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距離日出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真正的訓練開始了。
一隊一隊的學生兵背著麻袋,奔跑在山林裡。自然,麻袋裡還是裝了些東西的,比如泥土。每個人二十斤,背在背上,還要奔跑五公里的山路。運動量與平時訓練持平,但不同的是,這次,所欲的士兵是全副武裝的,同時還挎著槍械和子彈。而且,同時加入訓練的,還有衛生排的女兵們和炊事連的炊事兵。
這樣就恨辛苦了,雖然這些女兵和炊事兵並不負重,可五公里的山路,也夠他們費盡的了。
尤其是女兵,平時的訓練只有普通士兵的一半,而且還是操場訓練,這上山跑,還是第一次。一開始,還能勉強跟上,跑到後來,女兵們早已快散了架,莊健卻帶著警衛連跟在女兵後邊,有加油的,有起哄的,讓前邊的女兵們心中痛恨無比,但其實,別人也許不知道,可王麗琴心裡清楚,莊健他們這些討厭的警衛連跟在女兵身後,其實是一片好心,至少背地裡,他們還是扛著擔架,背著藥品來的。
莊健對他的女兵們真是無微不至啊。
女人,天生就是柔弱的,是需要男人保護的。莊健曾經這麼說過。現在他也是這麼做的。
不過所有這些準備最後都沒有派上用場,雖然女兵全都累的東倒西歪,可最終,直到終點的時候,這些貌似柔弱的女人也依然一個倒下的都沒有。
對此結果,莊健還算滿意,雖然她們跑動的速度比普通士兵要慢的多,可至少,堅持下來了。
看著一個個東倒西歪的女兵,不顧儀態的或蹲,或坐,更有甚者都抱著樹幹瘋狂的乾嘔著。莊健站在前邊,拍了拍巴掌道:「今天各位的表現很讓莊某人驚艷啊,居然沒有一個掉隊!」
聽到莊健的聲音,女兵們都對這個看似瘦弱的團長報以格外仇恨的目光,如果不是早就讓這五公里山路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估計這些女兵包括王麗琴在內都會一擁而上,給這個半大孩子團座的臉上增添一道道鮮艷的顏色。
「但是,這還是不夠的,因為你們跑的太慢了……」莊健轉折道:「我希望在明天的訓練中,各位可以比今天的成績更好些!」
「不是吧你,怎麼明天還要啊……」一個女兵幽怨的聲音問道。
「對啊,莊團座,我們是女兵啊,幹嘛還要這麼訓練,跟我們有仇嗎?」另一個女兵的脾氣就火爆的多,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莊健低聲咳嗽了一下,眼睛瞟了一下王麗琴因為大量的運動而潮紅的臉頰,才說道:「正因為你們是女兵,正因為我看各位就如同親姐妹一樣,我才要這麼訓練大家。」
「還親姐妹呢……」幾個女兵吃吃的笑了,偷偷瞄了一眼王麗琴。那意思你敢把你老婆也當親姐妹嗎?
王麗琴的臉更紅了,突然低聲說道:「都別插嘴,聽莊……團座訓話!」
不說還好,王麗琴這一開口,眾女兵笑的更歡實了。
莊健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大家笑也笑完了,也該聽我說說了。」
「大家都是女兵,跟普通的士兵不同的。」莊健說道:「各位除了是士兵,還更是女人……」
莊健這句話說完,場面靜了下來,大家都默默的聽著莊健往下要說什麼。
「普通士兵,被俘虜了,也許會被拷問,被虐待,甚至被殺害,可女兵呢?」莊健低沉的聲音提出了一個問題:「大家都知道,我們面對的是日本人,他們是多麼的沒有人性,禽獸不如的。」
眾位女兵幾乎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剛剛的歡笑不復存在,即使是在炎熱的夏季,劇烈運動過後汗水淋漓的女兵,也禁不住背後一陣惡寒。
「所以,我對各位的要求,與其他的士兵不同!」莊健正色說道:「沒有危險的時候,一切都好,一旦有危險,我希望各位能夠有多快跑多快,有多遠跑多遠!」
「啊……」幾個女兵大張著嘴,發出了一陣集體無意識的聲音。
「所以啊……」莊健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腕上那歐米伽:「我希望各位,明天的成績能夠比今天提高兩分鐘……」
「啊……」這次是所有女兵幾乎同時發出一聲哀歎。
對於莊健的意圖,理解歸理解,可如果要真正督促她們費力去做,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對女兵一番鼓勵加訓誡以後,莊健又同樣對其他部隊的普通士兵講了話,才帶上幾個人,再次來到了承德城裡,繼續上次的對城裡的熟悉過程。
接連轉悠了幾條胡同,莊健的眉頭皺起來了,這些住宅雖然看起來很是高檔,但根本不適合巷戰,磚木結構不說,很多房子的正面幾乎只有木質的門窗和柱子,沒有哪怕一點點磚頭。真的巷戰的時候,不用說用山炮轟,哪怕是威力最小的手槍子彈也可以輕易貫穿。
看來這片高檔住宅區不是個巷戰的理想地點,只有換一處繼續查看了。
但是,山上那片低檔住宅似乎也並非一處巷戰的最佳場所。雖然這裡的房子,牆很厚,但是卻是土坯壘成,並且,房頂上覆蓋的,居然是茅草,這都不用子彈了,隨便扔一根劃著的火柴都能燒死一屋子。
莊健眉頭緊鎖,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正在尋思,卻聽見身後胡同裡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響。莊健和身邊的幾個警衛一同回頭看去,只見一個人從胡同裡狂奔而出,速度極快,但是眾人卻都看的明白,那張臉是誰看過都不會忘記的。
臉上巨大的傷疤揭示了他的身份。
「劉明利?」莊健一臉震驚的看著面前跑出來的人,不自覺的喊出了這個名字。
從胡同裡跑出來的正是莊健這幾天都見過的那個曾經在錦州受傷,被莊健的手術刀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劉明利。
劉明利聽見了莊健的喊聲,呆住了,遲疑了一下,好像在猶豫是不是該跑到莊健身邊去,正是這一猶豫的功夫,胡同裡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追了出來。
打頭的是一個高大的漢子,手中舉著一根胳膊粗細的棍子,他的身後也跟著幾個人,同樣也抄著棍子。
這是什麼情況?莊健不知道,但莊健知道的是,不能讓自己的兄弟吃虧。劉明利跟他上過戰場,見過血,受過傷,不管因為什麼,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受傷害。
莊健一揮手,身後幾個警衛隊員嗖的一下就衝上去了,並排堵在胡同口。胡同很狹窄的,能夠並排走兩個人就不錯了,現在被四個人擠在胡同口,不用說人了,就是小貓小狗也竄不過去。
追著劉明利出來的幾個大漢正巧跑到胡同口,連忙剎車,但是這極速奔跑,是想停就可以停下的嗎?只聽一聲悶響,兩撥人在胡同口撞到了一起,牆上的土坯被摔倒的人扣了下來一大塊,頓時黃土劈頭蓋臉飛揚了起來,頓時一團灰黃的霧籠著了這個胡同口。
同時在這團黃霧中傳來陣陣喝罵,哀嚎,以及拳腳棍棒加身的聲音。
劉明利一臉的難以置信的看著胡同口裡的莫名的混亂,對莊健說道:「莊……團座……這……」
「不管你遇到什麼事了……」莊健點燃一支香煙淡淡的說道:「不管是什麼事,咱們團裡的兄弟都會給你撐腰的!」
「團座……可我……早就不是咱們團裡的人了……」劉明利低下頭一臉無奈的說道。
「放屁!」莊健罵道:「誰敢說不是?你永遠都是咱團裡的元老之一,大不了算是光榮退休了。」
「光榮退休?」劉明利不解。
「對!只要還有咱們這個部隊,你都是咱們部隊的一面旗幟!」莊健攥著拳頭忘情的喊道:「我要讓每個人都知道,咱們部隊沒有孬種,誰想把咱們當軟柿子捏,先得掂量著自己的份量!」
話音剛落,從胡同口那一片黃霧中扔出一根木棍,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莊健默默的數著,四根木棒之後,再扔出來的就是人了。扔出來的人,不多不少,也是四個。
莊健蹲在被扔出來的其中一個人身邊,用手指在他流血不止的額頭上蹭了一下,然後捻了捻滑膩膩的手指,問道:「你們是誰的人?」
「你敢打我們……」被莊健問到的人哼哼唧唧的說道:「你知道……」
話還沒說完,啪的一下,他臉上就挨了一腳,一聲殺豬一樣的嚎叫聲中,四五顆牙齒飛向了天空。
賀長群在身邊收回了腳丫子,若無其事的用正在乾嚎的這個人身上的衣服蹭去了布鞋上沾到的點點血跡。
這個人已經滿嘴血跡,連哀嚎的聲音都不對了,更不用說想再從他的嘴裡問出什麼了。莊健又轉向了另一個人。
「說吧,你是誰的人?」莊健又問道:「你們來幹什麼?」
此人更絕,直接倆腿一蹬,昏死過去了。
「都帶回去!」莊健直起身來,罵道:「敢惹咱兄弟,媽的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