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文聘等將,趁機大殺一陣。之前最先來劫寨的那名主將,見左校棄逃,便虛晃一招,想要趁機逃脫,卻被文聘和張懌左右夾攻,死於亂刀之中。而那名主將的最後一名副將,也在慌亂之中,被楊鳳一刀砍死。
黃巾兵見他們的將領被殺,更是毫無戰意,紛紛朝後逃去,其餘感覺自己逃不掉的,乾脆扔掉了兵器投降了。
也許是連日來的戰敗讓文聘等人心中積聚了一股郁氣,所以這時他們做了一件不算地道的事情:不論黃巾兵是逃是降,見一個殺一個,一概不留。
自然,被殺的黃巾兵中,就有了幾個是冤死的——既然已經投降了,他們以為最起碼能保住命,誰知還是去見了閻王。
那個叫唐周的黃巾將領,見事不對,忙棄了呂公,轉身便逃。呂公死命追擊。
這邊,等到左校吼叫著衝到凌炎面前時,他的那些「嫡系部隊」,已經死傷七八,剩下的三十幾個士兵,掉頭就跑。
「左校!這次你終於上了我的當吧!我今天要讓你嘗嘗吃了大虧的滋味!」凌炎大喊著,像是要拼了命一般,朝左校迎了過去,同時揮起了斬月刀,那刀身上,霎時現出了白色光芒。
「你這豎孺小兒!膽敢如此!」左校也是大怒,揮起長尖刀,便朝凌炎心窩刺去。
凌炎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卻用力橫著揮了一刀,只聽「噹」的一聲,竟將左校刺來的長尖刀抵了開去。
左校的反應也算是神速了,那一刺被凌炎擋開之後,他借勢又將長尖刀轉了一圈,再次朝凌炎刺去。
凌炎武藝很差,左校的第一刺,他有充足的準備,所以還能將之擋開,但這第二刺,凌炎的反應卻沒有那麼快,斬月刀也沒有來得及收。情急之下,凌炎靠著本能的反應,將身子一偏,試圖避過這一刺。
左校又是朝凌炎心口刺去的,所以凌炎向右一偏,卻也剛好躲了過去——只是躲過了致命的一刺,那長尖刀刺向了凌炎的左腋窩下面,劃到了凌炎的胳膊。
在這危急的時刻,凌炎也不容多想,顧不上那刀尖是不是穿到了他身後,便要收起胳膊,想要加緊長尖刀的刀桿,讓左校沒辦法再用這兵器,然後再伺機或用斬月刀砍向左校,或是用拳頭擊向他。
只能說凌炎運氣很好,戰況若是真按照凌炎所想去發展,那結果可就不好說了——要知道,左校的必殺技,並非是長尖刀,而是他強大的內氣。若是凌炎用胳膊jia緊長尖刀,不說那尖刀的刀刃會不會扎傷凌炎的胳膊,單說以左校的反應來說,一旦被凌炎控制住了長尖刀,他一定會在瞬間發出內氣波的。而以如此近距離的內氣攻擊來說,凌炎就算有療傷內氣相互,也是相當危險的。
自然,若是發生那種情況,左校的行動自然也就是另外一番了。
而現實中的狀況卻並非如此,左校這次的行為稍微有些失常,他沒等凌炎胳膊收緊,便用力將長尖刀橫著一掃,凌炎一個重心不穩,便被刀桿掃落了馬下。
不遠處的禰衡見凌炎摔下了馬,急忙又朝左校發出了一個內氣波。
左校雖然是背對著禰衡,但他或許是憑著高深的內氣休養,竟然感覺出了背後的偷襲,回手便發出了五發內氣波。
接下來左校的行為,卻有些反常。
按理說,他將凌炎打下了馬,正是繼續攻擊的最好時機,更何況剛才凌炎還殺了他手下的五六十名「親信部隊」,他這時理應要想盡辦法殺了凌炎來解心頭之恨才對。
但左校在回手發了內氣波之後,只瞟了凌炎一眼,便一揮長尖刀,竟棄了凌炎,縱馬繼續向前逃去,有幾個還沒來得及逃走的他的黃巾嫡系,愣愣地看著左校和凌炎的打鬥,直到左校朝他們大喊一聲:「撤!」他們才如夢初醒一般,連忙跟著左校逃竄而去。
其實,從左校迎面對上凌炎,到左校棄凌炎逃走的時間,不過一分鐘。
所以左校縱馬而逃後,唐周隨後而至。本來他也是要逃走的,但看到前面凌炎倒在地上,便想「順手牽羊」,於是他在奔到凌炎身旁時,甩手就是一槍刺來。
凌炎仍是摔倒在地上的,見敵將挺槍刺來,慌亂之中,竟伸手要去擋。
「炎將軍!小心!」呂公追趕不及,情急之下大喊了一聲。
還好,禰衡及時地又發了一內氣波,這團內氣波徑直朝唐周而去,準確地打在了他的右肩上。
唐周就沒有左校那本事,估計直到他疼的身子向凌炎那邊歪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用什麼打中的他。
凌炎見唐周向他歪過身子,看準時機,一手撐地,兩腿一發力,猛地跳了起來,同時,握著斬月刀的另一隻手用力地一揮。
凌炎不知道這一刀會不會讓唐周斃命,他只是用力地揮刀過去,至於能給敵將什麼樣的傷害,此時他來不及多想了。
「啊——」唐周哀嚎一聲,摔在了地上——他的左臂和那把長槍,離開了他的身體,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唐周躺在地上,拚命嚎叫著,兩隻眼睛大睜著,看著他那只剩下一少半胳膊往外不住噴湧的血水,神情驚恐莫名。
人有時候若是走錯一步,那後悔也是來不及的——唐周若是棄了凌炎,直接去逃命,那或許他還能逃回鉅野城。但誰讓他非要貪功,這時候還想要佔便宜呢?
凌炎根本沒心思去理會唐周的痛苦,而是朝左校逃跑的方向看去。
左校早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況且現在是深夜,左校逃去的方向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凌炎用手拄著膝蓋,急促地呼吸著——剛才,他算是又經歷了一次生死的歷程了。
呂公率先來到凌炎面前,急忙道:「炎將軍!你……你不要緊吧?」
凌炎搖搖頭:「沒事……」
呂公揮矛便要刺向唐周:「末將這便殺了賊將!」
凌炎急忙伸手阻止:「等等!先別殺他!」
呂公急道:「將軍,這賊留著無用!方才更要害將軍……現將軍為何不殺他?」
凌炎長出一口氣後道:「先別殺……暫時留著他的性命……」
呂公很是著急,但既然凌炎已經發話了,他自然不好再強求,於是,他朝左校逃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對凌炎急道:「炎將軍,末將願帶一支兵馬,掩殺敗軍!」
呂公之所以如此焦慮,是因為他深感愧疚——剛才正是他沒有纏住唐周,才讓凌炎險些喪命於唐周之手。
這時候,文聘也殺光了營寨中的黃巾兵,火急火燎地奔到凌炎面前,也請命道:「炎將軍!末將願與呂將軍一同追殺敗軍,攻破鉅野城!」文聘的臉上滿是鮮紅的血跡,再加上他說話時那殺氣騰騰的語氣,讓人不覺膽寒。
「哎呀——」凌炎眉頭一皺,連忙用右手摀住了左臂的傷口——剛才神經一直處在緊張狀態,這時候稍稍放鬆了下來,才感覺到了傷口的疼痛。
呂公忙問:「炎將軍!你受傷了?」
凌炎無力地揮了下手:「沒事……」說完,他又對文聘和呂公道,「二位將軍,不要去追了……這場仗,我們已經算是給敵重創,大獲全勝了……」
文聘忙爭道:「炎將軍!既已給敵重創,那更應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拿下鉅野城!」
凌炎緩緩地搖搖頭:「不要……」
文聘有些著急了:「炎將軍!現在乃攻城最好時機!趁敵軍心渙散之時,直接殺向城下,賊軍毫無戰心,不出半個時辰,便能攻下鉅野城!」
凌炎還是搖著頭不肯。
文聘真的急了:「炎將軍是否信不過末將!若是此次末將無果而回,甘願受軍法處置!」
凌炎看著文聘,面色苦澀地笑了一下:「文將軍說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會信不過將軍呢……只是我感覺左校會在沿途設下伏兵,將軍若孤軍深入,恐反被左校算計……」
文聘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炎將軍!左校只顧逃命,如何會想到要設伏兵!」
呂公也附和道:「再說……即便他要設伏,時間也來不及……」
凌炎搖搖頭,緩緩道:「我並不是說左校會在逃跑的時候去佈置伏兵,我只是擔心……他之前就已經設好了伏兵……」
文聘皺起眉頭:「怎麼可能?左校這次是認定我們會中他的計策的,他怎麼會想到他會兵敗?又如何會設下伏兵?」
凌炎歎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該怎麼向文聘解釋,其實連他自己都不太肯定左校會想的這麼周全緊密,但凌炎實在是不敢小看左校,之前幾次吃虧的經歷,讓凌炎此時十分謹慎,他並不會把左校當做普通的將領來看,左校是奇人,至少謀略數一數二,比他要高出好幾籌的,這一點,凌炎自然不會在來之不易的大勝之時承認的,但他心中已經承認了,所以,他絕對不會冒任何的風險,即使這種幾率很小。
禰衡走過來,替凌炎解圍道:「算了,既然炎將軍不願去追殺,自然有他的道理,各位將軍也不要再去爭執了。」
凌炎面帶感激地看了禰衡一眼,然後看向文聘等人:「大家去收拾下營寨吧,這次我們大勝,對於我軍是大漲士氣的。」
文聘面露不甘心之色,但凌炎說的語氣很堅定,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好在呂公放棄了他的想法,點頭道:「是……那這賊將……」說著,他用手指了指早已疼的昏了過去的唐周。
「把他帶回營寨。」凌炎看了唐週一眼,揮了揮手。
「這賊將……於我軍有何作用?」呂公很是不解,「他不過是一個無名小輩罷了。」
「嗯,我知道,帶回去吧……他還有點用。」凌炎道。
呂公點了點頭,又試探著問道:「那……是不是要對他進行救治……他失血過多,若是沒有及時救治的話……」
凌炎又揮了揮手:「不用管他,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大不大了。」
「是。」呂公應道,與文聘一同走開了。文聘臨走之時,重重地歎了口氣,不知是對於凌炎沒有同意讓他率兵掩殺左校而感到遺憾,失去一次破城的大好時機,還是對凌炎過於謹慎,而感到有些不滿和遺憾。
其他將領也隨著呂公等人去打掃戰場了,幾名士兵抬著唐周離開了。
禰衡走近凌炎,仔細看著凌炎的傷口,目光飽含關切:「賢弟,你胳膊上的傷……」
凌炎忍痛笑了笑:「不要緊,禰大哥不用擔心我,只是刮破了皮肉而已。」
禰衡臉上現出了愧疚之色:「賢弟,此事罪責全在於我……我並未攔截住左校那賊……」
凌炎站了起來,胳膊搭在了禰衡的肩膀上,無所謂地笑了笑:「禰大哥,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怪不到你……這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計劃進行的。那左校武藝高強,我看……就算我跟禰大哥一同與他交手,也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
對於這一點,禰衡倒是沒有什麼異議,他點了點頭:「嗯……確實如此……若不是此次賢弟你計謀更勝一籌,截斷了左校賊將的後路,殺了他的重兵,只怕就算他中了我們的計,我們也未必能大獲全勝。」
「是啊……」凌炎慘笑一聲,「所以說,我感覺,我們現在這樣就已經算是大勝了,值得慶祝一番……呵呵……」
禰衡也跟著笑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有點奇怪:「賢弟,大哥有一事不明……」
凌炎打斷道:「禰大哥,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我還有一件事要請大哥幫忙。」
禰衡忙做了個抱拳的手勢:「賢弟有何吩咐,只管開口,說幫忙過於言重了。」
凌炎笑了笑,然後看向左校逃跑的方向:「禰大哥,請你帶著幾名探兵,前去探查一番。」
禰衡微皺眉頭:「噢?賢弟果真擔憂有伏兵?」
凌炎一笑:「我現在不是擔憂有伏兵,左校兵馬逃走,他自然擔心我們會率兵掩殺,若是看我們並沒有追去,他也會把伏兵找回去的……我只是想看看我的推測是否準確,這樣也就知道左校的能耐到底如何了。」
禰衡只想了一下,便點頭道:「好,我即刻便去。」
凌炎囑咐道:「禰大哥,你務必小心,不要去的太遠,若是一旦發現敵軍真的在途中埋伏了兵馬,只管回來就好,千萬別出手。」
「嗯,我明白了。」禰衡說完,叫了三名探兵過來,跟著他一同朝前追去。
凌炎晃了晃那受傷的胳膊:傷勢倒是不重,跟之前幾次重傷相比,這簡直就是兒戲。
凌炎又掀開了上衣,朝他的左肋骨看去:左校那一掃,力道當真大,肋骨那兒一片淤青。
「呼……好在骨頭還沒有斷……」凌炎暗自慶幸,突然想起了什麼,便朝那些左校的「嫡系部隊」的士兵屍首走去,然後挨個檢查了一番,覺得沒有什麼收穫,這才朝前寨走去。
凌炎來到營寨中,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邊用布條纏住胳膊受傷的地方,邊看著手下的軍士在清理著戰場的屍首、兵器和燃起的火。
過了一會兒,楊鳳來到凌炎面前:「炎將軍,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
凌炎點了下頭,面色略微有點沉重:「我們損失了多少兵馬?」
楊鳳頓了一下,然後答道:「士兵傷亡千餘,營帳燒燬了八座。」
凌炎閉上了眼睛,不覺搖了搖頭,同時沉沉地歎了口氣,然後他又睜開了眼睛,看著楊鳳:「敵軍損失多少?」
楊鳳答道:「敵軍損失士兵四千有餘,兩名主將和五名副將。」
「嗯,我知道了……」凌炎這才感覺稍微舒服了一點,「還要煩勞楊將軍在這裡休整營寨。」
楊鳳抱拳道:「末將職責所在。」
凌炎看出楊鳳的臉色還有一絲疑慮,便道:「楊將軍放心吧,我保證左校暫時不會來劫寨了,將軍只管修補營寨就好。」
楊鳳好像也驚訝於凌炎看出了他的心思,頓了頓後,抱拳道:「將軍智謀高深,連左校也不如。」
「呵呵……」凌炎笑的有點勉強,揮了揮手。楊鳳便退下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張懌、文聘和呂公來到了凌炎面前:「炎將軍,前寨清理好了,請將軍回中寨休息。」
「嗯。」凌炎站了起來,「我們回去吧……把那叫什麼唐周的人也帶回去。」
「是!」張懌興奮地應道,轉而去看文聘和呂公,「哈!這次炎將軍大敗蟻賊,當真提我軍士氣啊!哈!」
凌炎笑了笑,朝文聘和呂公看了一眼,卻見呂公神情尷尬,而文聘,則板著臉,很不高興的樣子。
凌炎自然知道文聘和呂公的心思,只是他現在還不能解釋太多,便對那三將道:「走吧,我們快點回去,看看中寨和後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