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將軍,在想些什麼呢?」看著胡軫眼神渙散,神遊在外,李肅被搞的莫名其妙,而且還從胡軫瞟來的目光中看打了一種畏懼,從骨子裡傳來的忌憚,這是怎麼回事?李肅一頭霧水。
「沒……沒什麼。」被這麼一叫,胡軫一回神就是搖頭,道:「軍師,我們說到哪了?」
「真的沒什麼,是不是最近守城太緊張了,被搞得心神不寧。」李肅道。
「軍師說哪裡去了。」胡軫苦澀一笑,雖然是否認,但誰都看得出來,李肅的這句話說到他心窩裡去了。
胡軫何止是心神不寧,就差沒崩潰了,關外這麼多的軍隊,隨便拉出一支隊伍,自己就夠有的忙了,最糟糕的就是關外敵軍士兵一點點的集結,陣營一點點的壯大,而自己只能在城頭干看著,除了嘴裡狠狠的咒罵幾句,其他的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知道軍師有什麼好辦法?」胡軫終於想到了李肅剛才所說,馬上來了興致,急切的詢問道。
李肅神態帶著詭異,慢條斯理道:「說句實在話,如果賊軍攻破汜水關,將軍是死戰,還是選擇投降。」
胡軫聽言一怔,彷彿想到了那場面,血光廝殺,慘絕人寰,一群老弱殘兵被無情的屠殺,絕望的哀嚎,慘遭屠刀殺戮。
「投降,還是堅守到底。」胡軫不斷的反覆重念,前一刻充滿希望,生機。下一刻臉上佈滿堅決,義無反顧。
「難道就不能逃嗎?」胡軫不甘道,那兩種結果都不是胡軫想要的。投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袁紹可是被屠了全族,作為董卓麾下的中郎將,胡軫也可以算得上位高權重,袁紹如果抓不到董卓,也會拿自己這個敵軍將領發洩,投降之後還要被殺,那就得不償失了。
至於說死戰,胡軫還真沒有這個勇氣,更別說還沒走到絕路關頭,又怎能輕易言敗,就算再不濟,自己現在就棄關逃走。
「逃,往哪裡逃?」李肅苦笑:「要記住,我們留下來的任務不是堅守到底,而是等董卓大軍離開洛陽,直到長安之後,我們才能撤退。如果你現在就走,就等於是擅離職守,守將若逃了,其餘的士兵還有抵抗下去的決心嗎!到時軍心散亂,謠言就起,將會退無可退,汜水關不攻而破,被賊軍輕而易舉的拿下,而你就是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就算你逃到了董卓那,你也是死路一條,說不定你還沒跑出多少路,你就會被賊軍給抓住。」
「這,這又能如何是好?」胡軫悲慼的搖搖頭,卻不顯絕望,因為他知道李肅這麼問,肯定有辦法,胡軫一陣歎息,隨後直爽道:「李軍師,有什麼辦法你就直說了吧,我胡軫一定唯你馬首是瞻。」
「胡將軍,你想死想活。」李肅一聲沉重的口吻,讓人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胡軫吞嚥了一下,艱難道:「若能活著,誰想死!」
「好!」李肅一拍案桌,臉上掛起陰謀得逞的笑意:「既然將軍已經做出決定,那我們明日便開城投降。」
「啊?等等!等等!你說什麼?」胡軫一聽頓時嚇了一跳,我啥時候說過要投降了,你可不要給我亂扣帽子。
「李肅,你說什麼呢?什麼開城投降?」胡軫也不是笨蛋,經過剛開始的慌亂,再靜下來一想,結合李肅剛剛說得什麼死戰,什麼投降,最重要的一點,李肅竟然直接說董卓,而不是稱主公和相國,其言語之意,都表明著李肅已經反水了。
「胡將軍,你既不願意死戰,難道不是想獻降嗎?」李肅臉上掛著森寒的笑。
「李肅,你別血口噴人,我直說不想死,可沒說什麼投降。」胡軫也急惱了,一手指著李肅,開始疾言厲色:「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先前會說那番話,原來你早就開始叛變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胡將軍應該是個明白人。」隨著李肅話音落下,堂內便冒出了一群手持斧鉞的兵士,面露凶狠的看向胡軫,蠢蠢欲動。
「李軍師,原來你在早有準備。」知道了李肅的陰謀,胡軫反倒不緊張了,看向李肅的目光鎮定道:「李軍師已經投降了袁紹?」
大堂內的氣氛很緊張,幾乎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但偏偏李肅和胡軫神態自若,依舊對立。
不等李肅開口講話,堂內馬上湧進了一批全副武裝的衛軍,行動齊整,一個呼吸間就包圍了李肅的人,佔滿了整個大堂,氣氛更加緊張了。
兩邊開始對持,警戒的看著對方,只要誰一個衝動,就會影響到所有人。
「原來胡將軍也已經做好準備。」李肅沒有露出絲毫擔心,反而自嘲道:「看來是我大意了,小瞧了胡將軍。」
「我也只是以防萬一。」胡軫道:「你絕對想不到你的人中有一個是我的人,你這兩天接連的變防,關隘都已經成了你的人,只要我不是瞎子,也能從中看出端倪,只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已經背叛了相國。」
「胡軫,收起你那套吧。」李肅胸有成竹,向前揮了揮手,手持斧鉞的兵士們一見,馬上收起兵器,而隨之,胡軫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大堂內緩和了不少,最起碼沒有刀兵相向的局面,兩撥人一走,堂內又只剩下了兩人。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舉動,卻不捉拿我,想必你也與有同樣的想法,李肅道:「你也不是什麼忠心之輩。」
「我?」胡軫苦笑的搖搖頭,道:「說著的,當聽到相國要把我們倆留下,而全軍撤往長安的時候,我就知道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而知道了你的舉動之後,我更加不安,但我又不能拿你怎麼樣,沒有你,我肯定受不住城關。
「現在有沒有我都一樣。」李肅搖頭道:「最遲兩天,汜水關一定會易手,而我們的命運取決我們的態度。」
「你真的要投降袁紹。」胡軫不可思議的問道,要知道袁紹可以放過別人,但對董卓的幾個近臣,袁紹揚言可是要斬盡殺絕的。
「投降袁紹?你在開什麼玩笑?」李肅笑道:「投降他,我不是嫌自己命長嗎!」
「那你?」胡軫詫異道:「你不會決定逃吧?」
「不可能,再逃又能逃哪裡去。」李肅一陣搖頭,看的胡軫困惑不已。
「關外十九路諸侯,我們為什麼非要投降袁紹呢?」李肅的這句話,頓時給胡軫開了竅,對呀,難道就因為袁紹是賊軍的盟主,就要投降袁紹,這是什麼邏輯。
胡軫也轉過彎來了,他現在也明白過來,賊軍可不是袁紹這麼盟主說了算的,最主要的還是看個路諸侯的態度,如果諸侯們不滿,只要一句下台,袁紹也只能乖乖的讓出盟主這個寶座,雖不是寄人籬下,但也會毫無顏面。
「李軍師可有好的人選。」既然意見都達成了一致,李肅和胡軫的關係也變得融洽很多,叫起來也不是直接喝別人的本名,最起碼也要用一點尊稱。
「賊軍勢眾,定不會群起而攻,定會從中挑選一路諸侯為先鋒,而這先鋒肯定不是作為盟主的袁紹,也不是看管糧草的袁術。」李肅狡黠道:「我們就傚法楚懷王,先入關中者為王,只要誰擔當這先鋒,我們就向誰投降。」
「這是不是太草率了。」胡軫覺得這想法不合理,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被挑的柿子,誰先來誰就可以優先挑選。
「你以為這先鋒是那麼好當的?汜水關怎麼說也是雄關,一人當關,萬夫莫開,如果沒點本事,別說我們拒降,還要給那個先鋒一個教訓,讓他知道我們可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李肅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