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沒有電腦,沒有數碼相機,沒有打印機,甚至就連圓珠筆都沒有。
所以,這個時代的戶籍管理十分耗費人力。沒有電腦,就不可能聯網查詢,想要找一個人,就要一張一張卡片的去查。沒有數碼相機,就意味著僅有少部分的戶籍卡片上貼有照片,剩下的只是按了指紋。沒有打印機,所以戶籍卡片上的文字都是人工填寫的。那個時代,有鋼筆,有毛筆,就是沒有圓珠筆,所以,戶籍卡片上的文字線條就有粗有細。粗的是毛筆,細的就是鋼筆了。
只憑莊健面前的這整間屋子的戶籍卡就看的出來。
現在,莊健和他的十幾個警衛已經連續找了一個多小時了,居然連區區一櫃子的卡片都沒有查閱完。而這樣的裝滿卡片的櫃子,在這個房間裡,足足有二十多個。
莊健直起腰,歎了口氣:「奶奶的,這麼找下去非累死不可。」
「是啊,團座,今天一天肯定找不完啊。」牛德勝蹲在地上,頭也不抬,一邊找一邊隨口回答。
「說胖你就喘是吧。」莊健呸了他一口道:「今天一天找不完,明天接著找,什麼時候找到什麼時候算。」
「不是吧,團座,要是人家搬家了呢?」牛德勝笑嘻嘻的問道。
「滾!」莊健罵道:「誰找到,我獎勵他一百塊大洋,咱說到做到。」
「一百大洋?」牛德勝笑道:「團座你打發要飯花子呢。」
「對,誰找到就給誰一百,但你牛德勝除外。」莊健也笑道:「你牛德勝看不上這點小錢。」
「別啊,團座,這可是一百大洋啊,怎麼能是小錢呢。」牛德勝回答道:「賞給兄弟喝酒也是好的啊。」
眾人一通哄笑:「你不是說打發要飯花子麼,怎麼又要了?」
「你們家拿一百大洋打發要飯花子啊。」牛德勝白了眾人一眼。
立即引起一陣更大的哄笑。
「行了吧,看在那一百大洋的份上,笑夠了該開工了吧。」莊健喊道。
眾人一哄而散,都去尋找那能得到一百大洋的卡片去了。
到傍晚警察局下班的時候,莊健帶著十幾個警衛員已經翻過了整整三大櫃子卡片,姓王的找到不少,可是沒有叫王長貴的,也沒有找到叫王長壽的。
莊健強打精神,對眾人咧嘴笑了下,說道:「沒事,明天再接著找,總可以找到的。」
牛德勝上前拍了拍莊健的肩頭,輕聲道:「放心吧,團座,只要那卡片還在這裡,一定會被咱找到的。」
「是啊團座。」警衛員們一起點頭稱是:「玩笑歸玩笑,團座的親人就是咱的親人,我們都會盡心盡力的找。」
「都是好兄弟……」莊健對大家點點頭:「啥也不說了。」
回到獨立團的臨時營地,草草吃了晚飯,莊健又到士兵探親的場地溜躂了一圈。看到緊急開出的一片空地裡,臨時搭起的一片幾十個小棚子整齊的排列在那裡。同時一大幫人正圍繞著最後兩座小棚子,在熱火朝天的建設中。
看到夜幕下莊健那瘦小的身影走了過來,正在忙碌的士兵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立正喊道:「團座……您來了。」
「團座……」從路邊突然蹦出一個人來。
莊健正一路點頭,與學生兵們打著招呼。突然面前竄出個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齊家國。
「團座,你看……」齊家國用手往面前搭滿棚子的空地虛空一揮,問道:「這樣還能湊合吧。」
莊健點點頭,笑道:「湊合,忒湊合了,士兵們會感謝你,家屬們也會感謝你。」
「你可別拿我開心了。」齊家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才訴苦道:「真不知道這些家屬怎麼想的,真是難伺候。」
「怎麼了?」莊健奇怪的問道:「遇到什麼事了?」
「哎……」齊家國歎了口氣將今天的事情慢慢說了出來。
今天,來探親的士兵家屬來了好多,有一百多人。多數學生兵的家屬還都不錯,對獨立團的窘迫的現狀比較理解,吃得下粗茶淡飯,睡著四處漏風的棚子也沒有什麼怨言。可有些士兵的家屬就不同了,看到軍官和士兵們都是彬彬有禮,一副好說話的模樣,各種挑肥揀瘦不說,還給齊家國出了不少難題。
比如有一對極品父母對學生兵盡心盡力搭起的棚子各種嫌棄,說什麼也不住,但是看來看去,營地裡實在沒有其他可以落腳的地方,又回頭來要別人已經住下的位置較好的棚子。別人已經住下怎麼可以再把人攆出來呢?好說歹說,就是不幹,撒潑謾罵非要把人趕走才行。
「那最後你怎麼解決的?」莊健問道。
「見跟他們說不通,我就直接找了那士兵的連長,告訴他,去操場上跑圈,什麼時候老兩口消停了,什麼時候可以不跑了。」齊家國笑道。
莊健也哈哈大笑:「有你的!」
「你看那邊那個……」齊家國遙遙一指,遠處站著一位白衣少女。
「嗯……身條不賴……」莊健迷起眼睛看了一眼,摸著下巴點頭讚道。
「誰讓你看身條了?」齊家國抓狂道:「年齡不大,餿事可不少。」
「怎麼呢?」莊健疑惑問道:「看起來很柔弱的樣子啊,能給你找什麼事?」
「哎呀……這個東西真的能吃嗎?」齊家國突然翹起蘭花指,嬌滴滴的樣子出現在一個壯碩的漢子身上,那種表情,那種身段,在月光的照射下,簡直就如同女鬼附身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我靠……」莊健大力拍了齊家國的肩膀一下,怒道:「這大晚上的,你想嚇死人麼?」
「呀……這……」齊家國還沒有學夠,繼續擺出一副驚嚇的模樣,粗壯的手指虛按在唇邊,等著眼睛道:「這樣的破棚子,連牲口都不會住在這裡吧!」
「靠,真的這麼說?」莊健問道。
「可不咋地!」齊家國搖搖頭道:「估計是家裡有幾個臭錢,燒的!」
「行了,你別跟這種人生氣了,咱這條件就這樣,她愛吃不吃,愛住不住!」莊健大大咧咧的說道:「不知道是哪個士兵娶了這麼一個敗家婆娘,真是倒霉透了。」
「這個可不是哪個兵的媳婦,是六連一個班長的妹子,親妹子!」齊家國笑道:「真想不明白,那麼一個虎背熊腰,風風火火的漢子,居然有個那麼弱不禁風的妹子。」
「怎麼?惦記上了?」莊健盯著他的眉眼,笑嘻嘻的說道:「回頭我幫問問去,許配人家了沒有。」說罷,作勢要走過去。
「可別!」齊家國連忙拉住莊健,急的臉都紅了,幾乎是哀求道:「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娘們,伺候得了男人嗎?真娶回來,我還不得天天擱炕上供著啊。」
「供著就供著唄。」莊健笑道:「有錢難買你樂意啊。」說完還仔細看了齊家國一眼,繼續大笑道:「還說不要?看你臉都紅了,想到娶媳婦害臊了?」
「滾你的害臊!」齊家國怒道:「你看著好自己收了,幹嘛禍害我?」
「好啦,不跟你磨牙了!」莊健笑嘻嘻的說道:「那麼引人的娘們你都看不上啊,算了,不管你了!」
「最好別管我!」齊家國氣憤的說道:「累了一天了,你還在這拿我開心。」
在齊家國氣鼓鼓的埋怨聲中,莊健哼著後世改過的小曲,邁著輕快的腳步興高采烈的往回走。今天一整天白白忙碌查詢無果造成的低落心情一掃而光。
推開房門,莊健赫然發現,往常早早就會上床安寢的王麗琴這次居然還沒有睡。
確切的說,王麗琴正坐在炕沿邊,倚著炕上一張小桌子,一條胳膊支著下巴,正在打瞌睡。雖然衣著樸素,頭髮僅僅是簡單的攏在一旁,並沒有做出什麼花樣,臉上更加不施粉黛。
在油燈那黃豆粒大小的微弱跳躍的火光的映照下,王麗琴那恬美的面龐上添加了一抹誘人的色彩,彷彿是橘色的霞光,盛開在那裡。即使是像煤油燈這樣微弱的光線,王麗琴那長長的睫毛也足以在她粉嫩的兩腮投下淡淡的陰影。
「嗯?……」聽到有人走近的腳步聲,王麗琴茫然的抬起頭來,
「真是太美了。」莊健終於第一次忍不住在心中讚歎妻子的美麗,同時暗叫可惜,可惜這個時代沒有數碼相機,要不然這一幅妻子睡眼朦朧,無比迷離的躲在一團黑暗之中的半身美女像,如果流傳到後世,將會讓多少*絲宅男為之瘋狂啊。
「回來了?」王麗琴並不知道莊健心裡的想法,只是看到面前目瞪口呆的莊健,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用手稍微攏了一下垂在耳邊的髮絲。這下更不得了,莊健立刻就感覺一股邪火在丹田處瞬間燃燒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可恥的硬了。
「雲鬢半偏新睡覺,花冠不整下堂來。」硬歸硬,莊健還是掉了句書包。
王麗琴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笑聲立刻沖淡了剛剛那微妙的氣氛。
「你啊……」王麗琴風情萬種的白了莊健一眼,嗔道:「這一整天都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