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師帶領著兩人,很快便來到了跳蚤市場對面的小茶館。
小茶館佈置很憂雅,四周柱樑所雕畫的花鳥讓不懂雕刻的秦逸楓與龍翔都可以看出,這雕刻,絕對是出自名字之手。
「齊老,你來了!」齊老師帶著兩人一進入小茶館,茶館老闆便熱情地迎了上去很是尊敬。
「馬老闆,閣樓那間包廂還空著嗎?」齊老師望了一眼茶館老闆,然後再瞄了一下閣樓上那緊閉著門的包廂。
「齊老你先等一下,我馬上便去清理一下!」馬老闆一聽到齊老師要用那包廂便興奮起來,只因很久以前開始,出入這裡的收藏家就已經有一種習慣,凡是有收藏家在跳蚤市場裡挑出疑似珍品的古玩時,都會在這包廂裡鑒定其真偽的。
馬老闆別過了齊老師三人,便勿勿進入了閣樓那包廂,不消多久,馬老闆便帶著兩個茶客走了出來,那兩個茶客其中一個抱著一個長方型的木箱,看來他也淘到了什麼珍品了。
「謝謝!」齊老師對馬老闆與兩名茶客一笑道謝,兩名茶客同樣點頭回應,他們知道,齊老師的眼光之高,他要用這包廂,必定是淘到什麼疑似珍品中的珍品了,所以他們才會如此豪爽便把包廂讓出來。
「齊老請,兩位小兄弟請!」馬老闆馬上把三人帶到了包廂裡。
三人一坐下,齊老師便開口對馬老闆說道:「老規距,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明白!」馬老闆上了一壺茶與幾碟點心後便勿勿離去,更在門外掛上一個寫著「寶物鑒賞中,請勿打擾」的牌子。
「小秦,把你的字貼取出來讓我看看!」齊老師一臉的凝重,對著秦逸楓說道。
「是!」秦逸楓看到齊老師如此凝重,也不再多言,馬上小心奕奕地把字貼打開,「齊老師,這字貼真的值三千萬美元?」
「先看看!」齊老師取出一個放大境,專注地看了起來。「字貼高四十一厘米,寬三十四厘米!」
聽到齊老師的評論,秦逸楓與龍翔很是佩服,沒有尺子在手的前提下,單用肉眼就可以準確地看出字貼的大小,這讓兩人覺得齊老師的眼光甚是毒辣。
「忽肚痛不可堪,不知是冷熱所致,欲服大黃湯,冷熱俱有益。如何為計,非臨床。」齊老師慢慢地讀起了這字貼,忽然眼中發出一絲光茫,大叫一聲:「好,的確是好字!」
「這是什麼意思?」秦逸楓與龍翔兩人齊聲問道。
「這是古文,是唐代書法名字草聖張旭自診的一張診單,名叫《肚痛貼》。」齊老師說道。
「聖級的,那一定很值錢了!」秦逸楓很難想像,自己隨便挑樣東西都可以挑出一個價值連城的珍品出來,心裡很是高興。
「齊老師,這貼是真的嗎?」與秦逸楓相反,龍翔顯得冷靜一點,他雖然對張旭不熟悉,但也知道他是一個很出名的書法名家,他的作品在一千多年來不斷有人臨模,說不定這張只是一張臨模得極為逼真的字貼而己,現在高興還早了一點。
「這個還不好說,先看看再說!」齊老師應了一聲,然後便繼續看著字貼,而這時秦逸楓兩人也不再開口說話,畢竟這字貼可能真的是價值三千萬美元的寶物啊!
「這幅作品開頭的三個字,寫得還比較規正,字與字之間不相連接。從第四字開始,便每行一筆到底,上下映帶,纏綿相連,越寫越快,越寫越狂,越寫越奇,意象迭出,顛味十足,將草書的情境表現發揮到了極致,可以看出,張旭這種縱橫豪放的情懷,張揚恣肆的宣洩,泰山壓頂的氣概,變幻莫測的態勢,在奮筆疾書的狂草中,橫空出世,讓觀者驚心動魄。」齊老師不斷地觀賞著,不斷地自言自語地說。
秦逸楓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聽到齊老師對這貼字貼評價如此之高,那麼這字貼是珍品的可能性便更大了。
「果然是好字!」齊老師已經沉瀝於字貼的觀賞之中,他早已經忘記,他此刻在這裡的任務是要分辨字貼的真偽。「字如飛瀑奔瀉,時而濃墨粗筆,沉穩遒邁,時而細筆如絲,連綿直下,氣勢連貫,渾若天成。在粗與細、輕與重、虛與實、斷與連、疏與密、開與合、狂與正之間迴環往復,將諸多矛盾不可思議地合而為一,表現出如此的合諧一致,展現出一幅氣韻生動、生機勃勃、波瀾壯闊的藝術畫卷,天馬行空的胸襟與氣質,無處不體現作者創作時的藝術衝動和無拘無束。」
良久,齊老師讚賞完畢,然後畢恭畢敬地把字貼合上,再小心奕奕地重新裝包裝回去。
「齊老師,怎樣呢?」秦逸楓一見齊老師賞完字貼,便馬上開口問道。
但齊老師顯然還留連於那字裡行間的豪邁大氣之間,任秦逸楓再三叫喚,還是毫無反應。
「齊老師……」終於,秦逸楓與龍翔兩人叫喚了很久,齊老師才回過神來,望著兩人,道:「果然是好字!」
「那你的意思是,這字貼是真的?」秦逸楓強壓著心內興奮地說,「如果是真的話,那麼我不就有三千萬美元?」秦逸楓平常對錢好像沒有什麼概念一樣,其實也只是數值未達到一定的高度而己,如果三千萬美元拆換成人民幣那將是二億多,這數字讓秦逸楓也不得不心動。
「如果是真跡可止三千萬美元,在黑市裡面出售,可能還會突破億字大關,賣出天價!」齊老師談談地說道,對於用錢財衡量古玩的價值,作為真正收藏家的他很是不屑,古董,對於他來說,是歷史的證明,是一段被時間洪流所遺忘的記憶。
「一億?」秦逸楓很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美元?」龍翔很想讓秦逸楓打自己一巴掌,證明自己不是在作夢。
「可惜……」就在兩人興奮之時,齊老師忽然歎了一口氣:「可惜臨幕得再真也好,也只是一張偽品!」
「什麼?」齊老師這話有如九天悍雷一般,砍得興奮中的兩人一時之間呆在當場。
「齊老師,你會看錯嗎?」龍翔不敢相信地追問,並且打開字貼放在桌面上:「要不你再看看吧!」
「不需要了,我不會看錯的!」齊老師的臉色不知道為何有點尷尬,然後慢慢地說出這字貼假在何處:「說真的,這字貼的字跟張旭所寫的可說是十分神似,就算再老資格的古董收藏家單看字也看不出他是偽品,但可惜,這字貼的作者犯了一個很低級錯誤,他居然在字貼下方提上張旭的名字,這顯然是一個急功近利的造法,真是枉費本貼作者所擁有的一身才華。」齊老師就是因為一開始被字貼中字的豪邁所振動,才會沒有留意到這個顯然而見的錯誤而己。
「真正的《肚痛貼》裡,張旭可沒有把自己的大名留下,因為這貼是假的,所以至今為止,張旭還沒有任何傳世的真跡留下,我們只能夠到古城西安去看一下那《肚痛貼》的碑文,來緬懷一下一代草聖的風彩!」
「那……齊老師,這字貼就不值錢的嗎?」秦逸楓很是失望地問道。
齊老師搖了搖頭,回答說:「也不是說不值錢,只是三千萬美元就絕對不值了!」
「那值多少呢?」秦逸楓聽到齊老師的回答,感覺有戲,就算不值三千萬美元,那打個半價也好啊。
齊老師舉起一根手指,對著秦逸楓說:「值這麼多!」
「一千萬美元?」秦逸楓雖然覺得少了一點,但總勝過沒有吧!
「不是!」齊老師搖頭回答。
「一千萬人民幣!」龍翔也跟著開口,同樣是一千萬,單位卻從美元變成是人民幣,這讓他很是心痛。
「也不是!」齊老師再次搖頭。
「不會是一百萬吧!」秦逸楓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這跟自己想像中的相差太遠了。
「都不是!」齊老師繼續搖頭。
「齊老師,你就直接公佈答案吧,別再拆磨我了!」聽著那數據不斷大減而齊老師依然搖頭否定,龍翔終於承受不了那壓力。
「一萬!」齊老師公佈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覺到意外的答案,雖然這字貼只是秦逸楓用三十元買回來的,能夠賣出一萬元已經很利害了,可剛開始時以為這字貼值三千萬美元,到最後居然發覺只值一萬,而且是人民幣,這多讓人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