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過去了,被莊健抓到的三個安全員被拎著從這艘船,到那艘船,來來回回每條船都穿梭了許多次,愣是沒有一個認出來的,最後被折騰的幾乎只剩最後一口氣了。
「還沒有找出來嗎?」現在換是賀長群帶著一個斷腿的安全員來指認,因為要輪流休息,帶著安全員的學生兵已經換過幾撥了。
「長官……我已經……在這些船上跑了……好幾遍了。」因為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又水米未進,安全員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褲子被已經凝固的黑色血塊粘在了腿上,因為大量失血而面色灰白,全靠兩個學生兵架著他,才能保持直立的姿勢。估計兩個學生兵一撒手,他就會馬上撲倒在甲板上。
「操,我還不知道你跑了好幾遍了?那都沒能認出來?」賀長群厲聲問道。
「想來是真沒有……如果有……我一定……可以認出來的。」斷腿的安全員有氣無力的回答。
賀長群暗自想道:恐怕是真沒有,要不然,這分開的三組人咋也有一個能指認一下吧。折騰了這麼久,如果哪個安全員再挺不住,隨便胡亂指一個,反而不好。
從其他兩組人傳來的消息,那兩個半死不活的安全員同樣也沒能指認出來。
於是,想了想,賀長群決定去找莊健報告。
渤海灣裡風浪極小,再加上這些漁船本來航速就不快,有在船艙裡裝滿了打撈上來的海魚,船下還都吊著些沉重的機床底座,速度就更慢了。所以,剛開始不熟悉的時候,學生兵還要用繩子將兩艘船固定到一起才敢到另一艘船上去,可現在常常是兩艘船往一起一靠,這邊人就蹦過去了。
而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甚至連船都不用減速,反正速度也沒多快。
這不,那邊船上一打旗語,莊健這邊就看到了,趕緊讓李存滿朝那邊靠過去。
「你們這些都是什麼人啊,天天在這上跳來跳去的?」李存滿一邊掌著舵,一邊問道:「咱們這些常年在海上打漁的,也沒跟你們這似的。」
「什麼人?都是神人啊。」莊健靠在船幫,優哉游哉的晃著腳丫子,伸手一掏口袋,卻觸碰到了一個空空如也的煙盒,心裡一激靈,我靠,煙抽完了,隨即扭頭問道:「什麼時候能到秦皇島?」
「順風的話,明天早晨吧。」李存滿瞅了瞅天空回答道:「要是風不順,估計得明天晚上也說不定。」
正說著,兩艘船靠在了一起。當然靠在一起並不是真的碰在一起,而是以非常近的距離並行,大概兩船最窄處的間距也就一尺而已。那邊賀長群一個助跑,猛然一踏船幫,就從那邊船上跳了過來。
一見到莊健,賀長群就把情況跟莊健說了一下。
莊健耐心聽完,想了想道:「那麼說,你的意思是,剩下的這些工人裡邊,真的沒有那個什麼安全員了?」
賀長群回答道:「我估計是沒有了,迫擊炮彈廠兩個車間一共三百多工人,咱們才帶出來一百多,估計剩下那個什麼安全員還關在倉庫裡呢。」
「那我就放心了!」莊健點點頭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身邊要真的埋伏這麼一個受過訓練的日偽特務,覺都睡不好啊。」
「那……那三個安全員咱們怎麼處理?」賀長群問道。
「他們還有什麼用處嗎?」莊健反問道。
賀長群想了想,回答道:「我想是沒什麼用處了。」
「那就餵魚!」莊健輕描淡寫的說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身後正在掌舵的李存滿又哆嗦了一下。
「好勒!」賀長群扭頭就要走。
「站住,回來!」莊健喊住了他。
「那個,晚上你給北平發個報,讓秦皇島方面做好準備,接應一下,還有提醒他們注意保密,別再跟熱河似的。」莊健說道。
「哎,記住了。」賀長群答應了一聲,然後問:「還有嗎?」
莊健想了想,確實沒別的事了:「沒了,去吧。」
一個白天就這麼安安穩穩的過去了。
到了晚上,正在莊健將賀長群和牛德勝召集過來開會,商量到秦皇島的事情的時候,卻遇到了一艘日本的驅逐艦。在驅逐艦黑洞洞炮口的威脅下,巨大的探照燈照著莊健他們的船隊,驅逐艦上的大喇叭用並不熟練的中文威脅道:「前方的漁船請注意,大日本帝國海軍要登船檢查,請大家配合,否則一律予以擊沉。」
事先,關於可能會遇到敵人巡邏艦艇的事情,莊健早就定下了預案。現在真的遇到了日本軍艦,莊健等人立刻就按照預案,將腰間的手槍掛在漁網上,遠遠的拋在了海裡。其實,日本人辦事還是十分嚴謹的,就像這次,三十三艘漁船啊,日本海軍每一艘都登船檢查了一番,居然一艘都沒有落下。
當然即使是十分嚴謹的日本人,如此認真的檢查之下,也沒有任何發現。這些都是真正的漁船,都是滿洲國境內的合法漁民,船上也載有滿船艙打撈的海魚,當然只好放行。
可莊健看到驅逐艦以非常慢的航速在海面上巡航,大概速度只有五到七節而已。立刻又動了心思,總琢磨著用手頭這六十多人,將這艘驅逐艦也搶到手。他這麼想當然是有道理的,驅逐艦的噸位不大,只有一千多千噸而已,船上一共也就百十名日本海軍士兵。而這些海軍受到的訓練,還有平時的作戰,都是操縱火炮啊,魚雷什麼的,面對面的槍戰,肯定是不行的。
那麼,莊健這手頭的六十多人,的確有非常大的機會能夠成功的將驅逐艦搶到手。
於是莊健就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們用兩艘漁船中間拉一條非常結實的纜繩,在敵人的軍艦前邊一截。」
「那就能截住嗎?」牛德勝立刻對莊健的話嗤之以鼻。
「放屁,誰說要截住軍艦了?」莊健說道:「就這樣,纜繩會掛在敵人的艦艏,帶動繩子兩邊的漁船……」他隨手一比劃:「這樣,兩邊的漁船就會靠在敵人的軍艦兩邊。我們就可以登上敵人的軍艦,搶他狗娘養的!」
「啊!」對於莊健的大膽的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眾人都目瞪口呆。從來沒有人想過,原來海戰還可以這麼打。但是,這可是後世正宗的馬六甲海盜的戰術啊。
「怎麼了?」莊健看著面前幾個大張著嘴的老年癡呆一樣的人,問道。
呆了一會,齊家國首先弱弱的問道:「搶來……有什麼用?」
「老大,那是軍艦啊,能沒用?」莊健反問道。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齊家國趕忙擺手道:「咱們這次的任務就是那些機床,現在機床已經搞到手了,我們只需要回去交差就行了。咱們半道再打這個軍艦的注意,是不是有點……」
「節外生枝?」牛德勝順著齊家國的語氣說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齊家國一拍腦袋說道。
「什麼節外生枝?」莊健笑道:「咱們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反正出來一趟,多撈些東西回去總是好的。」
「我也支持齊家國的意思。」牛德勝想了想說道:「其實吧,莊團座,你這個想法真的太牛逼了,我從來就沒有聽過這麼牛逼的戰術!」
「別拍馬屁!」莊健笑著說道:「有屁快放!」
「可咱們每次行動,都是做好了萬全的計劃……」牛德勝仔細斟酌著語言說道:「可現在,咱們對於眼前這個日本軍艦可是一無所知啊!」
「那又怎麼樣?」莊健扭頭看了一眼遠去的驅逐艦背影,不屑的說道:「這艘驅逐艦,一共才多大?咱們這些人,人手一條衝鋒鎗,挨個艙室轉悠一圈,隨隨便便就可以把鬼子殺乾淨。」
「是可以殺乾淨!」牛德勝繼續說道:「可是,即使一切順利的話,也難免會耽誤時間!更何況,咱們連軍艦上哪個門口裡邊是幹什麼都不知道,敵人可以在咱們一上船,就將這裡發生的事情,通過電報發出去了。要知道,旅順那,可就是日本人的軍港啊。」
「這的確是個問題。」莊健聞言沉默了一下。
莊健還沒等再說話,賀長群又給了他最後一擊:「莊團座,你不是說過,對於日本兵,基本不用琢磨著抓俘虜嗎?」
「對,我是這麼說過!」莊健肯定的說道。
接著賀長群又陳述了一個非常簡單的理由:「沒有日本兵俘虜,我們誰也不懂得如何駕駛軍艦啊,搶來也是個累贅。」
莊健一想,確實是那麼一回事,只好幽幽的歎了口氣:「哎,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太心急了!好吧,就聽你們的!這次,就放過它!」莊健朝驅逐艦離去的方向一指:「不過,下次,我一定要弄一艘軍艦來玩玩!」
莊健的話,引的眾人哈哈大笑,幾個人都說道:「那就一言為定,你下次弄軍艦可別落下我們哥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