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4-28
陸鐵城聽完,輕輕地笑了一下:「蒯將軍之言,貌似有道理,其實並不對。在明知我軍勢不如敵的情況下,還非要強行出兵,自取其敗,何來功勞……好,既然俘敵高覽,那此人現在哪裡?輕易便將敵將放回去,那跟沒有抓到又有何異?這個不說,後與顏良交戰,更是自不量力!折我將領,損我士兵,最後顏良卻還能全身而退!哪來的功勞?」
蒯良剛要再申辯,禰衡卻忍不住冷冷地諷了一句:「陸將軍,炎將軍縱使兵敗而歸,雖敗猶榮,亦能看出炎將軍忠心於凌將軍。浴血沙場,生死度外,無論勝敗,亦比徒坐城內,卻不發兵相救之人要強上幾倍。」
凌炎聽得禰衡的這幾句話,幾乎快要遍體生寒了,但禰衡既然已經說了,也來不及制止了。
立於左首的那個武將,聽到禰衡這飽含譏諷的話,頓時勃然大怒,指著禰衡的鼻子喝道:「大膽!竟敢出言暗諷陸將軍!」
禰衡絲毫沒有懼色,冷冷地哼了一聲:「這位將軍,我之前並未見過將軍,不知將軍是否亦為陸將軍所攻之城的降將?若是降將,既已投降,理應戴罪立功,卻如何在城中坐的如此安穩?」
那武將聞言登時大怒:「你!你!你……竟敢出言相譏!若是有膽量,便與我去外面大戰一番!若何!」
禰衡冷冷道:「你以為我還怕你不成?」
「好!那我們現在便出去!」那武將火冒三丈,作勢便要往外走。
「牛角將軍!」陸鐵城叫住了那武將,「不要意氣用事,稍安勿躁。」
一聽那武將名叫牛角,凌炎便立刻知道那武將為何會如此憤怒了。他以前看小說的時候,記得看到過「牛角」這個名字,不過印象不深,沒什麼名氣,只記得他應該是黃巾軍將領,看來還真被禰衡說中了。被人捅了傷疤,那牛角將軍自然又羞又惱。要不是陸鐵城叫住了他,估計牛角真的會跟禰衡拚命。
為了防止擴大事端,凌炎同時也趕緊給禰衡使著眼色。
叫牛角的那員武將看著陸鐵城,手指著禰衡,一副憤憤不平之色:「陸將軍!此人目無尊卑,口出妄言,末將請求教訓他一下!」
陸鐵城一擺手:「牛角將軍,不得無禮。禰將軍乃炎將軍帳下參軍,不可得罪。」
牛角滿肚子火,但既然陸鐵城發話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恨恨地盯著禰衡。
陸鐵城這番話,聽得凌炎大是汗顏,不知說什麼好,只能頻頻對禰衡使眼色,意思是不讓他再出言譏諷。
禰衡見凌炎示意,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只是冷冷地盯著牛角。
陸鐵城見禰衡這幾句話中,句句都含譏諷之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冷冷道:「禰將軍,你可知之前我給炎將軍發出密信了?我是告訴他不讓他出兵的。」
「我知道。」禰衡道。
陸鐵城皺起眉頭:「禰將軍,你既然知情,為何不聽我的命令,向炎將軍諫言?身為軍中參軍,這不是你的失職麼?」
禰衡冷冷道:「出兵是我們商議所定,況衡以為出兵利大於弊,為何要勸諫?」
陸鐵城聽後,腮邊的肌肉一抖一抖:「為將者,不聽上命,可是大忌。你們出兵前,我再三派人送信,你們竟然連看都不看,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若你們打勝也罷了,現在士兵殆盡,大敗而歸,又有何話說?」
見禰衡還想說什麼,凌炎趕緊把話頭接了過去:「陸將軍所說極是,此次兵敗,錯全在我身上,我願接受處罰。」
陸鐵城聽凌炎這麼說,冷笑了一聲:「炎將軍,只是你願意接受處罰,也不行啊,禰將軍他們還是不服我的,這怎麼辦?」
凌炎連忙道:「禰將軍並沒有不服將軍的意思,請陸將軍不要誤會。」說完,他又偷偷給禰衡遞眼色。
禰衡冷哼了一聲,退了回去。
陸鐵城掃視了一眼其他人,語氣嚴肅地道:「此次炎將軍等人不聽我的命令,擅自出兵與韓馥、袁紹交戰,以致兵敗,損我軍實力,貶我軍威望!不僅如此,之前我與韓馥已結成同盟,故北面一直有韓馥作為屏障,此一面暫無威脅;現在炎將軍捨棄與韓馥結盟的有利條件,卻與袁紹共同滅了韓馥,以致冀州城和建和城兩座城池都進了袁紹的口袋,從此北方便沒有了屏障,反而出現了一個隨時都可能犯我之境的嚴重威脅,此嚴重後果,全因兵敗而致。」
凌炎不得不承認陸鐵城說的卻是事實,分析的也很客觀。只是,他之前並不知道凌任翔跟韓馥有盟約。
陸鐵城又掃視了一番,然後厲聲宣佈道:「炎將軍此次兵敗,要負絕大部分責任!所謂『有功就要賞,有過就要罰』,我現在宣佈:撤去凌炎大捷城太守之任,撤去凌炎軍隊主將之任!」
話音剛落,下面一片嘩然,所有人都沒想到對凌炎的處分竟然會如此重。
禰衡大聲抗議:「陸將軍!炎將軍作守城主將,是凌將軍親口相托的!如何能隨便撤其職位?」
陸鐵城冷冷看著禰衡:「現在凌將軍不在大捷城,我便有權宣佈這個決定!而且我只是依照軍法行事,怎麼就不行了?」
蒯良接道:「陸將軍,凌將軍托炎將軍固守大捷城,必有其道理,現在若輕易撤職,恐不利於軍心士氣。況且若炎將軍不做太守,何人總管城中諸事?」
陸鐵城道:「我現在暫管大捷城瑣事,等我離開之後,便由孫邵將軍接管。」
孫邵站了出來:「是。」
「這……」蒯良面有難色。
「陸將軍……」呂公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卻忍不住說道,「炎將軍一心為凌將軍效力……並無過錯……還望陸將軍……」
「你住嘴。」陸鐵城語氣嚴厲對呂公道,「你本是一個戴罪的士兵,炎將軍破例將你提拔成將軍,你現在才有資格站在這裡!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凌炎回頭看向呂公,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又看向陸鐵城:「陸將軍,我接受這個處罰,我知道我這次過失嚴重,陸將軍這樣處罰,已經是很輕判了。」
陸鐵城這才皮笑肉不笑地道:「炎將軍,你知道便好。」
禰衡低聲對凌炎道:「炎將軍,此事並非全都將軍之過,何必全部攬之?」
凌炎趕緊又朝禰衡搖搖頭,意思是不讓他再去招惹陸鐵城。
陸鐵城沒有聽到禰衡的話,自顧自地接著說道:「不過此次兵敗,一是炎將軍衝動而致,二便是因為誤信敵言,以致若此。」
凌炎聽陸鐵城突然這麼說,不明所以。
陸鐵城看了凌炎一眼,接著道:「炎將軍,現在敵將何榮在哪裡?」
凌炎一愣,答道:「他受了傷,正在房間休息。」
陸鐵城點點頭:「炎將軍,此人雖然投降,但以我調查得知,他確為假意投降,暗中卻與袁紹私通。」
凌炎又是一驚:「陸將軍,何榮將軍確實是真心投降了我,我敢保證他並非假意投降,若是假意投降,他怎麼會拚命殺敵?又怎麼會受傷?」
陸鐵城道:「他這招便是苦肉計,若不是這樣,他怎麼能讓你相信他?」
凌炎忙道:「陸將軍,這裡肯定有誤會!我以我的性命為擔保,他絕非是那種人!」
陸鐵城冷笑一聲:「炎將軍,你若是要擔保,豈不是拿我全軍開玩笑?若他真為通敵之人,暗中與袁紹通信,裡外接應,大捷城豈不危險?你便是用性命相保,又有何用?」
凌炎急道:「陸將軍,請再細查一番,此人有功於我軍,雖然這次戰敗,他卻並無過錯,相反,他奮勇殺敵,大有功勞,絕非將軍所言那通敵之人!」
陸鐵城不耐煩地一揮手:「好了!他是什麼人,我當然知道,也不用再去做什麼調查了!我已經查過他的底細,此人就是袁紹安插在我軍之人!炎將軍,你身邊留有這種人,如何能不敗?」
凌炎有些急了:「陸將軍,此次戰敗,非他之過,全在我決策不當,請將軍勿怪於他!」
陸鐵城道:「你的確有錯,但最起碼你也算是為凌將軍著想,尚可原諒;不過那何榮,外通袁紹,罪不可赦!」
凌炎忙道:「陸將軍,他……」
陸鐵城用更大的音量,蓋過了凌炎的話,他看向右邊首位的那武將:「平漢將軍,你立刻帶人將敵將何榮抓來,斬首示眾!」
凌炎等人大驚。
「是!」那武將一抱拳,便轉身朝外走去。
凌炎一下子攔住了他,對陸鐵城急道:「陸將軍!何榮將軍並非通敵之將!不可殺他啊!」
陸鐵城緊緊皺眉,音量也提高了上來:「炎將軍,你若再阻止,我便認定你也被袁紹收買了,跟他是一夥的!」
凌炎大聲道:「陸將軍!我對凌將軍一心一意,怎麼會投靠袁紹?而且我也可以向你保證,那何榮將軍,絕對是真心投降的!」
牛角指著凌炎大怒道:「炎將軍!莫非你膽敢違抗陸將軍之令?」
凌炎連忙道:「沒有!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裡面有誤會的!」
「不是此意,那你便速速讓平將軍過去,不然,陸將軍認定你為袁紹內應,我便不客氣了!」牛角一副咄咄逼人的語氣。
禰衡終於忍不住了,指著那武將大罵:「你這無名小輩,竟敢在炎將軍面前大呼小叫,如此不敬,莫非想犯上不成!」
牛角剛才就被禰衡羞辱過,心中本來就怒氣難平,現在又聽得禰衡說話的語氣如此強硬,更是怒不可遏,怒斥禰衡道:「哼!陸將軍已然下了軍令,爾等又何敢再生異議?如此不敬,此乃死罪!若非你當真活膩了不成?」
禰衡看著牛角,冷聲道:「我便是活膩了,你又能奈我何?」
那武將勃然大怒,「嗖」地一下子拔出了佩劍:「好!我便讓你知道我能奈你如何!」
禰衡也一下子抽出了佩劍,冷冷道:「你以為我當真怕你不成?」
見禰衡拔出了劍,那個叫平漢的武將,也「嗖」地拔出長劍,劍尖直指禰衡和凌炎。
身後的呂公見狀,連忙幾步來到凌炎身前,半拔出寶劍,護住凌炎。不過他看上去身體實在很虛弱,不停地喘著粗氣。
凌炎見狀,大驚失色,連忙勸呂公和禰衡:「二位將軍快些收起佩劍,不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