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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個名字,但是很少使用,只有最熟的人才能叫出來,身為一名金鵬殺手,他習慣於默默無聞,隨時躲在陰影裡。
即使大家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他也不願意站在光亮中。
白衣院的參謀才應該是那個侃侃而談吸引注意的人物,殺手不是。
無名殺手站在帳篷的角落裡,一隻耳朵隨意地聽著參謀講話,另一隻耳朵則全神貫注地傾聽附近的聲音,他能感覺到另外四名同伴的氣息,一名站在對面,抬頭就能看見,另外三名在帳外巡視,走路時悄無聲息,經過他的身後時,卻會輕輕跺一下腳,表示一切正常。
說話的參謀是白衣院的一位宗主,在金鵬堡派駐四國聯軍的人員中地位最高,如今統帥竟然叛逃,就由他接手整支軍隊,面臨的最迫切任務就是保持軍隊的完整。
四國的將領們擠在帳篷裡,坐立不安地聽著參謀的勸誘與威脅,目光總是忍不住向殺手站立的方向瞥一眼。
「楊歡根本沒有十萬大軍,他能糾集三千人就算了不起了,而且逍遙海南岸沒有多少船隻,龍王自己能過來,他的軍隊不能,所以有什麼可怕的?」
白衣參謀攤開雙手,表示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而且拒絕承認「龍王」這個稱號,「王主獎罰分明,眼下正是立功的天賜良機,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不出三日,就能攻克石國都城,斬下楊歡的人頭。」
白衣參謀滔滔不絕,聽眾鮮有反應。
無名殺手不太懂得謀略,他是一名聽話的標準殺手,從不多嘴多舌,也不會逾越界限,只會一絲不苟地執行命令,即使這樣,他也明白參謀的話有多麼無聊和可笑。
四國聯軍的將領們無一例外都出身自王族,他們的國王連寶座都快保不住了,還關心什麼獎賞?哪樣東西能比得上王冠?
逍遙海的人都是懦夫,無名殺手從他的角度觀看這些沉默的貴族,心中充滿鄙夷,拿鞭子抽他們,用刀劍嚇他們,事情就會迎刃而解,懦夫自會變成勇士。
不過那樣一來,就沒有參謀什麼事了,揮刀弄劍可不是白衣院的強項。
殺手與參謀是兩種人,互相都有瞧不起對方的意思,無名殺手也一樣,但他不會深入思考這件事,只是浮光掠影般地產生不連貫的聯想。
參謀根本就是多餘的,連白衣院都沒有用處,無名殺手如是想到,它不過是多年沿襲的慣例,就好像……身上的刀疤或者疣子,時間久了,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十名跟我一樣的殺手,不,十五到二十名吧,殺死龍王輕而易舉,無名殺手腦子裡開始構思暗殺計劃,都很簡單,但非常有效,龍王的武功的確不錯,可殺手比的不只是武功,龍王離開石堡的時候不過才是普通殺手,能懂得多少?
「希望諸位同仇敵愾,獨孤羨是個無能的統帥,走了他只會增強聯軍的實力,回去跟將士們說,只要攻下石國都城,全軍大搜三日,人畜財物,先拿者先得,過後王主還會按功行賞。」
大搜三日的許諾讓將領們稍微興奮了一點,當初進入石國時,曾有一路人馬四處劫掠,結果收穫甚微,百姓大都帶著值錢的東西躲進都城,再加上傳說中龍王積累的財富,那可是一座大寶藏啊。
白衣參謀敏銳地捕捉到了眾將的反應,決定再澆上一把火,徹底激起全軍的戰鬥熱情,「說實話,兄弟也有一點私心,想立大功,也想分點戰利品,可咱們下手得快,因為——我不能多說,大家聽了以後也不要到處亂傳——還有一支軍隊即將到來,比龍王強大得多,咱們絕不能讓他們搶先。」
關於獨步王會派來一支親信軍隊攻打石國都城的消息,已經暗中流傳許久了,將領們對此已經疲勞,只有個別人配合參謀,做出驚訝的表情。
白衣參謀不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又開始了長篇大論。
無名殺手的耳朵自動將這些噪音擋在外面,他注意的是另一件事,心中很是不安。
已經快要一刻鐘了,身後報平安的跺腳聲仍然沒有傳來。
他朝對面的同伴望了一眼,知道對方也跟自己一樣心生疑惑。
同伴稍微向前探出身子,輕輕地咳了一聲,這個再平常不過的舉動,立刻吸引帳內大多數人的注意,比白衣參謀的千言萬語還要有用。
無名殺手趁機溜出帳篷。
殺手的水平同樣有高有低,帳外的這三個人就屬於比較弱的一級,有時候會偷懶,或者想當然地覺得重複性的巡邏沒有意義,可是真正的殺手正是通過這些單調的行動發現異常的。
龍王已經來了?無名殺手首先考慮最壞的可能,很快就將它否決了,龍王已經不是殺手,他成為軍隊統帥,不會輕易犯險,而且帳篷周圍安排了大量的明崗暗哨,就算其中一半人玩忽職守,剩下的一半人仍然能監視百步之內的每一寸土地,沒有人能在不驚擾崗哨的情況下接近這裡。
該給這三名後輩一點教訓,無名殺手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心軟。
金鵬殺手等級森嚴,外人無從瞭解,一律稱之為殺手,往上就是刀主,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高低尊卑。
果然,一名殺手被某位討厭的傢伙給纏住了,就是這名殺手錯過了跺腳報平安的時間。
「討厭的傢伙」是無名殺手對楊兜的稱呼。
這位石國從前的丞相,像乞丐一樣混在軍營裡,分文皆無,卻跟王侯一樣到處許下重諾,天真地以為四國聯軍攻下都城之後會交到他手裡。
「你不應該到這裡來。」無名殺手生硬地對楊兜說,隨後向大意的殺手同伴投去譴責的目光。
事情有點不太對勁,再大意的殺手也不至於如此暈暈乎乎,好像沒睡醒的樣子。
殺手本能發揮作用,在想明白事情真相之前,無名殺手的右手已經握在狹刀刀柄上。
晚了一步,一股幽香傳來,無名殺手正要閉氣,胸前被人輕輕地拂了一下,內息瞬間發生紊亂,不由自主地吸進迷藥。
內息正在快速流失,眼前的人與物開始不正常的扭曲搖晃,無名殺手竭盡全力想要留在這個世界裡,以至於無法開口發出警示。
他最後一個清晰的想法是:自己怎麼也會如此大意,竟然沒有注意到楊兜帶來的兩名隨從。
十步之外就是層層崗哨,背對帳篷,睜大眼睛監視著自己負責的那一小塊地方,他們聽到了無名殺手的說話聲,越發打起精神,卻沒有一個人敢回頭看一眼。
楊兜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從頭至尾表現得都不錯,沒露出任何破綻,他向一名隨從投去複雜的目光,既有怨恨,也有恐懼。
當鍾衡說可以通過楊兜收買四國聯軍的將領時,顧慎為馬上想到這個老滑頭的作用或許還可以更大一些。
有野心而得不到滿足的人最容易背叛,這是教書先生張楫傳授給顧慎為的知識之一,用在奴僕們身上合適,對普通人通常也是準確的。
楊兜覺得自己的野心並不大,無非就是恢復往日的秩序:他仍然是石國的丞相,楊家還是石國的主宰。
可就是這麼一點不起眼的野心,也得不到滿足,他的怨氣與日俱增,對聯軍和金鵬堡開始失望,漸漸地甚至生出恨意來。
就在這時,本家的一位侄子帶著兩名隨從,花錢潛入軍營,送來令他心動的口信:只要向四國將領傳達龍王的旨意,就可以再次當上丞相。
楊兜猶豫之後同意了,他不在乎為誰效勞,只想將石國捏在手裡。
兩名隨從亮出身份,他們是龍王派來的殺手,作為交易的一部分,楊兜得把他們帶到主帳裡去。
楊兜再次猶豫之後也同意了,為了奪回丞相之位,他已經用過種種手段,試試暗殺也無妨。
就這樣,顧慎為與荷女隱藏真實面目,在層層崗哨的注視下,進入主帳十步之內,被一名巡查到此處的殺手攔住。
荷女以定心指和因陀羅香接連控制住兩名殺手,楊兜假裝神秘地小聲說話,以掩人耳目。
吸進因陀羅香的人不會馬上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仍然能夠走路,只是需要別人的牽引。
楊兜熱情地挽著兩名殺手,以受寵若驚的語氣說:「感謝感謝,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幾句話的工夫,已經推著兩人走到帳篷門口。
很巧,白衣參謀的演講終於結束,如釋重負的將領們從帳內魚貫而出,對站在門外的楊兜都不怎麼搭理,只是看到他親熱地挽著兩名殺手的胳膊,有點驚訝。
要是其他殺手看到這一景象,馬上就會生出疑心。
還有兩名殺手在帳外巡視,很快就會走過來,荷女守在外面,負責解決他們。
楊兜率先進帳,大聲說:「宋先生,我求您來了。」
白衣參謀很惱怒,「你來幹什麼?出去……」
站在角落裡的殺手拔刀出招,只邁出一步就摔倒在地。
白衣參謀宋先生這才注意到兩名神態有異的殺手,以及他們身後的陌生人。
宋先生熟悉金鵬殺手的路數,所以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取決接下來的這一瞬間,「我有話說。」
陌生人沒有立刻動手,宋先生繼續說下去,「一支大軍正趕來逍遙海,想知道時間和路線,就不要殺我。」
白衣參謀也有害怕的時候,楊兜對金鵬堡僅存的一點敬意煙消雲散,哼了一聲,「每個月金鵬堡都要派一支大軍來,到現在也沒見著多少人影,就是這百十來個監工。」
白衣參謀的目光緊緊盯住隨從打扮的陌生人,「這回是真的,王主制定了計劃,不僅要攻克石國,還要順手吞併其它四國。」
顧慎為心中一驚,他本以為還有時間整頓軍隊,做好迎戰準備,沒想到金鵬堡大軍這麼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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