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9
呂公指著一處地方:「炎將軍,我們現在應該是在這裡。」
「喔,那就快到定陶城了。」凌炎道。
呂公點了下頭。
凌炎忽然抬起頭,有些迷惑地看著呂公:「呂將軍,你感沒感覺有些奇怪?」
「將軍所指何事?」
凌炎收起地圖,微微皺起眉頭:「左將軍肯定已經到達定陶城了,那……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呂公道:「會不會是左校叛投了敵軍?」
凌炎搖搖頭。
呂公又道:「那便是他……已攻破了定陶?」
凌炎想了想,還是緩緩地搖搖頭:「這……不太可能吧?定陶城我所知道的,至少就有三四名武將,而且守兵也不會少了,左將軍就是再厲害,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攻破城池呢?」
呂公不解地道:「那炎將軍的意思?」
凌炎道:「我以為左將軍會打了敗仗,逃回來,應該能跟我們相遇的……不過,如果他是從另一條路逃回蚍蜉城的話,那倒也能說得通。」
呂公有些憂心地道:「炎將軍,若是左校已經打敗而退,那我們再去攻城,會不會也會攻城失敗,再退回來?」
凌炎心中很是煩亂:「我也不知道……但都已經這樣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呂公沒有回話,而是愣愣地看著凌炎。
凌炎沉吟一聲,歎了口氣,然後看向呂公:「呂將軍,你是不是認為……認為我這次進兵,太過草率了?」
呂公猶豫著道:「炎將軍下令,必有道理,我等只管從命行事……只是,單憑左校率兵攻定陶,便率軍追隨,恐……」
呂公沒有說下去,但凌炎也知道呂公想要說什麼,他也知道呂公是因為忌諱尊卑,所以沒有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便歎了口氣:「呂將軍的意思,我也明白,其實我之前也對左將軍說先暫緩行軍,但既然左將軍攻破了濟陰城,又急迫地朝定陶進兵,我要是不率軍協助,是不是有點太……太對不住他了?」凌炎本想說「太不夠意思了」,但想了想,還是換了一個比較古代的詞彙。
呂公沒有再說什麼,但從他的臉色看起來,好像並不太贊同凌炎的看法。
凌炎也明白,這次的決定看來手下的將領,沒有幾個是真心支持他的,便煩亂地擺了下手:「算了,不管那些了,都走到了這裡,只有一心去攻定陶了。」
呂公笑了笑,點了下頭。
這時候,飯已經做好了,手下士兵叫凌炎和呂公去吃飯。
凌炎剛吃了一口菜,便見從他們前來的方向,飛來一騎。
凌炎放下碗筷,站起了身,仔細朝那人看去。
那人飛奔到凌炎面前,下馬跪地:「報!炎將軍!」
凌炎看出了這個面色慌亂的人,是他自己的士兵,便連忙問道:「快說,怎麼了?」
那士兵急促地道:「禰將軍派我來告知將軍:蚍蜉城有敵軍來攻!」
凌炎大吃一驚,忙道:「是誰來攻的?」
士兵回道:「禰將軍說,是孫夏率兵來攻!」
凌炎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時呂公也來到了凌炎身旁:「炎將軍,這肯定是蚍蜉城派來的人告訴了禰將軍!」
凌炎只慌亂了少許,然後便漸漸鎮定了下來,朝呂公看了一眼:「嗯,應該是這樣。」然後朝那士兵問道:「那禰將軍呢?」
士兵回道:「禰將軍正獨自朝這邊趕來,派我先來告知將軍一聲,讓將軍先行暫時停下,等他片時。」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說完後,凌炎看向呂公,見呂公一臉焦急之色,便道,「呂將軍,別擔心,我想應該沒有太大的事情的,等禰將軍來了之後,我們再商議一下……我們先吃飯吧。」
呂公有些迷惑地點了下頭,然後又去吃飯了,但能看出來,他的心思完全沒用在吃飯上。
凌炎坐下也吃了起來,但他也覺得是食不甘味,他滿腦子都在想那士兵帶來的情報,並推測著事情的經過。
過了不長時間,禰衡便趕來了。
他一下馬,便立刻來到了凌炎的面前:「賢弟,可得到了口訊?」
凌炎連忙站起來,叫上呂公,將他們拉到了一邊,然後點了點頭:「嗯,剛才那士兵已經告訴我了……蚍蜉城正在被攻?」
禰衡點點頭,看上去有一絲的慌張:「是!據來告知我的那探兵所說,孫夏等人正率兵來攻蚍蜉城!」
「那人是蚍蜉城派來的嗎?」凌炎有些狐疑。
禰衡又點點頭:「是的……那人我認識,肯定是我們的人,不過那探兵說,他是張懌將軍派來的,並說,張懌將軍正率兵朝濟陰城趕來,但途中得知了蚍蜉城被劫,便派人前來告訴我們。」
「那張將軍呢?」凌炎忙問。
禰衡道:「那探兵說,張懌將軍認為蚍蜉城有張闓和郭佉守城,並且蒯將軍等人也快到蚍蜉城了,便沒有回去援救,而是進駐了濟陰城。」
「嗯……」凌炎緩緩地點了點頭,「這樣就好……」
「將軍為何說這般便好?」呂公不解地問道。
凌炎微微一笑:「我猜那孫夏,是被左將軍從定陶城攆出來的,可能他一時亂了手腳,竟朝蚍蜉城那條路逃走,所以沒辦法,他就只好去攻城了。」
「那……左校真的這麼快就攻破了定陶城?」呂公吃了一驚,還是很不相信。
凌炎興奮地道:「應該是這樣!不然那孫夏,怎麼會繞了一圈,又朝蚍蜉城逃去?」
禰衡卻不像凌炎這麼興奮,緩緩道:「按照推算,孫夏攻城的時日,應該是五六日之前,這般算來,那……」
「怎麼了?」凌炎忙問道,「有什麼不對麼?」
禰衡想了想,然後才道:「其實倒也能說得通……不過若是當真這般,那左將軍從濟陰城,可是星夜快馬兼程,並且到了定陶城後,便一舉拿下了城池,這樣,才合情理。」
禰衡說的這兩個條件,在古代的進兵攻城中,聽上去很難同時達到,但凌炎卻對禰衡的分析,雖然沒有認真去想,但立刻大加贊同:「禰將軍分析的有道理,雖然這兩點常人不容易做到,但我相信左將軍肯定能做到,哈哈……」說完,凌炎自己都不自覺的大笑了起來。
禰衡和呂公雖然也露出了笑意,但看著他們卻沒有凌炎這麼樂觀,或者說他們對左校的實力,還有疑慮。
凌炎笑完了之後,便振奮地對他們道:「禰大哥,呂將軍,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快些到定陶城!先佔了定陶城,就算是封了孫夏他們的後路了!他們也沒有別的去路可退了!只要蚍蜉城不被他們攻破,那他們就是甕中之鱉了!哈哈!」
凌炎的興奮,可謂是溢於言表,但禰衡卻像是澆了一盆冷水一般的提醒了一句:「賢弟,先等等,若是左將軍被大敗而被敵軍所俘,卻也會出現這種結果的。」
凌炎笑著擺擺手:「禰大哥,這一點我感覺不太可能的,左將軍身為黃巾軍的『西神將』,自然沒有那麼容易就被俘的,就算打了敗仗,也會逃出來的……要是真的這樣的話,那孫夏就不會去攻蚍蜉城了。」
「為何?」禰衡和呂公同時問道。
凌炎笑道:「左將軍曾與我說過,若是要從蚍蜉城進軍,不宜從正路直接攻定陶,一來是路途遙遠,二來是旁邊有濟陰城這麼一路通道,要是敵軍從側路攻來,那就不好辦了……現在的情況,反過來也是一樣,他們要是得勝的話,肯定會從我們走的這條路來朝蚍蜉城攻的,最起碼要先收復失地吧。況且,他們還很有可能猜到或是知道我們從這條路正朝他們攻去,那他們就完全沒有理由再從主路攻蚍蜉城的道理了。」
呂公聽得有些迷茫,禰衡聽完後,點了點頭:「左將軍所言,也有些道理,只是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為好,以免出現意外之況。」
凌炎極其高興地點了點頭,然後對呂公道:「呂將軍,傳令,吃完飯後立刻進兵,中途不再休息,等到了定陶城後,再好好休息一下!」說完後,凌炎一時忍不住又大笑了幾聲。
凌炎的笑,是真心發自內心的開心,而他的笑聲,也傳染給了禰衡和呂公二人,使得他們在有些猶疑的心情下也不覺笑了起來。
士兵吃過了飯後,便立刻又朝前面進發了,而呂公又向這些將士們說了很多諸如「到了定陶城便好好休整一番」這樣的鼓舞士氣的話,所以士氣一下子振奮了起來,行軍速度不覺也提高了很多。
禰衡也就隨著凌炎一同在前軍行軍,後軍自然讓楊鳳一人率領。
由於提高了行軍速度,所以在第二天的凌晨時分,凌炎的兵馬便來到了定陶城外不遠處。
在這之前,禰衡曾來到凌炎身旁,悄聲告訴了凌炎一件事。
「賢弟,我覺得有些不對。」禰衡低聲道,「不知是否是我多慮了。」
「嗯?什麼事呀?」凌炎心情大好,一想到馬上就能兵不血刃就佔領定陶城,他就發自心底由衷的興奮激動。
禰衡低聲道:「賢弟,之前我曾說左將軍是快馬行至定陶城,便立刻破城,孫夏不得已而逃走的。」
「嗯。」凌炎帶著笑意應了一聲,雖然他不知道禰衡要說什麼,但感覺禰衡肯定是多慮了。
禰衡微皺眉頭道:「那若是如此,當時我便未算的很嚴謹,但現在想來,孫夏卻是不可能攻蚍蜉城的。」
「喔?」凌炎一揚眉,「為什麼?」
禰衡的神情有些愧疚:「當時我並未將路途算入其中……賢弟你仔細想想,便是左將軍立刻破了城,那孫夏從定陶城要行至蚍蜉城,定然需要半月之上,如何可能在我們到達定陶之前,他卻先攻了蚍蜉城?」
凌炎聽禰衡這麼一分析,才認真地考慮了起來,他之前可能因為過於高興了,所以對這些推斷,沒有仔細的想過,所以當時禰衡誤算錯了,凌炎也沒有發覺,但現在他再這麼仔細一想,確實覺得有些不對。
「是啊!」凌炎恍然大悟一般,「那孫夏怎麼可能那麼快?竟然比我們還先快一步,到達了蚍蜉城?」
禰衡沉思片刻,然後道:「或許是左將軍記錯了這方地形,也許其實定陶城距離蚍蜉城,應不算遠。」
凌炎覺得禰衡說的也有些道理,他對於這地方的地形,完全不熟悉,所以左校怎麼說也就怎麼是了,但他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左校或許能記錯,但地圖總是不能錯的吧?
想到了這裡,凌炎便拿出來了地圖,給禰衡看了看:「禰大哥,你看這地圖,從蚍蜉城到定陶城,就算從這上面來看的話,也不算近的啊!」
禰衡看了看地圖,然後點著頭道:「這地圖,雖然不算精確,但或許也不至於錯的太多,若是從這上看來,定陶與蚍蜉城,確實不近。」
「是吧?」凌炎道,「左將軍說的應該沒錯的。」
禰衡有些勉強地點了下頭:「或許是這樣……那孫夏攻城,也是事實,他怎麼可能會那麼迅速呢?難道……難道是情報有誤?」
凌炎堅定地搖搖頭:他相信左校,但他更相信張懌這些有著過命交情的將領,他們更不會謊報軍情的。但要說真的是誤報,那更不可能了,別的情報有可能有誤差,但攻城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出現誤報呢?
禰衡也想不通:「賢弟,這件事雖然不算大,但我還覺得有些問題。」
凌炎也點點頭,他不得不也承認禰衡的想法:「禰大哥,這件事確實有些疑問,但現在這馬上就到定陶城了,我們還是先進城再說。」
這個插曲,雖然讓凌炎在心情的舒暢上打了一些折扣,但他還是沒有太放心裡去,他幾乎就認定了定陶已經被拿下,而孫夏他們是逃至蚍蜉城,而被迫進攻的。他覺得只有這麼推測,才合理,或許是他潛意識裡,只願意相信這種推測。
在遠遠見到定陶城的時候,由於是清晨,山間林蔭之路上有些薄霧,再加上天色也灰沉沉的,所以凌炎只是看到了定陶城的一個大致輪廓而已。
凌炎軍這時所處的地形,是略高於定陶城的水平高度的,所以凌炎看定陶城門的方向,是略微向下傾斜的視角,所以凌炎只要直視的話,剛好能看到城頭上的情景。
而這時城頭上的情景,也讓凌炎不覺愣了一下。
在晨霧中,凌炎還是依稀能看到定陶城外的情形的——在溫和的晨風中,定陶城如沉睡了一般,靜悄悄的。
而讓凌炎愣住的原因,除了定陶城不似之前的濟陰城和蚍蜉城,而是一座真正巍峨矗立的大城,並且有一道極寬的護城河之外,便是看到了城上,竟然空無一人。
在凌炎愣住的時候,禰衡和呂公自然也看到了定陶城的情形,所以呂公先是問了出來:「啊?定陶城為何城上沒有守衛之人?」
凌炎在短暫的發愣之後,臉上漸漸現出了興奮之色:「我知道了!」
禰衡和呂公都吃了一驚,禰衡問:「賢弟,你知道這是為何?」
凌炎點了下頭,興奮地道:「嗯!這肯定是跟之前的濟陰城的情形一模一樣!」
呂公和禰衡聽後,臉上的神情各異。
凌炎又興奮地指著城門,大聲道:「你們看!城門好像也是大開著的!」
呂公和禰衡順著凌炎指去的方向一看,卻沒有立刻響應。
因為在霧中,城頭上有沒有人,倒是比較容易分辨出來,但那城門是否是打開的,卻看不太清楚。
不過有一點,確實能夠肯定的,就是護城河上的吊橋,卻是搭在了河上。
事實上,凌炎對城門的情況也並不是看的太清楚,但是他憑著感覺,判斷出了城門的情形,而在這種思維影響下,他似乎真的看到城門好像是微開著的。
「賢弟,那我們是否要分軍前行?」禰衡有些顧慮地問道。
呂公立刻接上了話:「炎將軍!末將願先行去探查一番!」
凌炎笑道:「不必了,我們一同前往!這占城的喜悅,我們一同分享吧!哈!」
禰衡和呂公互相看了看,他們好像對凌炎的提議不是特別贊同,但見凌炎興致高漲,他們也沒有說什麼。
於是,凌炎下令軍馬一路小跑前行。
半個小時後,凌炎等人便來到了定陶城面前。
剛才在遠處看定陶城,還是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現在在面前一看,卻是完全的一目瞭然了——不僅城門是半開著的,城上和城門內一個把守的士兵都沒有,而且那吊橋也真的是橫在了護城河上,像是根本沒有人來管理一般,可以讓進出定陶城的人暢通無阻。
這些,凌炎看在眼裡,自然讓他十分高興,但更讓他興奮不已的是,城外遍地的士兵的屍體和幾桿殘缺的旗幟。
凌炎興奮地用手快速地指著,朝禰衡和呂公道:「你們看!那城門真的是大開著的!這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卻不是左將軍的士兵的,肯定是這定陶城的守兵的!」
凌炎拚命地向禰衡和呂公來找證據證明他的推斷是正確的,這一點,禰衡和呂公自然知道。
禰衡仔細朝凌炎所說的地方看去,不覺也相信了凌炎的推斷:「嗯……賢弟所料,果然沒錯,看來這定陶城,確實是被左將軍攻破了。」
呂公也點著頭:「而且這城池正門有這麼多的屍體,證明在這裡打了一場仗,但應該是敵軍大敗了。」
凌炎見禰衡和呂公都相信了他的推算,大是高興,拚命點頭,也接著推理起來:「嗯!嗯!而且,左將軍要是攻城的話,敵軍士兵也不會死在這裡……你們看,他們的屍體都過了這護城河了!肯定是敵軍棄城而逃的時候,被左將軍出城掩殺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