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進知道,如果今這是談成了,可以不動刀兵的拿下壽春,回去之後,自己肯定會得到重要,成為袁術麾下的親信重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掛著一個謀士的身份招搖顯擺。
慢慢的平復下心中的興奮,范進把眼中激動的神色一斂,語氣有些沉重道:「壽春乃江西之地中心所在,南北通塞,物產豐饒,今雖一時疲敝,但其復原指日可待,再加上壽春乃四戰之地,易守難攻,可踞可守,兼與江南唇齒,南接巢湖,東西連山跨險,如此重要位置,試問劉將軍為何肯棄之。」
范進的這一席話,並不是代表自己說的,而是代表著袁術和袁術麾下的眾謀士問的,因為他們都百思不得其解,劉尚主動割讓壽春,完全是百害而無一利的愚蠢行為,如果不把這事問清楚,他們心頭始終會有個結,恐怕會一直寢食難安。
劉尚並沒有對范進的說辭感到意外,輕輕一笑,說道:「范先生果然能說會道,只不過卻沒有說透。」
「願聞其詳。」范進眉頭一挑,有些意外的看了劉尚一眼,略微恭敬的說道。
「壽春雖然位於江西中心之地,但四周卻無險可守,孤立無援,再者以我軍的處境,自保江東綽綽有餘,但要是跨江橫渡,把戰略之地拉向壽春,所耗費的軍需物資,可不是一場勝仗就可以彌補的。」
看著對面的范進聚精會神的附耳傾聽,劉尚的笑意給你更濃,繼續說道:「壽春以南乃是合肥,此地實乃淮右襟喉,橫貫長江之水,可供檣艣便利來往,再加上合肥乃江淮的軍事要地,天然糧庫,其價值遠勝壽春。如我得合肥,自不用捨棄壽春,只要把壽春、合肥所屬城邑連成一線,進可攻退可守,可保全江西之地無虞。但是單單憑著壽春一地,面對你們袁軍根本毫無抵抗之力,卻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說完後,劉尚重重的歎了口氣,觀神情儘是那種可惜與不捨。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劉將軍好會比喻。」范進聞言開懷大笑,心中疑慮已經解開,說到底是對方根本無力保守壽春,與其做無力的掙扎勞民傷財,倒不如主動退讓,放棄江西之地,全線退往江東恪守。
劉尚的決定對於袁軍來說可謂是明智之舉,可以不動用一兵一卒就拿下壽春這塊豐腴的戰略要地,這就算花上多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劉尚看著范進高興的樣子,忍不住打擊道:「雖是主動退讓,但如果袁術不給個合理的價錢,我們可不會白白讓給你們。」
范進聽言一滯,他自然聽出劉尚言語中的威脅之意,如果價錢不合理,對方很有可能固守壽春,大不了與自己一方魚死網破。
如果能和平解決,誰又希望以戰爭來達到目的,所以范進已經做好準備,哪怕價錢再不合理,自己也要答應下來,當然,前提是自己也要據理力爭,爭取把價錢壓到最低。
「價錢方面好商量。」范進已經做好了被劉尚割肉的準備,那張虛偽的臉上佈滿了笑容。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二價,這個數怎麼樣?」劉尚眼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過,伸手一張,五根手指已經擺在范進的面前。
「五……五……」范進眼眸睜大,本想報出自己以為的價格,但是看到劉尚那佈滿陰險的笑容,剛到嘴邊的話又不敢開口,心裡則是想著要是自己把價格往大的說,豈不是正落入對方的下懷,說不準劉尚這廝還會得寸進尺的往上加價。
「范大人,這個價怎麼樣?」劉尚並沒有報出實數,有些故弄玄虛的晃了晃手掌,並且朝著范進做了個擠眉弄眼的動作。
范進心中嘀咕個不停,只要這樣下去主動權會一直落入劉尚的掌中,所以立馬朝著劉尚說道:「雖然太多了點,但五百萬錢,我家主公還是能接受的。」
此時,范進充分的展現了一名謀士或者是一名資深談判家的天分,那一副忍痛割愛卻又是豁然大度的模樣,完全是在為別人考慮。
不過當范進報出數字之後,不管是劉尚還是身後半瞌著眼,神遊在外的郭嘉都是盡皆一愣,面面相覷一眼,都有點不敢相信對方說的話。
五百萬錢,聽著雖然數量很大,就連漢靈帝劉宏在位時,朝廷實行賣官鬻爵政策,當時的崔烈花了五百萬錢買了個司徒,別看司徒乃是三公之列,其實就是個虛職,除了掌教禮儀之外,絲毫沒有權利。
但是相當於推行地方官職來說,其價格倒是可觀的,就拿州刺史、郡太守來說,就要花兩千萬錢。
所以,以壽春之地來衡量,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座大郡,按照朝廷頒布的價格來算,至少也得兩千萬。
這價錢與范進所說的五百萬錢,簡直是翻了再翻一倍,當然,劉尚可不會把一座壽春城以兩千萬錢的價格就賣給袁術。
「范先生,談買賣也需要點誠意,你覺得五百萬錢能買下壽春嗎。」劉尚實在忍不住翻起白眼,眼神閃過一絲鄙夷。
「五百萬錢自然買不下。」范進那張虛偽的臉上絲毫不見尷尬,仍然泰然自若道:「不過劉將軍也說了,壽春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其價值自然不能一概而論,五百萬錢已經算是很合理了,畢竟對你們江東軍來說,五百萬錢與壽春城兩者之間到底孰輕孰重。」
郭嘉眼神中一道精光閃過,自從進來之後一直不講話的他終於開口了,「范大人如此問,那我也到想問范大人一句。」
范進頭一抬,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眼前這個郭嘉在他的眼裡可是越來越玄乎不定,那一副懶散的模樣,卻給人一種出塵的氣質,再加上對方明顯是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雖然沒有給你任何的臉色,卻讓你莫名的心中發慌。
「什麼?」也許是忍受不了這種感覺,又或是被對方那能洞察一切的眼神審視著,讓范進感受到了一種壓抑,不由有些失控的接上一句。
「壽春之地,若我軍全力防守,不惜一切代價守城,即是袁術能拿下壽春,那麼他需要出動多少軍隊,能在幾日拿下壽春,還需要多少攻城器械,糧草馬秣,破城後,又要修補城牆,張榜安民,開倉濟糧,救濟傷者,撫恤陣亡將士家屬,這些可不止五百萬錢所能彌補的。」
隨著郭嘉細細道來,范進雖然面色不改,但心中已經吃不消了,他知道此時此刻,別說五百萬錢,就算是五千萬錢都難以拿下壽春。
戰爭帶來的後果,可不是區區錢財所能彌補的,更別說袁軍方面現在急需要休要生息,再動戰火除了勞民傷財之外,更會受到各地諸侯的牽連、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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