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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一章:北平愛聯(一) 文 / 睡美驢

    一九三二年,三月,也是一個多事之春,北平的大學裡暗潮湧動。

    此時正是有關「一二八」淞滬抗日,被蔣介石扯後腿的謠言四起之時,正當學生們對民族存亡憂心忡忡、日夜焦慮的時候,又傳來了另一則可信度極高的消息。

    據說,中國與日本,要在國際聯盟斡旋下,在淞滬地區停戰,並簽訂一系列喪權辱國的停戰協定。甚至連兩方面的代表名單也有了,分別是:外交部次長郭泰祺,戴戟,黃強,日本代表分別是,重光葵,植田謙吉。

    這是一個讓廣大學生絕難接受的事情,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外交部次長郭泰祺在報紙上發表的談話中說:「敢以人格擔保,斷不為喪權辱國之事,可請國民放心。」這可算是間接承認了要與日本簽訂這樣一個協議。

    「你看,這個……」在燕京大學大門前,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拿著一張報紙,好似很隨意的攔住了一個小伙子。

    小伙子疑惑的看著這個學生,然後只看了一眼報紙,那張年輕的臉瞬間就被憤怒而扭曲了。

    清華大學的門口,同樣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被一幫學生簇擁在中間,手持著一疊傳單,慷慨激昂的宣講著什麼,講到動情處,他的手向空中一揮,雪片一樣的傳單就飄落下來,學生們爭著搶在手裡,幾顆頭顱聚在一起閱讀起來。

    「敵軍入寇,未能逐出過門,停止戰爭,猶待妥協條件,彼雖曲,我雖直,而彼則駐兵有地,撤軍無期,我則人民徒遭絕大蹂躪,軍警俱有明文約束,如此協定,謂未屈服不可得也!謂未辱國喪權不可得也!」

    「國恥未雪,家仇未報,抗日英雄北平街頭被人毆打致昏迷不醒,疑是日本特務所為。」

    「他沒有倒在日本侵略者的槍口下,沒有倒在凶殘的鬼子的刺刀下,沒有倒在投敵賣國的偽軍馬蹄下。他倒在了古都北平的街面上,於光天化日之下,在眾目睽睽之際,被一群不明身份之人圍毆,目前生死不明!」

    在私立輔仁大學的門前,卻是另外一幅景象,同樣這些傳單裡的文字,卻被寫成一張張巨大告示,貼在街兩邊的牆上,一群群的學生紛紛圍在告示前默默的看著。

    其中一幅告示是這樣寫的:「被你們毆打的人,是一位抗日戰場上的戰鬥英雄。他親手擊斃的日軍偽軍合計超過七十名,其中有超過五十個都是在肉搏戰中用刺刀殺死的。在私立輔仁大學門前,為了不使無辜的學生受到傷害,他腰間有槍卻不拔,空有一身武藝卻不用,直至被學生毆打致昏迷。而這些學生,都是被疑似一名日偽特務挑唆而毆打他的,這是全民抗日大環境中,輔仁大學的悲哀。」

    而另一幅告示卻寫到:「國民主戰而政府不戰,國民激昂而政府卑怯,國民力援十九路軍,而政府坐誤戎機,國民紛紛組織義勇軍,置身火線,而政府擁兵二百萬,參展者不過四十分之一,國民反對議和而政府毅然簽字,則一切責任,現在獨在當局。」

    師範大學,北京大學、中國大學、平**商學院、中法大學、平大農學院,還有在九一八以後撤退入關的東北大學。每一個學校門前都上演了類似的一幕。

    傳單裡,告示中,以及在演講者的話裡話外,都不曾提到莊健的名字。可聽到,看到,讀到,這些文字的每一個學生,都清楚的知道,他們說的這個人,就是目前風頭正勁的新一代抗日英雄,那個曾經被蔣介石題詞讚道「三民主義之模範,救國圖存之先鋒」的傳奇學生人物——莊健。

    被長期壓抑的抗日怒火,像火山一樣爆發了。

    沒有一個學生能夠忍受,也難怪學生沒如此激動,在這個抗日激情被政府死死壓制的時候,他們心目中的英雄被如此卑劣的手段暗害,於是紛紛走上街頭,遊行請願。好多學校的學生都是在遊行途中才遇到的,於是隊伍會合在一起,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幾乎剛剛過了不到半小時,還在西城區順承郡王府冥思苦想的張學良就接到了這個消息,這個學生遊行請願的消息。

    「遊行請願?」張學良的目光從地圖上移開,瞪著眼睛驚奇的問,「游什麼行?請什麼願?」

    「這個……」孫銘九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何世禮,為難的說到:「懲治兇手,血債血償!」

    「兇手?血債?」張學良順著孫銘九的目光找到了何世禮:「這個是什麼意思?」

    「副總司令……」何世禮的臉本來就不黑,此刻顯得更白了:「還不是那個事麼?」

    「哪個事?」張學良啪的一聲把鉛筆拍在桌子上,「你別跟我打啞謎!」

    「報告副總司令……」孫銘九趕緊給何世禮解圍道:「這個確實不關何參謀的事,是莊健莊團長的事!」

    「莊健?他不是還在昏迷嗎?」張學良疑惑的問:「這個怎麼又是他的事了?」

    「就是因為他昏迷啊……」孫銘九說到:「北平城裡的學生都不幹了。」

    「不幹了?」張學良的眼睛瞪大了。

    「不幹了!所以就要求懲治兇手,血債血償!」孫銘九說到。

    「媽了個巴子……」張學良無力的靠在椅子背上,伸手撓著腦袋,不知不覺順嘴就把他父親張作霖的口頭禪冒了出來。此刻他才知道,有些時候,罵一句髒話,能讓心裡的不舒服的感覺好很多。

    何世禮此刻才明白過來。他抓齊家國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而齊家國也確實根本什麼都沒有做。

    「不愧是干學生運動起家的啊……」何世禮由衷的感歎道,「這個莊健有一套啊。」

    莊健是怎麼出現在東北軍序列裡的?開始就是因為在熱河的學生遊行請願活動,第一次讓莊健站在了學生運動的風口浪尖。然後就是在張家口,又收了一批遊行請願的學生民眾,擴充了他的隊伍。而這次,在北平,在所有人都認為莊健的手下會鬧出一些流血事件的時候,居然又是一次學生運動。

    何世禮的那句感歎,就在於此。此時,大家才想起來,不光莊健是幹這個學生運動起家的,莊健麾下每個人都是學生運動的行家裡手,積極分子!每個人搞這個事情都是很有一套的。

    「這個蔣卉啊……」張學良使勁的皺著眉頭:「給我找了個大麻煩!」

    開始的時候,張學良以為莊健居心不良,所以恨鐵不成鋼,寧可他去死掉。而等到英子回到副總司令行營的時候,張學良問清楚了事情的經過,才明白,莊健根本就是一心想幫助這個蔣家三小姐,而蔣卉純屬錯怪好人。

    此時還能怎麼辦?

    「學生不是要懲治兇手嗎?」何世禮說到:「那就找幾個替罪羊吧……」他的腦海裡浮現出那幾個倒霉透頂的憲兵,以及在輔仁大學門前參與毆打莊健的學生。

    「還有血債血償呢?」張學良說道:「難道要把他們全都槍斃了不成?」

    「那就下大獄總成了吧。」何世禮說到。

    「恐怕還差一點!」孫銘九想了想道:「要不咱麼先把齊家國他們三個放出來吧……」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要是讓外邊的學生知道,還抓了莊健的衛隊長,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呢。

    張學良聽到後,朝何世禮又看了一眼,道:「那就這麼著,都分頭去辦,要快!」

    少帥親自下的命令,那執行起來的速度是極快的,不過一轉眼的功夫,齊家國就出現在了張學良面前。

    張學良屈尊親自向齊家國道歉,並解釋道這都是誤會,希望他不要放在心上。

    齊家國讀書不多,可並不傻,他也知道,少帥的面子是必須要給的,於是也做出一副很感動的樣子,恭恭敬敬的面對著張學良。

    「副總司令可能不知道。」齊家國恭敬的說到:「小子與莊團座不同,莊團座是讀書人,而我卻只是一個農民,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

    「哦?」張學良問道:「那你是怎麼跟他混到一起的?」

    「副總司令問的好。」齊家國道:「在下不過是與莊健家左右鄰居,從小就一起玩耍,只是我家境貧寒,讀不起書。」

    「那麼說,你跟莊健是從小玩到大的鐵子了?」張學良問道。這裡,鐵子,就是東北話的鐵哥們的意思。

    「是。」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何世禮歎道。

    「既然你們是鐵子,那麼今天的情況,如果是莊健的話,你覺得他會怎麼處理?」張學良問齊家國道。其實他並不抱太大希望,因為這個齊家國沒有讀過書,對於處理學生運動的事情,天知道能有多大的把握?

    「今天的……什麼事?」齊家國裝傻充愣很有一套。

    何世禮雖然恨的牙根都癢癢,但是還是裝模作樣對齊家國介紹了一下今天學生運動的事情。

    齊家國裝作冥思苦想了一番道:「我不知道我想的對不對,但是要做的事情應該有三件。」

    「哪三件事情?」張學良問道。

    「第一件!」齊家國說到:「立刻逮捕參與毆打莊健的憲兵和市民。」

    「我們已經在做了。」張學良道。

    「第二件!」齊家國又接著說:「安排我和王麗琴在學生面前露面,與學生交流。」

    「王麗琴?是誰?」張學良又疑惑的問道,他並不知道這個事。

    「是莊團座的未婚妻!」齊家國說到:「現在她應該正一步不離的守在莊團座病榻前。」

    「還有第三件呢?」張學良問道。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起家國一字一句的說到:「在學生的面前,開展一個公審大會!審判毆打莊團座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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