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天的報名事件過後,出乎念小樓的意外的是,班主任胡中治居然並沒有直接整他。
不知道是實在找不到茬兒,還是在暗暗打算什麼。只能偶爾瞥見他眼中偶爾閃過的厭惡和深重的敵意讓人心煩。只是念小樓心想,反正我忍著你也一樣會整我。還不如兵來將擋。你討厭我又能把我怎麼樣呢?想揍我?也不少你一個了。對於念小樓來說,他自己也無所謂了。胡中治不整自己也算不錯了,不搭理自己最好。
禮堂的事兒過後,念小樓也對黑衣的實力進行了重新估計。因為他不知道女孩的名字,而女孩又穿著黑色的衣服暫時叫「黑衣」。念小樓一直知道黑衣是個很可怕的人物。其實那天用兩根指頭就能打贏甄傑。他事後想起來就覺得很心驚,只是當時真的沒多想。
而現在他又知道了商小雨的身份,他心裡的警惕和不安也再一次升起來了。這個女孩雖然只能上身九分鐘,但是她的強大是無疑的。甄傑跟商小雨絕對是高中生中的格鬥王者。而黑衣附身的念小樓對付他們根本沒費太大的力氣。用念小樓現在的想法來說,讓黑衣上身絕對能輕易拿到前三名的好名次。
他又一次開始疑慮,這樣做對自己可能帶來的壞處。這種力量太讓自己不安,早晚要解除契約。如果是這樣最好還是不要拿太高的名次,要不然有一天要還債了,可就麻煩了。這並不是自己的真正實力,現在比賽的時候爆了冷門,到時候把黑衣女孩解除了契約後,自己上台再被人打敗了不光丟人,還容易說不清楚。
而且更值得憂慮的是這種白給的力量到時如果真的要還,念小樓要拿什麼來還,會連本帶利還嗎?
黑衣極有可能身上有重大的危險跟問題。如果有一天被這種力量的主人(姑且稱之為另一個債主)發現了,會有什麼後果殊難預料。
所以對於念小樓來說,他現在能作的是,盡快結束這次比賽。拿個十名左右的名次賺點兒錢應急。同時不要把自己弄得太出名,最好誰都不驚動。另外想辦法解決掉跟甄傑的爭端。然後跟女孩解除掉契約關係。讓自己的高中生活回復正常。
下午放學。
念小樓從教室裡出來的比別人要晚一點兒。他因為商小雨的原因而忽然的變成了學校裡的觀注焦點兒,雖然說上次跟甄傑打架過後他也「焦點」過幾天,不過跟今天這回完全的不同。
那學校裡飄蕩的紅色橫幅和校門外的led廣告牌儼然成了他的代表,而他成了《龍九劍術比賽》或是商小雨的代言人。
學校裡已經開始不斷的討論他跟現在已經報名的那些人的實力對比。念小樓前段時間剛跟甄傑公開的打過擂台,當時的實力讓人印像深刻,再加上那天商小雨對他的特別關照。這讓相當一部分人簡直覺得他就是神。
而念小樓在這個學校的從小學一直到高中的老同學其實很多,這些人很快開始翻出了他的老底兒——一個渣一般戰鬥力的中學生。也因此,在這些人的討論中,他在兩個極端之間來回的晃動著。在一波人的嘴裡他是一根不堪一擊到極點的廢渣兒。而在另一波人的嘴裡他就是神。
所以他開始躲著人走,主要還是不想面對那些亂去八糟的議論跟眼光。這個歷來在學校裡作為路人甲存在的學生,現在忽然被人關注後心理上變得極不慣性。如果換了商小雨這些公眾人物,被人討論可能完全不會有什麼不適的感覺。
他走到教學樓下的時候已經放學有一會兒了,這時學校裡學生已經稀少。路上他正好遇上了郎濤。
學校裡道路兩旁的樹葉子基本已經掉光了。兩個人比較沉默的走在這些光桿樹之間。
郎濤這個人的話極少,跟念小樓在一起的時候,兩人常常沉默。一言不發。所以其它人如果從他們旁邊走,極有可能會覺得他們倆不認識。
這兩個人從小學開始就是同校。郎濤是單親家庭,光靠自己的媽媽做點小生意養家,家裡條件其實很艱苦。初二時,他母親有次收攤的時候,暈倒了,當時念小樓剛好在附近,幫忙送了醫院。這件事使得後來郎濤跟他關係一直還不錯。過年過節其實也有些來往,只是郎濤這個人比較強。也很少說話。但是兩個人其實是朋友。
「明天有一場比武,在學校劍術社團裡。」郎濤跟念小樓說,他身材比念小樓要高一點點兒,跟念小樓這種故意被老師整成學校反面典型的老實學生不同。郎濤從初中開始就是個真正的反而典型。學校裡打架的事兒最少有三分之一跟他是有關的。
而且這個人的長相一看就是個壞人,殺氣極重。他上高中後開始懂事兒了,不再到處打架給自己的媽媽惹事兒。因些在學校的惡名不是很高。
不過這個人的臉加上他說話的習慣,你幾乎一碰面兒就知道他就是那種極不好惹的主兒。所以不可能有老師敢專門整他。
「南正宗跟烏赫明天下午要在學校劍術社團比賽。就是跟商小雨一起來的那個男的聽說他外號叫烏鴉。」
「是嗎?」念小樓有點兒興趣缺缺的說,「打就打吧。」
「你怎麼會練劍術的?」朗濤忽然問他。這話問得念小樓有點兒愣,心說我還在想問你呢?但是他自己確實不好回答。遲疑了一會兒後,郎濤自己換了個問題,「昨天在禮堂裡那個叫商小雨的說,你跟他對過。你們倆兒真打過?」
念小樓心想你耳朵怪好使啊,這都聽到了,「湊巧啊……」念小樓頓了一下說,「那天在沙灘上遇上的,走了兩劍。其實根本沒怎麼打,他覺得我是高手,我……又沒怎麼練過。」
郎濤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沒怎麼說話。郎濤的性格其實還算不錯,最少他覺得別人不想說,他不會再問。
念小樓回過頭兒來問郎濤說,「你呢,你怎麼也練上了?」郎濤的家庭條件念小樓是知道的,不可能有錢讓他去什麼武館的。
「家傳的。而且我們那兒一個給死人吹喇叭的人是個劍術高手,他住我家附近後來看到我練劍也常常指點我一下。我現在感覺不錯,最少不覺得會輸誰。」朗濤這個人打架經驗爆豐富,他覺得不會輸誰應該差不離。
接著兩個沉默的走路,到校門口兒的時候,郎濤忽然笑了笑問念小樓說,「我練劍就是為了錢,你呢?」這種話題如果是跟南正宗或是任何一個學劍的人說,可能都會覺得這是對劍術的褻瀆,會被鄙視。但是跟念小樓他覺得有話說話,不覺得有什麼不應該的。
他家庭條件比念小樓還差,只靠母親一個人支撐家裡的一切。其實生活非常艱難。他初中時常常在外打架,而他的學費卻每年都要媽媽去學校求老師幫忙申請助學金,挨過學校不少白眼。這兩年也開始想分擔一下家裡的難處。
「唉——!」念小樓歎了口氣說,「我比你強不了多少……」他看了看朗濤苦笑的說,「我本來是打算去打臨工的,後來聽校長說比賽能拿獎金才又報名的。」
朗濤齜了下牙也笑,「你這做的也太明白了,我為錢,好歹沒這麼直白,那天校長一說錢你就又站起來了。我們班兒的女生還說,你肯定就是看上錢了。」
「沒法子,誰讓咱沒錢呢?」念小樓苦笑說,「有錢當然無所謂了。我也想坐在台下面看人在台上嘿哈嘿!我在下面磕瓜子兒喝飲料……」
對於郎濤為家裡掙錢的想法念小樓其實還是蠻慚愧的,最少念小樓本人就沒想過要為了父母減輕壓力而努力什麼的。他想弄錢主要還是為了自己不挨罵……
朗濤其實並不知道南正宗跟烏鴉的這起臨時比賽的起因。這件事兒對於後來的念小樓來說,卻產生了不小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