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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94章 三十與三萬 文 / 東門的阿慶

    更新時間:2012-11-15

    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十五日。星期一。

    辛酉年正月初一。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一大早,丁大力是被屋子後邊的爆竹聲給吵醒的。不用問,有這份精神頭的,也只有小叔丁五坡了。好在丁大力睡了一晚上,精神已經恢復差不多,現在被爆竹聲一吵,也就順理成章起床。

    沈南縣這裡的習俗,年頭時節,哪一家若是有結婚喜事,親戚之間的走動要放到請完喜酒之後,到時候再由父母陪著新婚小夫妻,遠近的親戚一家一家拿禮物上門。所以,年初四之前,丁家老少就窩在家裡,既不出門走親戚,親戚家沒重要事情,也同樣不會輕易登門。這樣也好,丁家的一家老小卯足勁籌備初三初四的婚事。

    洗漱完畢,丁大力立即發現了不對之處,自己放在爺爺奶奶那兒的煙花爆竹少了不少,再到後面一看,小叔家的場地上堆滿了一地的煙花紙屑。

    「小叔,你還要不要臉,自己侄子的煙花你都要揩油,你能不能再做一些更不要臉的出來?」丁大力對小叔始終缺乏足夠的敬愛,這與他在天昌公社人見人愛的形象形成了極大地反差。而丁五坡對此也習以為常,有時候吧,他反而會覺得,自家侄子這麼對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家人。當然,此種想法並非是丁五坡天生有受虐傾向,而是因為只有至親之人才能漠視彼此之間的那份無禮。就好比丁五坡把丁大力花錢買的煙花一股腦兒放了個乾乾淨淨,他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之事,無非就是事後被侄子沒大沒小說上幾句,又不會掉一塊肉,難道自己的侄子還會把發票拿到他面前讓他付錢不成。

    說歸說,丁五坡照舊點著了一根二踢腳,「辟啪」兩響,丁大力放下捂著耳朵的手,指了指屋子裡,問道:「小叔,你就不怕你們家的兔子受驚?」

    「愛受不受。」丁五坡拍拍手,很是不屑地說道:「我算是看明白了,靠一個人辛辛苦苦做,做死都不發財。」說著,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說:「昨晚你外公說,你小舅舅,洪民,他的炒貨廠,就年尾那段時間,就賺了這個數……」丁五坡伸出了三根手指頭,滿嘴唾沫地甩了甩手指頭,很失態地說:「是這個數啊……」

    「三萬?你就信了?我外公的話你也信?他喝了酒,能把電影明星張魚說成是他小老婆,就這你還信?」丁大力的外公別的還好,就是喝了酒習慣於胡說八道,這在劉莊大隊是有一點名氣的。丁五坡吃虧就吃虧在是立榮公社的,對此底細瞭解的不是很透徹。

    相比起來,丁大力以及丁大力的外公,這倆人所說的話真假,丁五坡寧願相信侄子的多一點。於是就問:「那你說你小舅舅賺了多少?」

    「小叔,首先你要分清楚,這個錢不是我小舅舅賺的,嚴格意義上來講,炒貨廠實際上還沒正式開張,工商登記什麼的都還沒辦理。還有,廠子賺的錢與小舅舅賺的錢,這裡的賬目是完全分開了的,這是我爸爸的命令,小舅舅不敢不聽。我就這麼跟你說吧,我小舅舅實際上就是在收購葵花籽的過程中賺了點差價,其他的工錢,他拿的與其他工人都一個樣。」丁大力同樣伸出三根手指頭,「就只三十塊錢,還別不信……」

    三十塊與三萬塊,兩者之間相差就太大了。

    「洪民總共才賺三十塊?你殺我頭我都不信……」

    「跟你說了三十塊是工錢,這是明的……」

    「那暗的呢?」

    「小叔,你知道的太多了……」

    「切,愛說不說……」實際上,丁五坡不在意這些,他所關心的是炒貨廠在臨近年關試運轉這段時間之內的利潤。

    「利潤倒是不低,扣除人工費,材料費,包裝費,印刷費,十幾噸葵花籽,我粗算啊,大概有八千來塊吧……」

    八千來塊也還可以,與三萬相比是差了些,不過,與拚死拚活養兔子相比起來,那就勝太多了。而且,最關鍵的是,炒貨這行當,入門門檻實在低的可憐。

    丁五坡就說:「不行,開了年,我打算把兔子全盤轉給你嬸嬸她妹子,我也開一家炒貨廠……」

    丁大力摸了摸下巴,很是惋惜地說:「春花阿姨還是挺漂亮的,你就不怕家裡的兔子弄得春花阿姨一身的兔屎味兒,把你弄沒了性趣?」

    「別胡說,我和你春花阿姨是清白的……」

    「哈,清白的……才怪……」

    丁五坡一把把丁大力拖到角落裡,著急地嚷道:「我的小祖宗,算你老叔怕了你了好不好……你就給我留點口德吧……」

    「好吧……不過,你真要搞廠子,就要有做奉獻的準備,現在的政策情況,你要是城鎮戶口倒是好辦了,國家鼓勵待業青年干個體……可你是農村戶口,享受不到這項政策的紅利。我爸他曾做過估計,真正的口子可能要在一兩年以後才開,讓你白幹一年甚至兩年,你樂意?」

    聽了侄子這麼分析,丁五坡倒是好一陣猶豫,末了問道:「洪民的廠子也是這個情況?」

    「你和小舅舅不能比,我小舅舅為了求購生的葵花籽,一個人騎著自行車跑遍了整個沈南縣,臨近的縣,他也跑得不少,最遠甚至遠到臨海市近郊,你有這份幹勁麼?」丁大力問。

    「這有什麼,當年還不是我這個做叔叔的,騎著自行車帶你到縣城賣甲魚?」丁五坡挖空心思,也就是想到了這點當年之勇。

    丁大力嗤之以鼻,正要說些什麼刺激刺激小叔,卻不料,自己家房子的後窗忽然就推開了,丁三坡對著後面招手說:「小弟,你來。」

    「喲,哥你回來啦……」丁五坡甩下了丁大力,逕自往他們家而去。丁大力也跟著過去,一進入家門,才發現有些不對頭,主要是老爸身上太狼狽了,褲子褪上、翻毛皮鞋上頭都是泥巴。

    「不會是大年初一下鄉檢查生產了吧?」丁大力問道。

    「別提了……」丁三坡大歎晦氣。原來,今兒一早,值班換班的帶班領導瞿定遠與丁三坡交接班之後,丁三坡想著答應了小弟要用吉普車接新娘子。當時公社的司機並不在場,車子一時動彈不了,而丁三坡覺著開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之前,他曾在司機的指點下,在大院裡親自動手開過幾圈。於是,丁三坡就壯著膽子,先拿鑰匙啟動了車子,在公社大院裡繞了幾圈。還別說,前進、倒車、轉彎,開著開著,這手藝見長了。這麼一來,膽子就變大,不再滿足於光是在大院裡兜圈子,乾脆決定開車回家。

    八十年代的初期,路上不會有太多的車子。再說,今天是大年初一,早上九、十點鐘的樣子,路上也沒有過多的行人,用冷清來表示也毫不為過。兩家公社之間的柏油馬路上,車子行駛狀況一切正常,可當車子上了機耕道,情況就兩樣了,一個路窄,另一個,路不平。結果,丁三坡越開越是心慌,一不小心就把車子開到機耕道邊的溝渠裡。好在現在是枯水期,不用擔心車頭浸水,可這麼一來,車子也徹底歇火。丁三坡無奈之下,只好自己從溝渠底下爬上來,踩了一腳的泥不說,剩下的一段路還得自己走回家。

    「你賊膽吧,沒駕照也敢開車?」

    丁三坡心虛,瞪了兒子一眼,卻沒有過多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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