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魏世坤賭咒發狠似的一個「干」字,莊健哈哈大笑,摟著魏世坤的肩膀就來到一輛從凌源趕回來的馬車旁。
莊健神秘兮兮的說:「你猜,車上裝的什麼?」
「不知道啊……」魏世坤一臉茫然,「一直就沒看你揭開這層帆布,車上裝的啥?」
「都說讓你猜了。」莊健**的笑著。
「難道……你從東北搶了個日本娘們?」魏世坤愈發茫然。
「我靠,你想的真美啊。」莊健笑著罵道,隨即一伸手,將蒙在馬車上的帆布揭開來。
藥品,紗布,手術器械裝了半馬車,裡邊居然還有一台完好的手術推車!
「我靠,你從哪弄的?」魏世坤睜大了眼睛問道。
「以前是醫院的東西……」莊健回答道:「不過現在都是你的了。」
「你連醫院都搶?」魏世坤疑惑的問道。
「放屁呢吧,你。」莊健解釋說:「錦州的醫院已經空無一人了,這些東西與其留給日本鬼子,還不如給咱們自己用呢。」
「哦,是這麼回事啊」魏世坤臉上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接著拿起一個瓶子,問道:「這裡邊是啥?」
「阿托品……」莊健看了一眼說道。
「哦……那這個呢?」魏世坤又拿起另一個瓶子。
「嗎啡!」莊健說:「不會你都不知道這些是什麼吧。」
「是啊,不知道啊!」魏世坤坦然的說,「我又不認識英文。」
「……」莊健無語了,憋了半天說出一句話:「那你打算怎麼給兄弟們治療啊?」
「這不有你呢麼!」魏世坤奸笑著說:「你認識,不就行了?」
在莊健抓狂之前,魏世坤趕緊掏出一支筆來,在瓶子的標籤上歪歪扭扭的寫下「嗎啡」兩個字。
遠處,十一個人一隊,每個隊裡都由從錦州撤回來的「老兵」訓練著「新兵」。一排一排的士兵,一會臥倒,一會站起來,即使是這樣的簡單的動作,居然也有人費了半天勁也做不好。莊健看著心裡生氣,快步走了過去。
「你,臥倒!」莊健指著一個學生兵喊道。
「哎!」那個學生兵懶洋洋的趴下了,然後抬起頭望著莊健,在他的眼裡,莊健不過還是一個半大小子而已,對於一個半大小子卻要管理他們一群青年,他的心裡很是不服氣。其實,不光是他不服氣,這一百多學生沒有幾個能心甘情願的聽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的指揮。
莊健上前一步,「砰」的一腳,踹在了這個學生兵的臉上。
這個學生兵立刻捂著噴出鮮血的鼻子嚎叫起來。
「為什麼打人?」幾個受訓的學生兵立刻圍了上來。
「知道我為什麼要踢他嗎?」莊健吼道。
「知道!」跟隨莊健從錦州回來的羅正康同樣喊道。
「你說,為什麼?」莊健的眼睛都不看那幾個圍上來的學生。
「在戰場上,他揚起的臉,是最好的靶子!」羅正康大聲說。
「現在你們知道了嗎?」莊健朝那幾個學生吼道:「現在我不踹他一腳,上了戰場,他那裡挨的就是槍子了!」
說完,莊健朝羅正康使了個眼色,轉身走了。
羅正康立刻會意,上了一步,站在莊健剛剛站的位置上,朝這些學生喊道:「莊長官踢你,是為你們大家好!訓練多流汗,戰場上少流血!」
「那他也不能打人啊!」一個學生兵氣憤的說。
「他憑什麼讓大家聽他的啊?」另一個學生兵不屑的說。
「憑什麼?」羅正康大聲喊道:「讓我告訴你們憑什麼!」
「憑什麼?」幾個學生兵齊聲問道。
「就憑我們十幾個回來的人所經歷過的事情。」羅正康說:「我們能安然回來的十幾個,人人都是靠著他的訓練方法活下來的。」
「他的方法就那麼有用?」一個學生插嘴道:「毛還沒長齊呢!」
「讓我告訴你們,到底有沒有用!」羅正康解釋道:「如果你們這些人是日本鬼子,從莊健剛剛到這算起,到現在你們已經都死了!」
「吹牛呢吧!」一個學生兵喊道。
「吹牛?」羅正康說:「所有我們從東北回來的人都是親眼看到的,莊長官,只用一把刀,就能連殺十多名鬼子。在四五十個荷槍實彈偽軍包圍他一個人的情況下,他僅憑一支刺刀,就可以殺掉二十來名偽軍,然後安然退出,這樣的能耐你能說是吹牛?在三四里地開外,大漢奸張學成騎著馬飛馳的情況下,莊長官可以一槍射入他的嘴裡,這樣的槍法,你能說是吹牛?有這樣能力的人,寫出來的訓練教程,你能說沒用?」羅正康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幾乎是指著這幾個學生兵吼了出來四個字:「井底之蛙!」
這下,這些學生兵都不說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一個學生兵小聲的問道。
「難道我像跟你們逗著玩嗎?」羅正康沒有好氣的說:「我們回來的十幾個人都是親眼看到的,難道還能有假?」
「那……小莊……長官……到底殺了多少人啊?」一個學生兵接著問道。
「具體多少我就不知道了……」羅正康想了想說到:「就算沒有七八十人,五六十人怎麼也有的。」
「那你們一共打死多少人?」另一個學生接口問道。
「一共?」羅正康又想了想說:「一共打死一百多鬼子,二百多偽軍……」
這下學生們立刻都議論起來,「真的假的?小莊子一個人就佔了六分之一啊。」
「要是按八十人算還得佔四分之一呢!」
羅正康看火候差不多了,接著就神秘兮兮的對這些學生兵們說:「你們知道,大家背地裡叫莊長官什麼嗎?」
「什麼啊?」幾個學生兵都好奇的問道。
「就因為他殺鬼子,像狼一樣狠!」羅正康娓娓道來:「大家背地裡都叫他『玉面賴歹』!」
「玉面賴歹!」隨即學生們也隨著默念了一遍。
「大家知道義勇軍的司令張海天叫莊長官什麼嗎?」羅正康又接著問了一句。
「不知道!」這次學生們都齊聲問道,難道還有更牛逼的外號?
「義勇軍的司令張海天,管咱們莊長官叫『再世趙子龍』!」羅正康一本正經的說:「想那趙子龍都厲害,單槍匹馬,在曹營殺的七進七出。張司令拿趙子龍來比咱莊長官,大家可以知道,莊長官的厲害了吧。」
大家都下意識的朝著莊健離去的方向看去,雖然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可他們看向遠遠走開的莊健的目光就立刻多了一份敬仰和畏懼。
這樣的事情,在每一個十一人的隊伍裡幾乎都上演了一遍。不長時間以後,學生們的訓練就認真多了,因為莊健的訓練不但可以打鬼子,更重要的是,增加了保命的把握。所有的人,哪個不願意保住自己的性命?
「紀律!紀律!」莊健一邊攥著拳頭叨咕著,一邊轉著圈的來回走著。莊健深知,要建立一支偉大的隊伍,沒有鐵一般的紀律是絕對不行的。可是,莊健的隊伍一直以來,都是在被殲滅的邊緣苦苦掙扎,能把大家的戰術素養訓練起來的時間都不夠,更何況紀律的訓練呢?
所以,莊健一直就在糾結著,要不要將後世的那些類似隊列一類的訓練加入進來。
「你別轉悠了!」任志強看到莊健已經轉了二十多圈了,出言制止道:「再轉我的頭都要暈了。」
「紀律啊!」莊健惡狠狠的嚷到。
「什麼紀律?」任志強吃驚的問。
「什麼什麼紀律?」莊健抬頭說。
「是你說紀律啊!」任志強也說。
「也對!」莊健望向天空。
「什麼啊?」任志強摸不著頭腦,「你說什麼玩意呢?」
「你知道什麼叫紀律吧?」莊健問。
「……紀律就是……就是……」任志強搜腸刮肚半天,最後只好承認:「我不知道。」
「也對!」莊健看著任志強。
「什麼也對啊?」任志強更不明白了,自己明明已經說了不知道,怎麼就也對了呢?
「要想讓大家遵守紀律,就必須首先讓大家瞭解紀律!」莊健看著任志強說到。
「都什麼跟什麼啊……」任志強抗議道:「你就不能說明白點?」
「有筆和紙嗎?」莊健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突然問道。
「有啊。」任志強一愣說到。
「給我拿來,我要寫東西!」莊健說。
「哎,寫什麼啊?還是訓練教程?」任志強又問。
「你煩不煩啊!」莊健不耐煩的說:「是紀律!」
「行,我這就去拿……」任志強一溜煙的跑了,一邊跑還一邊想,紀律,這玩意也要寫出來嗎?
察哈爾省的崇山峻嶺之中,破敗的長城之下,一群熱血的愛國青年,白天認真的辛苦的訓練,夜裡,就在城牆內背風的地方和衣而睡。可是這樣的日子僅僅過了三天,齊家國匆匆的趕回來了,他帶回來一個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