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公安局出來,雷鳴派了自己的座駕把林楓三人送回了縣委,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林楓就對靳戰東道:「東哥,你去趟縣委辦公室,讓季銀香通知東山鎮,明天的視察取消了。」
「好的,我馬上去。」雷鳴轉身就走,陳衛民走過來遞了一支煙給林楓,道:「楓少,你也別太生氣了,像白大明之流畢竟是少數,只要我們依法對其進行查處,也算是盡到我們的職責了。
林楓接過煙長歎了一口氣,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實在是沒有想到東山鎮的**問題會這麼嚴重,其實別的地方也不見得就比東山鎮好到哪兒去,只不過很多情況我們都不知道罷了;哎,這吏治的整頓頭疼啊!」
陳衛民聞言正色道:「你是縣委書記,我是縣長,宣河能不能有一個風清氣正的政治環境,關鍵就看咱倆反**的決心,我相信我們能經得起考驗,對得起宣河一百二十萬人民的重托。
林楓默默的點了點頭,嘴裡輕輕的吐了一個煙圈出來,淡淡地道:「一場反**的風暴要來了,陳縣長,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第二天林楓起了個大早,靳戰東開車來接他去縣委上班,當路過第一小學門口的時候,林楓讓靳戰東放滿了車速,他把車窗玻璃摁下來看了看,這裡的情況跟昨天毫無二致,校門口的那家餐館生意依舊火爆,學生們也已經戴著紅領巾站在校門口的兩側給老師們敬禮,而大多數老師們也還是那樣的趾高氣昂,看都沒看這些孩子們一眼;唯一不同的就是,在校門口對面的馬路上停放著一輛黑色的桑塔納,那車林楓見過,是縣公安局的車,可以隱約看見兩名穿著便衣的民警手拿著攝像機在對著校門口拍攝。
林楓微微笑了笑,對一旁的靳戰東道:「開車。」
到了縣委沒多久,雷鳴就親自敲開了林楓辦公室的大門,剛一進來就遞了一張光盤給林楓,道:「楓少,這是今天早上民警們在城區各個中小學門口拍攝的視頻,中學沒有發現有學生在門口給老師敬禮的情況,不過小學這一現象就比較突出,第一小學、宣大路小學、城西小學都有這種情況。」
林楓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們幹得不錯,對了,第一小學門口那家餐館查了嗎?有沒有什麼發現?」
雷鳴道:「查過了,那家餐館是第一小學一個叫秦玉蓁的數學老師開的。」
「數學老師?」林楓聞言有些傻眼了;雷鳴點了點頭,道:「雖然營業執照上是用的秦玉蓁的一個遠房表親的名字,不過在第一小學誰都知道這家餐館是秦玉蓁開的,這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另外這個秦玉蓁的背景我們也已經查過了,她父母都在農村,屬於典型的沒錢沒勢那種人,不過長得頗有幾番姿色,第一小學內部都在風傳她是第一小學校長王炎強的情人。」
林楓淡淡地道:「這個情況屬實嗎?」
雷鳴點頭道:「應該屬實,我們查到一個情況,第一小學內部專門發過一個文件,要求所有在校學生必須到指定的餐館就餐,說是為了學生們的身體健康著想;文件上還說,一旦發現有哪個學生在別的餐館就餐,一律開除;而那家指定餐館就是秦玉蓁開的這家;秦玉蓁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數學老師,憑什麼有能力讓學校專門指定她開的餐館就餐?還有,據我們的民警調查,那家餐館的衛生條件並不怎麼樣,曾經還有學生在那兒吃壞過肚子,這樣的餐館居然還作為學校的指定就餐地點,這裡面沒有貓膩才怪。」
林楓皺著眉頭道:「你剛剛說的只是種假設,可我們還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王炎強和秦玉蓁倆人是那種關係。」
雷鳴聞言道:「要不我找幾個民警把王炎強和秦玉蓁倆人跟上,最好能抓個現行。」
林楓聞言沉默了,好半天才抬起頭來道:「你這個方法太費事兒了,這樣,待會兒我就讓縣衛生局去那家餐館搞個突擊檢查,我想應該能發現問題,一旦發現了問題就馬上查封,秦玉蓁要是真和王炎強是那種關係,到時候她肯定會讓王炎強去縣衛生局說情的;陳縣長昨天下午才找過田永篤談話,這個時候給他一個在我倆面前表現的機會,田永篤肯定會盡心盡力的。」
雷鳴呵呵笑道:「這主意好,輕輕鬆鬆就能把這事兒搞明白。」
待雷鳴走後,林楓當即把陳衛民叫了過來,讓他去安排田永篤辦這事兒。
田永篤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都鬱悶著,被縣長大人親自找過去談話,而且陳衛民還親口告訴他,常委們對他的工作很不滿意,要不是林楓放他一馬,他這烏紗帽現在已經給擼了;此時猛然聽到陳衛民找他辦事兒,而且還是林楓的指示,田永篤的眉頭一下子就舒展開來,這可是個在兩位上官面前表現的絕好機會呀!
放下電話,田永篤馬上拿著公文包風風火火的趕到了縣衛生局下屬的食品安全監察大隊,半個小時之後,數十名食品安全監察大隊的執法人員出現在了秦玉蓁開的那家餐館的門口。
這家餐館的證照倒是齊全,可就是衛生條件確實差了點兒,食品安全監察大隊的執法人員當即開出了《停業整頓通知書》,把餐館的員工都趕了出來,然後拉下捲簾門貼上了封條揚長而去。
事情還真如林楓預料的那樣,餐館剛被查封了沒多久,王炎強就把電話打到了田永篤的手機上,語氣頗為恭順。
「田局長,您好呀,我是第一小學的王炎強。」
第一小學是宣河最好的一所小學,王炎強以前也幫過田永篤的好幾個親戚朋友的孩子解決上學問題,因此二人早已熟識。
田永篤哈哈笑道:「是王校長啊!怎麼今天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田局長,我有件事兒得麻煩你,我們學校門口有家餐館今天被你們衛生局給查封了,您能不能高抬貴手放一馬啊?」
「王校長,這家餐館的情況我知道,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這家餐館衛生條件非常差,因此我才下令執法人員去查封的。」
一聽說這事兒還是田永篤親自下的令,王炎強不由鬆了一口氣;過去我幫你辦了那麼多事兒,今兒就算投桃報李,你也得還我這個人情吧;當下他對田永篤呵呵笑道:「哎呀!田局長,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實話跟您說了吧,這家餐館是我一個親戚開的,您可千萬要高抬貴手呀!」
「王校長,實話跟你說吧,群眾不光給我寫了舉報信,人家已經把舉報信寫到縣政府去了,這次查封這家餐館就是陳縣長親自下的令,你給我說說,是個什麼樣的親戚?要是關係一般我看還是算了吧,你說呢?」
沒想到這次還是陳衛民親自下的令,王炎強聞言頭都大了,要是不把自己和秦玉蓁的關係說出來,田永篤肯定不會買賬,可自己要是如實相告他還是不買帳,甚至是把這事兒傳揚出去那怎麼辦?
糾結了好一會兒,王炎強還是拿不定主意;這時電話裡傳來了田永篤的聲音;「喂!喂!王校長,你還在聽嗎?說話!」
這家餐館基本上都是王炎強拿的錢開的,再不說實話就要雞飛蛋打了,衛生局的罰款可不是小數目,動輒就要上萬元;媽的,不說鐵定倒霉,說了也沒什麼,就算田永篤不買賬甚至是把這事兒到處亂說,自己完全可以矢口否認,這年月的手機可沒有錄音功能。
「田局長,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這家餐館是我們學校一個女教師開的,我跟她有點兒……呵呵,你懂了嗎?」
田永篤在電話裡哈哈大笑,道:「懂懂懂!!!想不到王校長還是個風流人物,既然是這樣,我去給你到陳縣長那兒說說情,至於行不行那就看陳縣長的意思了。」
聽到田永篤如此說,王炎強大鬆了一口氣,道:「田局長,真是太謝謝您了,今後您有事兒招呼一聲,我一定盡全力幫忙。」
「王校長你客氣了,對了,這女教師叫啥名兒呀?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什麼時候我也過來看看!」
田永篤說這話時笑得要多淫|蕩有多淫|蕩,王炎強雖然心裡有些吃醋,但現在有求有他,只得悻悻的笑道:「這是我們學校的一個數學老師,叫秦玉蓁,兩年前才從省師範學校畢業分配過來的。」
田永篤聽完會意的一笑,又和王炎強說了幾句毫無營養的客套話,這才笑容滿面的放下了手機;其實不光是他在笑,此刻在他旁邊還坐著兩位穿著警服戴著耳麥的人也在笑,他倆都是縣公安局的民警,剛剛田永篤和王炎強的通話已經被公安機關全程監聽並錄了下來。
當林楓拿到錄音磁帶之後馬上把季銀香叫了過來,讓她通知所有在家的常委馬上到會議室開會;一個小時之後,會議結束,林楓再次指示季銀香,讓她通知縣教育局、第一小學、宣大路小學、城西小學所有的幹部職工明天早上六點鐘準時在縣委門口集合點名,說是有重要的會議要召開,並嚴令不准遲到和請假,更不准缺席,否則一律處分。
早上六點鐘開會?接到這個通知的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了,不過既然是縣委的嚴令,他們再不情願也只得遵照執行。
第二天早上六點,密密麻麻的人群出現在了宣河縣委的大門口,不想此時大門緊閉,一個人影都沒看到;眾人正在議論紛紛之時,門忽然開了,靳戰東拿著一個花名冊朗聲道:「請所有到場的人員都過來簽字,然後聽從工作人員的統一指揮。」
這麼多人簽完字差不多花了二十分鐘,靳戰東看著滿滿噹噹的花名冊冷冷的笑了笑,然後高聲道:「現在請所有參會人員在縣委大門兩側排隊站好,一會兒要歡迎領導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