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麗琴心裡究竟想了些什麼,莊健是不知道的,他現在正在為這支部隊的隊長們開會。
原來的學生軍,一共有一百一十七名學生兵,其中,隊長,副隊長,各十一人。而現在正在莊健房間裡的,就是十一個隊長,再加上莊健和齊家國,一共十三個人。十三個人擠在一間並不是很寬敞的房間裡,一張並不大的炕上只能坐下六七個人,剩下的人都在地上站著,或者蹲著。
本來多數學生都是不抽煙的,可現在,屋裡已經有一半的人都受到莊健的影響,學會了抽煙。莊健遲疑的看著自己最後一盒哈德門,歎了口氣,給大家發了下去,狹小的房間裡,六個人一起冒著煙,不一會,房間裡就幾乎呆不下人了。
「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讓女人也進來的。」莊健拍著炕沿問任志強道。
「可是……」任志強想要辯解。
「不用給我解釋!」莊健說:「一群小娘們,放在一群大老爺們中間,這成什麼話!」
「那個……」任志強還想說話。
「甭這個那個的!」莊健說,「明天就給她們送回去!」
「哦……」任志強遲疑道。
「怎麼回答的那麼勉強!」莊健問:「到底行不行,說個痛快話!」
「報告團座。」任志強道:「不行!」
「撲……」幾個人都偷著樂出來。
莊健鐵青著臉,問道:「到底是咋回事!」
「不是莊團座,您說的麼。」任志強很是委屈的說:「不是你說的……」
「我說什麼了?」莊健問。
「您不是說十八歲,到三十歲身體健康的就行麼?」任志強說。
「啊!」莊健癡呆了,「我說的是男人啊……」
「可你沒說……男人……女人……的事啊。」任志強說。
「嗯?」莊健想了想,確實,自己只說年齡的限制和身體健康的要求,別的沒說……
這能怪誰呢?莊健很是憋屈,他張張嘴,卻說不出什麼。幾個隊長假裝沒看到,都低著頭,很隱蔽的偷笑著。莊健吃癟,這是頭一回,難得一見啊。
「這個事咱們先放放,再說。」莊健想了想,說到:「咱們先說說新兵訓練的事。」
這次終於有人樂了,只不過笑容一閃而逝,大家趕忙都坐直了,聽莊健要怎麼弄。
「這次新兵……除了女的……」莊健再次強調:「除了女的一共……七百三十四人。」
「除了任志強的警衛隊以外,將這些人平均分配下去。」莊健說,「平均每個隊能分到七十三個人。」
眾人注意聽著,因為這涉及到以後每個隊長手中的權利。
「還是老規矩吧。」莊健想了想,「每個隊裡訓練最後的兩個人抽出來,去伙房與炊事班的一起做飯。副隊長還是由訓練成績最好的人擔任。同時,每個隊裡抽出戰術訓練成績最好的,加入警衛隊!」
「這樣的話,每個隊裡,抽出一個最好的,兩個最差的,就相當於每個隊增加了七十人。」齊家國算了算說,「那就是每個隊最後是一個隊長,八十個人。」
「八十個人……」莊健接口道:「你們每個人手底下有八十個人的話,還叫做隊長,是不是有點太不夠威風了!」
「哈哈……」幾個隊長都笑了。陞官的事,誰不想啊。
「每個隊八十個人……」莊健想了想道:「那可就是將近一個連了。那就大家都做連長好了。」
哄的一下,十個隊長都樂了,直接陞官到連長了。原來只帶著十個人,頂多算是班長,這個還能跳級發展,誰不高興?
莊健拍了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說到:「陞官是陞官啊,不過只是咱自己說的,回頭我去省政府給大家要委任狀去。」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又一次沸騰起來,只十幾個人的屋子,卻鬧出百十人的效果。
莊健又不得不將眾人的熱情壓下去:「我先說好了啊,你要是帶這麼多人,帶不好的話,我可要撤你的職!」
眾人再次議論紛紛,關於撤職,誰都沒有概念,大半年前,還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學生,只不過陰差陽錯,成了當兵的。去了趟錦州,能活著回來的,現在都是連長了。看到這種升職速度,誰還能擔心撤職的事啊。
莊健再次清了清嗓子,說到:「一個人帶八十個人,還是很不輕鬆的……」莊健想想道:「我們的隊伍要正規化,就要有營長,連長,排長,班長……」
「營長……」十個隊長將這一溜官職跟著默念了一遍。
「對,營長!」莊健說,「我只給你們連長的職位,現在大家的職位是一樣的。」莊健頓了頓,接著說:「下邊的排長,班長,用誰,你們自己看情況推薦,回頭報告給我,我再看看,確實不錯的,我會批准。」
「但是這個營長的位置……」莊健說,「那就看你們中間誰最適合這個位置了。」莊健說著,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一字一頓的說:「要求就是,第一,絕對堅持抗日,不能三心二意,第二,練兵練的好,出成績,第三,就看真正上了戰場的表現了。」
莊健又看了看身邊的人,說:「戰場上的表現,包括你自己是不是會帶領士兵,是不是懂得利用戰術……」
「報告團座!」一個叫周文化的隊長問道:「什麼戰術啊?這個咱們可都沒學過!」
「對啊……」另一個也跟著說到:「現在我們也就會打槍什麼的,就這些還都是團座你教的呢。」
「是啊是啊……」幾個人跟著附和到。
「這個問題……」莊健說,「我當然會想辦法給大家解決的。」莊健想了想又說:「記著,咱們都是讀過書的人!」
見莊健的表情嚴肅,大家都安靜下來,什麼營長連長的問題也不再討論,注意聽他要說些什麼。
「真正的讀書人,都有一種骨氣,自古如是。」莊健說,「血可流,頭可斷……」他把後邊那句髮型不能亂強嚥了下去,改口道:「但是,骨氣卻不能丟。」
「我們現在面臨著日本鬼子佔領中國的狼子野心,什麼抗日的決心意義啊什麼的就不多說了。大家自己都是明白人。」莊健說:「我只說戰術。我會給大家逐漸寫一些戰術方面的東西,大家作為讀書人,肯定比那些不識字的什麼軍官要多出些本事。是什麼本事呢?」莊健自問自答說:「就是總結歸納前人的經驗教訓的本事。書本上寫的東西,就是前人的經驗,我們學習了前人的經驗以後,如何應用到現在的戰鬥中,這,是一個很了不得的本事。」
大家都在認真的聽著莊健的話,目不轉睛的聽著。包括齊家國在內,雖然他沒有上過學,可是畢竟認識了幾個字,他很羨慕那些上過學的人。但是他更佩服莊健,他一直都覺得,莊健不過是念了兩年私塾,卻可以領到一大群比他大好幾歲的大學生,這是一種什麼本事?現在,莊健就好像是傳道授業解惑的佛陀,在為大家現身說法。
莊健的這些話,讓許多人陷入了沉思,一直以來,大家都認為,讀書人比不識字的人的優勢,就是懂得知識多一些罷了。現在才知道,莊健所說的本事,指的是,如何應用所學到的知識。學習與應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我寫出一些戰術什麼的無所謂,找到其他的書讀讀也可以。」莊健說,「能活學活用,才是你自己的本事。」
大家又討論了一會,把一些具體的事情敲定,然後就散會了。散會的時候,大家好似逃命似的從莊健的房間裡跑了出去。不是因為別的,就是房間裡滿是煙霧,已經都嗆的受不了。一處門,所有的人都大口大口的呼吸,還有人咳嗽了起來。
看到門外,那些新任的連長的樣子,莊健呵呵笑著,叫住了剛剛要抬腿走出房間的任志強。
「你去安排一下,」莊健低聲說:「那幫女人的營房,一定要保證安全。」
「啊?」任志強迎著莊健的目光,滿臉疑惑。
「啊什麼啊?」莊健說:「充分隔離起來,沒有我的命令,男人不許進。」
「為啥?」任志強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沒想到對於這個事,腦子這麼不靈光。
「哎,先跟你道個歉啊。」莊健說:「見到咱們這裡居然進來女人,我很生氣,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任志強說。
「如果……一個晚上……月黑風高……」莊健描述了一副非常可怕的畫面:「夜黑人靜,幾個拿著槍的老爺們闖進女人的營房……」
「啊……」任志強驚恐的抬起頭看著莊健。
莊健用力點點頭,道:「你說他們會做出什麼事?」
「他們……」任志強嚥了一口吐沫,艱難的說到:「他們……不會有這樣的事吧。」
莊健肯定的說:「當然不會一定有,但是萬一某一天出了這個事呢?」
「啊……」任志強不知道怎麼說了。
「所以,你安排幾個人帶槍,今天就守在女人的營房四周。」莊健說,「明天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是!」任志強乾脆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