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琴回到自己房中,坐在炕上,回想剛剛莊健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越想越羞,卻依然止不住要去想,想到可笑之處,還要暗暗的笑出聲來。一會又想到什麼妻子與丈夫,臉上又燒的厲害。
窗外,王老爺子看著自己的閨女,坐在炕上愣愣的出神,一會撲哧一下樂出來,一會又漲紅了臉。
王老爺子暗歎了口氣,搖搖頭,走進閨女的房間,劈頭就問:「你覺得莊健那個小子怎麼樣?」
「他……壞死了……」王麗琴咬著嘴唇,紅著臉說。
王老爺子再次暗歎了口氣,心想:果然如此,女生外向。自己的閨女都十九歲了,也該找個好人家了。自己就這麼一個閨女,可捨不得讓她受苦,必須要找個靠譜的男人,身家錢財無所謂,只要對自己閨女好就成了。
「我覺得莊健這小子還成。」王老爺子說。
王麗琴什麼人?那是念過書的新女性,可以說是蕙質蘭心,一點就透,她老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出來什麼意思了,更何況是她呢。
「不成!」王麗琴低著頭小聲說:「他那麼壞!」
「他怎麼壞了?」王老爺子問。
「他……」王麗琴說不出口,其實仔細想想,莊健好像也沒做過什麼,而且好歹還算救過她的命呢。
王老爺子聽她支吾了半天,只是說出幾個「他」字就沒有了,只好說道:「他救過你的命,這是其一。還有其二,那天,你和你娘在馬車裡休息,莊健一個勁的要我小聲說話,生怕打擾到你們——這麼細心的男人哪裡去找?」
王老爺子沒有聽到回答,只好站起身來道:「那就這麼定了吧。」
「不行啊,爹!」王麗琴紅著臉阻止道。
「我知道……」王老爺子柔聲道,「他那麼壞!」隨即笑著走出閨女的房間,留下王麗琴一個人在那裡心亂如麻。閨女的臉皮薄,他知道,從她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她也覺得莊健不錯,只是害羞說不出而已。再說了,更重要的是,自己閨女的胸脯,那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看的,都可以碰的嗎?你莊健既然看過了,碰過了,那就必須得負責到底了。行啦,閨女,放心吧,剩下的事,由老爹給你做主吧。
西來順的招牌真不是吹的,雖然來往的客人很多,可環境依然幽靜淡雅,菜做的還真是不錯,在個時代吃的這可是真正的綠色食品,沒有農藥,沒有化肥不說,什麼三聚氰胺,什麼明膠,什麼亞硝酸鹽,什麼蘇丹紅,什麼肉寶王,統統都沒有。
尤其是那道「溜胸口」,外焦裡嫩,吃的莊健滿嘴冒油,齒頰留香。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大半年了,不是窩頭就是棒子面,要麼就是高粱米,這算是頭一次開了洋葷。當然,要不是王老爺子頻頻端起酒杯來勸酒,那就吃的更痛快了。
這不,莊健剛剛往嘴裡塞滿了牛肉的時候,王老爺子又端起酒杯來了,莊健只好無奈的也跟著端起裝滿了汾酒的杯子。
「這一杯……」王老爺子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我得敬莊小兄弟……」
「豈敢豈敢。」莊健趕緊嚥下嘴裡的牛肉,躬著身子道:「還是晚輩敬您老吧。」
王老爺子伸出一隻手將莊健按回到椅子上,端著酒杯道:「莊小兄弟安坐,聽我說。」
張副官喝的也有點多了,別看他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可是他其實是個文化人,並不像真正那些當兵的那樣擅長飲酒,半瓶汾酒下肚,筷子已經都要拿不穩了。此時,他聽見王老爺子說的鄭重,也晃蕩著腦袋,打起精神來聽。
「這一杯酒,老朽是代小女敬莊小兄弟的。」王老爺子說:「感謝莊小兄弟對小女的救命之恩。」說罷,雙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張副官不明所以,追著王老爺子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老爺子就簡略的將當初,王麗琴如何被土匪挾持,莊健如何挺身而出,擊斃土匪,救下王麗琴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王麗琴受傷,莊健搶救的事情就略過不提。
「喲呵……」張副官也大著舌頭插嘴道:「莊小兄弟還有這等壯舉,真是英雄救美,一段佳話啊。」早在酒席開始以前,王老爺子就已經跟張副官串通好了,要張副官幫忙說和。聯想到白天,在窗口聽見的那些話,張副官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一定要撮合成兩人的婚事。
「可不咋地。」王老爺子看著莊健也喝乾淨了杯子裡的酒,才說道:「要說莊小兄弟,聽小女說,那也是飽讀詩書,深明大義之人,又能拿起槍,血戰沙場,可算是文武雙全的英雄人物呢。」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受不了這種露骨的讚譽,莊健的臉紅的發紫,連連擺手。
這個時候,王老爺子突然說道:「不知莊小兄弟可有婚配?」
「沒有啊……」莊健一邊擺手一邊回答,回答過後,才想起,王老爺子不會毫無目的提出這個問題。
果然,王老爺子聞言後「哎呀」一聲,道:「正巧,小女也尚未……」
「這怎麼成?」莊健趕緊打斷他的話。
「怎麼不成?」王老爺子說道:「莫非我家閨女哪裡不好?」
「不是!」莊健連忙解釋道:「王小姐知書達理,蕙質蘭心,秀外慧中,當然是極好的。」
「那不就行了?」王老爺子步步緊逼道。
「我只怕委屈了王小姐啊。」莊健道。
「委屈?」王老爺子說道:「只怕是你瞧不上我家閨女。」
「不能不能。」莊健趕緊解釋,「誰能娶到王小姐這樣好的姑娘,那一定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要我說……」張副官想了想白天莊健與王麗琴的對話,暗想到,你莊健連覺都睡了,還扯什麼蛋?隨即也插嘴說:「王家小姐真的不錯,模樣也挺俊的,還有文化,莊健你就別推辭了。」
「不是我推辭啊。」莊健歎道:「這個亂世,我一個窮當兵的,也沒有能力帶王小姐享福不說,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上戰場,萬一哪次回不來了,那豈不誤了王小姐的終身。」
「你那是放屁!」張副官說:「你這樣才叫誤人閨女的終身。」
「啊?」莊健被張副官的態度嚇了一跳,「這是怎麼話說?」
張副官想了想,聽人家窗根,畢竟不是什麼能說的出口的事,而且,聽來的那些個,什麼變心啊,什麼睡醒覺啊,這些話實在沒辦法當著人家老爹說,只好敲著邊鼓道:「你想啊,你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這個對不對?」
「對啊……」莊健說:「可是,尚未婚嫁的男女多著去了。」
「是啊,」張副官說:「不過,天下間,能覺得對方合適的男女可就不多了。」
「啊?」莊健張張口,卻沒辦法再說了,他能說自己就覺得不合適?
「你想想啊。」張副官打著嗝,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去廁所。」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莊健只得轉頭望著王老爺子:「可是,我年紀太輕了……」
「你嫌我家閨女比你大?」王老爺子問道。他已經徹底看清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脾氣,與其他的兵痞絕對不同。莊健講理是一定的,而且不會仗勢欺負人,脾氣好的要命,把閨女交給這樣的人,放心啊。而且,正因為莊健的脾氣好,王老爺子才敢這麼大著膽子,與莊健說硬話。
「不是不是。」莊健趕忙否認,「我怕我年輕不懂事……」
「其實比你大有比你大的好處。」王老爺子徹底撕下臉面說道:「女大三,抱金磚!」
莊健咧著嘴聽著,這也算理由啊。
「而且,你想想你對我閨女做過的好事!」王老爺子低聲說:「我閨女還能嫁給別的人嗎?」
「我咋了?」莊健問。
「你壞了我閨女的青白!」王老爺子擺出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什麼時候?」莊健也傻了,我真的對王麗琴做過什麼嗎?
「就是那天!」王老爺子說:「在北票城外!」
「北票……」莊健仔細回憶著。
「對!」王老爺子惡狠狠的道:「姑娘家的胸脯子,是你一個大男人能看的嗎?是你一個大男人能摸的嗎?」
「我……」莊健想起來了,幹掉那土匪以後,王麗琴胸前露出的那兩隻跳動的小白兔。自己在抱住王麗琴的時候,即使隔著自己的厚棉襖,也清晰的感覺到,胸前那醉人的柔軟。而後,在為王麗琴包紮傷口的時候,自己還親手扯開了她的衣服,她的那兩隻小白兔,即使是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依然明晃晃的,讓莊健的眼睛發花。
這次莊健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了。雖然是為了救她的命,可是,這個時代,與後世絕對不一樣的。好人家的閨女,連手抖絕對不能讓男人碰的,更何況,是女孩子的胸部?自己不但看過了,甚至還用手碰到過。
無話可說的莊健仰頭灌下一杯酒,紅著眼睛呆呆坐在那裡。他並不是絕對王麗琴有什麼不好,正像張副官說的,模樣也俊,還有文化。只不過,在他的心裡,不用說談戀愛了,兩個人甚至還沒正經聊過天,這就談婚論嫁了,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他幾乎都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