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總是引人入睡,一場歡宴告終之後,劉尚等人也陷入了睡眠之中,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在解決了孫策、袁術之後,睡得最舒服,最安心的一晚。
可是劉尚等人卻不知道,此時的江東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湧動,一種不平靜的氣息開始在江東各處蔓延。
沿江一帶,負責掃蕩清除各處山匪渠寇的宋行率領兵馬在一處山頭紮營,經過一天的行軍和剿匪工作,大軍也需要休整,一天的疲勞需要睡眠來減除。
當然,治軍嚴格的宋行自然會在各處山腳安插哨點,負責士兵看守巡邏,以免一些山匪在夜間襲擾破壞。
安排好夜間的工作之後,宋行頗為滿意,在向自己的親兵交給了一些事之後,便回帳內卸甲休息。
星星的篝火在劉營內閃耀著火光,巡邏的士兵踩踏出清脆的腳步聲,不停地在營內穿梭排查,負責守護營門的士兵更是依靠著圍欄,眼神稀鬆的打著盹,一切看似無比的安詳。
然而直至寅時,天還未亮,山腳下的四週一片樹影婆娑,隨處可見的黑影在夜間不停的攢動,伴隨著一道道刀光劍影的反射下,帶起森冷的殺機。
負責在山腳下巡邏的士兵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這一道道身影放倒,無生無死的卻又是驚恐莫名的死去。
一股股血腥之氣開始在空中瀰漫,只不過在一陣大風吹過之後,這血腥的味道也變的越來淡薄無味。
黑影越來越多,在月光的照樣下,紛紛都露出了他們猙獰的面孔,身披粗衣,頭戴麻巾,手上是簡陋不堪的武器,一看就是宋行此次征討的目標,江東群匪。
「不好,敵襲!額!」一名士兵剛剛察覺到不對,就被一支箭穿破了喉嚨,兩眼圓睜卻是無神的栽倒在地。
士兵的喊叫驚醒了還在沉睡之中的士兵,就連宋行也是一個骨碌的翻身而起。
然而很快,劉營周圍瞬間萬箭齊發,帶著火苗的箭頭沖天而起,把這處山頭照映的通紅。
箭雨駢集密佈,所射之地,不是燃起了大火,就是劉士兵發出淒慘的慘叫聲,一時間風聲鶴唳。
突然的意外,著實給劉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宋行身為劉尚麾下的老臣,也是征戰多年,有著豐富的臨陣經驗,見到大軍驚慌失措,立馬開始做出相應的部署。
只不過此時營內已經是一片大火,兩萬劉軍就像無頭蒼蠅一般亂跑,宋行能控制住的兵馬有限,但是以他的本事,就算真正的不敵外圍的敵寇,想要突圍還是非常容易的。
「何方賊子,竟然夜襲我軍。」宋行披甲上馬,率領一班將校來到營門前,遙視著眼前密密麻麻,人頭攢動的賊寇。
只不過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周圍的賊寇就算點不清人數,但是乍眼一看,也是有著數萬之眾,這絕不是一處山賊所能擁有的實力。
再看眼前氣勢頗為不凡的山賊頭子們,也有著足足數十人,一個個神情倨傲,帶著居高臨下的眼神,都是為害一方梟渠巨寇。
宋行陡然明悟,原來這些賊子都已經秘密聯合在一起,顯然他們也知道單憑自家的實力絕不是江東兵馬的對手。
「你就是豫章守將宋行。」一名賊頭目光一挑,滿是嘲諷道:「我看也沒什麼三頭六臂,要不是依靠著人多,道上的兄弟又怎麼可能會死在你的手上。」
「你是何人?」宋行目光凝視道。
「某乃潘陽尤突,你可知道我名否!」那名賊頭得意的一挺胸,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一方賊子,竟然還不知羞恥,自以為名氣有多大,實則就是醜惡昭彰,寡廉鮮恥。」宋行一陣鄙夷,出口痛擊。
宋行的話不近把尤突惹怒了,就連身旁其餘的賊頭也同樣怒目相視,恨不得現在就把宋行千刀萬剮。
「哈哈哈!」
賊寇們的後方一聲大笑傳來,賊頭們聞言一振,紛紛讓開道,隨即幾道身影冒了出來,為首一人穿著奢華的服飾,頭戴官飾,一看就是做官之人。
「你又是何人?」宋行看著眼前之人,感覺此人應該才是這次對劉軍夜襲的始作俑者。
「下官陳瑀,見過宋將軍。」
那人兩手一拱,臉色和善,只不過眼中不時流出的殺機卻逃不過宋行的眼睛
「下邳陳瑀,你是袁術的人。」宋行立馬恍然道:「難怪,也只有袁術才有這能力聯合江東境內各處山匪巨寇。」
「既然宋將軍猜到了,為何還不束手就擒?」對於宋行能立馬識破自己的身份,陳瑀還是感到詫異,畢竟他才剛剛投靠袁術,名氣雖大,但名聲不顯,幾乎沒人會關注自己。
「束手就擒,你覺得有可能嗎?」宋行譏笑道。
陳瑀聞言同樣嘲諷的笑道:「宋行,你看看你身後的大軍,已經死傷過半,我方整整十萬之眾,以逸待勞,難道還滅不了此等傷殘之軍。
宋行心下一涼,他焉能不知道此刻自己這一方敗局已定,想要反敗為勝根本是異想天開。
「就算不敵,難道你還攔住我等。」宋行也不再磨蹭下去,直接下令麾下兵馬突圍。
漆黑的夜晚,戰火沖天,將近十萬的賊寇,可謂是佔盡了江東之地九層以上的賊寇都聚攏在此,把這處山頭圍得水洩不通,宋行率領兵馬所到之處,儘是十面埋伏之地。
越是拚命突圍,宋行心中越是淒涼,對方為了對付自己,可以說做足了準備,萬萬想不到,就連突圍都變得比登天還難。
自嘲一笑,宋行殺心大起,左右斬殺圍上來的賊寇,鮮血飛濺,揮灑在自己的臉龐上,宋行毫無感覺,只是拚命的率領兵馬向前奔跑。
「大人,宋行驍勇,我願自領一軍將其斬殺。」都尉萬演向陳瑀請命道。
「如此也好。」陳瑀見宋行在重重圍堵之下,依舊在拚命的突圍,行為了怕真出現意外,決定直接派出大將去斬殺宋行。
都尉萬演大是興奮,他可是深深的明白宋行在劉尚麾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斬殺宋行,對他來說無疑是在自己的功勳薄上重重的添了一筆。
但是他雖然明白宋行的劉尚麾下的地位,卻是低估了宋行的本領,還以為能憑著一身勇力能穩贏宋行,所以直到交手的一刻,他才明白現實是殘酷的。
宋行見敵將中冒出一條大魚,比萬演更是興奮,在突圍無望之下,宋行已經抱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心思,特別還是眼前的這條大魚不是自己的對手。
此刻萬演已經沒有了要與宋行繼續交戰的心思,馬韁一拽就想跑,宋行見了又豈會放過,狠狠的貼了上去,槍頭探出,刺進萬演的盔甲之內。
萬演措不及防之下,一槍就被宋行撂倒,四腳朝天的摔落馬下,宋行見機又補上了一槍,這次直接刺進了萬演的喉嚨。
「噗!」血光乍現,萬演一命嗚呼,觀戰的陳瑀見了痛心疾首,在暗恨萬演不爭氣的同時,也為失去了一個干將感到懊惱。
形勢越來越激烈,宋行身後的近萬大軍漸漸只剩下數千人,面對人山人海的賊寇,一路突圍,一路斬殺,劉軍此刻已經是師老兵疲,士氣漸漸的低落。
隨著卯時降臨,東方終於浮現出一道霞光,給漆黑的夜色帶來了一絲曙光,衣甲殘破的宋行帶領著身後僅有的數百將士終於殺到了山腳之下。
從山頭一路突圍到山下,竟然用去了數個時辰,兩萬大軍只有數百人殘留下來,但是面對依舊是人山人海的敵寇,他們已經是心力憔悴,無力再戰。
「宋行,老夫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到了這份上竟然還寧死不降。」陳瑀率領一幫賊頭同樣出現在了山腳下,面對宋行的堅持抵抗,使他們一方也付出了近萬人的代價,但卻僅僅是傷筋動骨,比起宋行的全軍覆沒來講,已經是一場勝利。
宋行披頭散髮,聞言淒然的一笑,舉起手中的長槍,帶著槍頭的血珠指向陳瑀,決然道:「全軍聽令,隨我殺!」
此刻劉尚上下都抱著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想法,隨著宋行最後一道命令響起,發出一聲嚎叫,自知就算不敵,也拼著最後的一口氣發起最後的衝鋒。
陳瑀見此,知道已經不可能勸降,只是深深的一歎,下令道:「勿論生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