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尖嘴利!莫非你真以為,自己是靈峰峰主,本座便不敢動你?年輕人,本座勸你還是不要太狂妄,免得樂極生悲,剛剛獲得敕封就被打入冷宮。」
星祖自問修心有成,很少這般動怒了,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被呂陽消遣,還是感受到了一絲難言的憤怒。
呂陽放聲大笑,道:「這個就不必前輩操心了,在下雖然不才,但這個峰主之位,也是憑真才實幹和實實在在的功勳換來的,無論我有什麼過錯,仙門都沒有理由把它收回。」
他說的是發現獄界和拯救呂家老祖天劫化身的功勳。
「狂妄!」星祖冷笑。
他現在已經可以確認,這個小輩的確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而不是之前猜測的什麼仇家。
「星祖前輩,我敬你是老前輩,多餘的話就不說了,這兩位是你的兒子和孫子,你若是想把他們要回去,可以,不過,總得給我一個說法才行,不然的話,我將來開峰辟府,廣收門人,還憑什麼服眾?」呂陽言道。
「怎麼服眾,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若是識相的話,就不要太狂妄了。」星祖此時,當真是又氣又好笑,就好像是一位帝王出巡,無端端從地裡田間跳出一位山野鄉民,叫嚷著帝王車駕從他地頭上經過,要給他留下買路錢一般。
他說話的同時,一手向呂陽伸去。星宮玄功,雲龍探爪施展出來。
這是一門模仿遠古仙界,天龍巡弋,雲龍探爪意境的玄功。本身亦是一門武技,乃是連凡人也可以施展的玄功秘法,由他這位圓滿境修士使來,早已登峰造極,精妙到了足以探入虛空,兩界穿梭的地步。
忽地,兩人中間的虛空便出現了一層水波似也的漣漪,似有物體要從中噴薄而出。
「前輩。當真以為我是說笑不成?」呂陽的面色,頓時寒了下來。
其實他早已猜到,星祖不會理會自己,多半要將自己當作狂妄自大的瘋子。白癡,隨意打發了事。
不過,他想要的,正是這一點!
「轟!」
轉眼之間,一隻罡氣凝結而成。巨大的龍獸之爪落到了呂陽身上,但呂陽亦是祭起昊天神甲,身軀巋然不動,硬生生地挺立。承受了這一擊。
他不僅沒有退後絲毫,就連身板亦是挺直。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
星祖面色一沉,正要說話。但就在這時,一陣莫名的警訊自心中生起,幾乎是直覺般地抽手飛退!
「轟!」
一道雷矛,悍然擊出!
他竟是乘著星祖還沒有見到他的真正實力,悍然發起了致命的一擊。
只見星祖飛快退開,激湧的雷光也跟著刺來,瞬間便追了上去,沒入星祖體內。
「好快的速度!」
幾乎所有的修士都被嚇了一跳,要知道,星祖可是貨真價實自己修煉上去的圓滿境修士,不是那種奇功秘法或者秘藥堆棧出來的假圓滿,但竟然還是立刻中招。
星祖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淹沒在一片雷光之中,竟然轉眼之間便皮開肉綻,威嚴的氣度頓時蕩然無存。
「轟!」
沒有等星祖反應,呂陽再度出手。
這一次,卻不再是雷霆之矛,而是法相真身。
呂陽全身都泛著洶湧的雷光,變化成為一尊幽白光亮的小巨人,逕直撲向星祖。
星祖再次大驚,他從這尊雷霆法相的身上,感受到了絕不亞於自身的可怕氣息,竟是有種錯覺,彷彿只要被他輕輕一擊,自己便將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真正的雷霆,不是雷罡?」星祖面露驚異道。
感受到了這尊雷霆法相身上傳來的致命危險,星祖連忙祭出一件通體澄黃的紙傘,卻見這紙傘祭出之後,一道黃光忽然籠罩四周,把他和外界的雷光隔絕。
呂陽猛地一掌轟出,但在劇烈的震顫之後,這道黃光竟然巋然不動,徹底將他的轟擊抵擋下來。
呂陽此時化身雷霆法相,週身上下,都蘊含著毀滅萬物的雷霆之力,便是簡單的接觸,也足以消融普通的法寶,這件法寶竟然能夠將它擋下,足可見其品質之不凡。
「好像是蘊含著大量金氣的精金罡煞,乃是化虛成實,禁斷虛空的絕頂法器。」丁靈感受著從黃光中傳出的渾厚氣息,向呂陽傳音道。
「倒是精巧得很,可是,光憑這件法器,就能阻擋得了我嗎?」呂陽的手臂忽然前向一伸,竟然在滋滋作響之中,強行戳了進去!
雷光熾烈,激烈的光芒四溢,猛烈地跳動起來,這些雷光與紙傘射出的黃光激烈交會著,彷彿水火不容。
「沒有用的,本座這張黃羅傘,祭煉著雄厚的庚金精氣,足以將你的所有雷力傳導分散,乃是抵擋雷霆之力的防禦法寶,也不知道你這小輩從哪裡學來這操控雷霆的本領,但你以為,就憑你這小小法相境修士,能夠駕馭這種力量嗎?」星祖看到呂陽奮力突破這層壁障,冷言說道。
呂陽能夠駕馭雷霆之力,的確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諸天萬界,無奇不有,更多稀奇古怪,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都見過,類似的事情,也不是獨一無二。
不過他也知道,非凡的力量,必定不是修為低下的修士可以駕馭,不能持久為常態,便是最大的弱點。
他甚至什麼也不需要做,只需要等待呂陽自己法力不濟便足以,況且,這等雷霆,如果沒有完全祭煉到家,未傷敵時,便已傷己,自行崩潰也說不定。
「隨身攜帶御雷法寶。果然不愧是圓滿境修士,大概你是快要修煉到度劫之境,面臨天劫挑戰了。」呂陽見他不急著反擊,一下便猜到了他的打算。不由冷笑道,「不過,若是你的所有御雷寶物都在這場戰鬥中用盡,以後度劫之時,可還有底蘊?」
這話一出,星祖頓時面色驟變。
沒有錯,他這近百年間四處遊歷,探尋天材地寶。主要都是集中在各種可以祭煉雷霆,分化雷力的防禦法寶之上,為此,甚至不惜以數倍於此類法寶真實價值的代價交換。
不僅僅是他。其他圓滿境修士,為此也大多不惜重本,因為他們一旦晉陞道境成功,便能奠定千秋萬代基業,區區代價。不足痛惜,而若是度劫失敗,不是身死道消便是被迫輪迴的結果,也無所謂積蓄不積蓄的了。
甚至修真界中有傳聞。一名圓滿境修士,為了收集這些寶物。能夠付出的代價底線就是傾盡所有,這句話。當真是一點也不誇張。
星祖此時,其實已經將自身擁有的大多數財富轉化為此類,因此,並沒有太多其他攻防法寶,甚至就連這次參加怒濤帝尊舉辦的易寶大會,都是衝著這些天材地寶而來。
如果把將來度劫要用的御雷寶物都消耗掉了,下場肯定是必死無疑!
正在他遲疑間,呂陽卻是流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手心難以察覺地融煉出一團猩紅色的蓮焰,悄無聲息地融了過去。
他所掌握的強橫力量,絕不僅僅限於都天玄雷一種!其實,就算單以都天玄雷強行擊穿這道黃光,也完全可以做到,所要付出的代價,只是更長的時間,或者更大的法力消耗,更強烈的反噬而已,不過既然自己掌握紅蓮業火的力量,又何必做這吃力不討好之事?
呂陽趁著言語令星祖動搖的一瞬,突然暴起,一掌穿了過去。
「好小子,竟然能用言語令本座分心,看來你是清楚無比,本座關心的唯一之事,便是度劫!」星祖回過神,言道。
他畢竟是圓滿境修士,沒有那麼容易就被呂陽擊中,轉身讓了開去。
「何止於此,你還關心家族傳承,子嗣繁衍,若是你將來度劫失敗,一切消散於天地之間,又能有什麼證明你曾存在於世間?人之大欲,莫過於繁衍生息而已,如果不能自己生存於世,那便讓後世子孫繁榮昌盛!」呂陽笑道。
星祖聽到,眼中掠過一抹精芒。
呂陽所言,竟是完全說中了他的心事!
而在此時,呂陽所化的雷霆法相,突然自原地消失,趁著突破黃羅傘光芒防禦的一刻,繞到了星祖身後。
一道雷光,突然自呂陽掌中湧現,擊中了星祖的身軀,然後,全身的雷光彷彿山洪找到了傾瀉的缺口,瘋狂地向他湧去。
星祖渾身一顫,全力催動法力,轟出一掌,猛地與呂陽的掌心撞在了一起。
無形的罡風刮動在四周,兩人凌空而立,兩掌相抵,頓時便僵持在原地。
星祖不得不承認,呂陽剛才所說,的確沒有錯,自己此時的確不宜動用太多的御雷法寶。
「以我此時為對抗天劫而做的準備,抵禦這小子的真雷之力,自然不難,但卻難免會有所損耗,等到將來度劫之時,便未必能再尋得了。」
「不過,這小子以為光憑這樣就能對付本座?簡直太天真了!」
星祖心中冷笑。
不過星祖很快又感覺到,呂陽的這尊法相大有古怪,它全身的雷霆洶湧激烈,竟似毫無衰弱的跡象,而呂陽本人的氣息,也是強盛如初,絲毫不見有衰弱的跡象。
這一景象,簡直大大超出星祖的預料,因為呂陽此刻駕馭的雷霆之力,甚至能與他這般的圓滿境修士正面相抗,絕對不是正常的。
「這是怎麼回事?」星祖頓時暗叫不好,面色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越發陰沉。
他發現,自己似乎是陷入呂陽的某個陰謀之中了,此子從一開始就主導了戰局,步步緊逼,不經意間便營造了如今的局面。
「他這是要以雷霆力量的奇異屬性,逼迫本座運轉法力與之對抗。這豈不是相當於對拼法力?他不肯與本座比拚神通和法術運用,因為他只是法相境修士,戰鬥經驗和對天道法則的感悟遠遠不及,這也可以理解。不過,比拚法力,不是更加愚蠢嗎?」
星祖根本無法想通。
按理說來,法相境修士無論是哪一方面,都不如圓滿境修士,乃是全面的弱小,這麼做的意義又何在?
……
「你們快看,那呂陽衝上去了……」
「他與星祖僵持在空中。做些什麼?」
「啊,竟然是比拚法力,這個呂陽,簡直太強橫了。竟然與圓滿境修士比拚法力?」
圍觀的修士看到這一幕,簡直快要瘋狂了,從來沒有見過,法相境修士能與圓滿境修士正面相抗,又或者。這其中一些人見過如此的景象,但也絕對不是呂陽這般,硬碰硬地瘋狂拚殺的。
法相境修士能夠短時間內爆發出強橫的力量,與圓滿境修士正面對抗。這並不稀奇,但稀奇的是。星祖乃是圓滿境後期,並非一般圓滿修士。而呂陽,亦不是短暫爆發,如流星輝煌而又短暫,而是從一開始便把星祖逼得節節後退,甚至直到此時,仍然佔據著場面上的絕對優勢。
此時的場面,看起來便像是呂陽壓著星祖瘋狂進攻,然後將他逼迫到避無可避的力量,以自身雷力,傳入他身,欲將他整個融煉!
「怕是不妙啊,這呂陽剛開始時以奇功秘法佔據了上風,已經足以自傲了,但卻不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還要與星祖老前輩鬥下去,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他之所以如此強橫,一定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短時間內爆發出的強橫戰力,又能算什麼戰力,這都是低賤奴僕或者死士才需要修煉的秘法,又或者真正拚命之時,拉一個墊背的,難不成,他還想與星祖同歸於盡不成?」
「這不可能!那呂陽雖然狂妄,但卻似乎和星祖沒有前仇舊怨,何至於此?」
「是啊,所以我才說,這實在令人費解!」
這些在場的修士,沒有一個能看懂如今局面的。
「咳,其實我們管這麼多幹什麼,管他呂陽想做什麼,好好瞧這場熱鬧便是,來到這易寶大會,能夠看到高高在上的星祖大人出手,就已經是福氣了,若是換在平時,哪有這樣的機會?」
一些修士相互傳音入密,甚至嫌不過癮,趁著星祖忙於交戰,小聲議論道。
「師兄,三公子這是……」黃老等人看到這一幕,卻是有些遲疑。
他們之前早已被呂陽囑咐,站在這裡安靜觀點,千萬不要插手,所以,哪怕是戰局進行到了如今這個程度,也沒有急著飛上去。
「不要著急,比拚法力的話,三公子未必會輸。」鄒老沉聲說道。
「你們口中的三公子,就是那個自稱呂陽的傢伙嗎?他死定了!爺爺一定會殺死他,替我出這口惡氣的。」凌公子冷哼道。
「你懂什麼,我們三公子天賦異稟,一身法力強橫之極,簡直可以說是驚天動地!不要說你爺爺只是圓滿境後期,便是圓滿境巔峰,只怕也未必能夠討得了好去。」鄒老冷笑道。
他並不是誇張,因為他見識過呂陽橫掃葬星海中各處懸空島上的妖魔,也知曉他擁有驚天動地的**力。
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這是修真界中用來形容絕頂強者的兩句話,或許前者呂陽還遠遠無法企及,但後者,卻是早就可以勉強達到了。
「再看一陣,如果實在不行,只好以他們二人為人質了。天樞天璇,你們盯緊一點,鎖定跟隨星祖一起過來的那人,還有人群中的其他高手,如果他們膽敢上去圍攻,你們哪怕拼了性命,也要保護好公子。」鄒老沉聲說道。
天樞天璇沒有回答,但卻點了點頭。
為主人效死,乃是死士存在的意義,他們或為恩義,或為家人,或是從小開始便洗腦調教,早已將忠心刻入神魂,拚命自然不算什麼。
但就在他們緊張戒備之時,場上的形勢忽變。
卻是星祖自和呂陽開始比拚消耗,就感覺到了不妥,呂陽祭出的雷光之中,不僅包含著毀滅萬物的雷霆,竟然還有紅蓮業火這等凶物!除此之外,種種絕不同於一般陰煞的風煞,火煞,亦是在雷霆的遮掩之下激湧而來。
紅蓮業火是遠古的天劫之力,而且諸般陰煞也是九尾天狐的九尾之一,全都是源自於道境以上的強橫力量,初時星祖身上尚有一身銀白的衣袍可以抵擋,這件法衣似乎也是十重絕頂的品質,擁有絲毫不亞於昊天神甲的強橫防禦,但不久之後,開始顯現出難以支撐的跡象,眼看著便要破損了。
更令星祖感到心中震驚的是,直到此時,呂陽身上的法力,還是沒有絲毫衰弱!
此時兩人幾乎是兩掌相抵,強橫的力量湧動在掌間,彼此化解著對方傳來的力量,對於雙方而言,都是巨大的損耗。
星祖便感覺到,自己為了對抗這些層出不窮的麻煩,已然是消耗了三成有餘的法力,回去之後,甚至都得服食數以千計先天元氣丹,並且閉關潛修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恢復過來,但這小子,卻完全沒有把這消耗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