓天卓真人和狄生許久未搭腔,這不是心智的成熟表現,而是一種淡然到靜寧的生存態度,這般心態需要怎樣的培土才能孕育,看得懂遠不如看得透來的有衝擊力。
「滅央寺屠神,大能之捨佛化身萬千世界之轉世,以我,也僅知如此,我想,在他那裡,你或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天卓真人猶豫了下,接著說道:「其實,知道了真正看透了又如何,我喜歡你踏上山門時的樣子,不求霸氣不求傲氣不求王者之氣,求的就是一份不傷害別人的私心。」
聶空轉身對著天卓真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知道對方絕不止是因為愛才,看得出來,他很看重澹台浮雨,之前那一抹寵溺的慈祥當不得假,愛屋及烏對自己也多了幾分耐心,否則換個人在他面前擺出一副我是高人我乃勘破紅塵之人,還不被其一巴掌拍下去。
然後聶空轉向狄生,也鞠了一躬,儘管兩人之間並沒有多少正式接觸,實則也談不上手把手教導的師徒之情,但有些事聶空記在心裡,不能裝作不知道。
「院長,您什麼時候離開?」這一句話問的,到真的是讓天卓真人另眼相看了,之前沒提任何原因的讓聶空去參加殘酷的亞空選拔,對方有很多理由和借口不去,不是每個人的野心都無限大,生存的世界裡足夠強勢即可。但聶空看了出來,現在的他很大程度是靠著狄生這位新晉千劫武聖的庇護,才得以安然修煉,否則不談仇家敵對,單就是一份嫉妒和某些小道裡傳遞的血窟秘境於其手,就足以讓聶空疲於應對。
進入亞空,選擇參加,他真的看得透。
「快了,我是聖天皇朝成長起來的,必須進行一番輪值,開拓眼界也是讓我們這些所謂的高手去體驗一下久違的生死。」狄生很坦然,停滯在百煉武皇境界多年,他早就有所預感也有所準備,這段時間唯一在適應的就是落差,如聶空所說的,在小門小戶一城一地,你是當之無愧的頭面角色,出了這裡呢,外面的世界呢,你不過只是個鄉下佬而已。
狄生的威懾力不會太久了,他的照顧和庇護也自然而然成為了一紙空話,強殺了朝廷的端武王,別提對方是不是真的通敵,聶空此舉已然得罪了皇室,不想鋒芒畢露卻不得不鋒芒畢露的他,早已成為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聶空會怕嗎?
「院長,聖天皇朝這片大陸的武道學院,我會護著,哪怕流掉最後一滴血。」
狄生眼圈一陣濕潤,點點頭。聶空離開這峭壁凹洞,留下了撫著幾縷鬚髯的天卓真人飲酒讚聲:「好一個真男兒,狄生,你還有任何的後顧之憂嗎?你相信他能擔負起嗎?」
「我信。」在這一瞬間,狄生心內唯一一點掛牽就是他成長早已當做家的武道學院,現下,這份壓力,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