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06
團代會召開完畢之後,丁三坡又回到了臨海大學,畢竟他還要論文答辯。這關係到丁三坡能否拿到碩士學位,雖說丁三坡一直以來都很努力,可凡事就怕出萬一,不是麼?
對於丁三坡來說,此次團代會意義重大,團縣委一把手的地位愈加穩固,很多重大的事情,沈南縣與臨海大學都是書信溝通,效率雖有降低,但對於團系統來說,本身也沒什麼太過重大事情需要當機立斷,丁三坡的遙控指揮倒也沒出什麼大的岔子。同時,青年團幹部,都愈發地認同丁三坡,這是一個極好的現象,為他以後的工作打下了堅實的人脈基礎。
不過與丁三坡的收穫滿滿相比,對於丁大力來說,這次團代會幾乎沒有任何的意義,他還是團縣委書記的兒子。除此之外呢?沒有了。
以上純屬丁大力的吐槽之語,真正變化當然有,那就是隨著時間推移,丁三坡與柳非相約的團系統半年適應期,至此已接近尾聲。照丁大力估計,當丁三坡再次跨出臨海大學,即可能是父親去天昌公社上任之時。
真的要開始大幹了呀!丁大力也開始忙了起來,忙著為父親規劃。
最近一段時間,丁大力一直在設計一款羽絨服。之所以想到要設計這樣一款服裝,深秋的來臨是一個方面,最主要的卻是力爭以羽絨服這款產品,為父親的從政之路打開一個突破口。
八十年代初期的時候(1980年),滑雪衫開始在國外走俏,並迅速風靡我國。這款產品一改國內以往服裝顏色的單調灰、或軍裝綠,以時尚動人的大紅、明黃、天藍、粉綠等色澤,一下子就吸引了幾乎所有男女老少的眼球。為此,造成唯一的後果就是,魔都的商業第一街上,規模最大的幾家百貨商店裡面,滑雪衫這款產品根本就不夠賣,每天都有排著長長隊伍的消費者,手捏貨幣,欲購而不得。
丁大力清楚地記得,哪怕是這樣一款季節性單一的滑雪衫,即使在九十年代初期,許多鄉鎮服裝企業、包括以後的立榮鄉許多服裝廠,還在以此作為主力生產的拳頭產品。甚至於從九十年代再一直往後推移二十年,以羽絨填充替代腈綸棉的滑雪衫,照舊是冬季大多數人的第一選擇。
當然,丁三坡要想一上任,就上馬羽絨服項目,這顯然是有難度的,其主要表現在於資金、面料、原材料的難題,還有工人以及高素質的企業的管理人才,方方面面的障礙,並不是說有了熱情就能夠辦得成事。這就好比某電視劇台詞:錢不夠,演員未定,劇本暫無……
好在丁大力的腦海中已經有了初步的構想,一經實施,且運作得當,應該可以迅速解決以上的困難。
這一日,下午放學回到家裡,丁大力又開始拿著縫紉剪刀,在平鋪的回紡布片上面裁裁剪剪。裁縫手藝並非丁大力的專長,而目前為止,有關羽絨服項目的意圖,丁大力也並不打算說與人知,所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摸索。在摸索過程中,失敗是難免的,而丁大力也並不氣餒,反而暗自鼓勵自己,純當是練手,至不濟,長大後還可以在服裝設計界混口飯吃。
回紡布是將破布打爛,再重新紡成紗並織成的低檔布,手感無限類似於解手所用的草紙,酥酥的。因為價格便宜,且購買無需布票,老媽也就由著丁大力瞎搗鼓了。只是,讓丁大力覺得奇怪的是,每次當他在做裁剪活的時候,丁五坡卻總是像電線桿子似的立在丁大力身邊,一開始的時候還對侄兒的不幹正事頗有微詞,覺得大好光陰不去割兔草,簡直就是在犯罪。然而,時間長了之後,丁五坡倒是不說什麼了,反正,只要丁大力在干裁剪的活,小叔總是雷打不動地或站、或坐著觀摩。
丁大力裁剪了一會兒,覺得眼花脖子酸了,才放下剪刀。「小叔,你放著大好正事不幹,每天都來看我不務正業,嬸嬸就不數落你?」
小叔現正與嬸嬸「非法同居」,反正,這二人,除了還沒有登記以及辦喜事,其他與正式夫妻一般無二了。正是因為這樣,丁五坡才得以有了更多的空閒時間,好多事情都由嬸嬸接手過去了嘛。
「你嬸嬸?她呀,沒事的時候翻一翻存折,看看上面的數字是不是真的,除此之外,什麼事她都不關心。」小叔這話說得挺自傲,也虧他能夠用人不疑,丁家一門三戶,養兔收入的總存折是他親自保管的,而他自己的單獨存折,卻已經放在傅春紅那裡了,為此,爺爺奶奶曾說過他幾次,可惜完全沒有效果就是了。氣得奶奶曾有一次偷偷對著丁大力發脾氣,說白養了小五幾十年了……
為此,丁大力對著奶奶發誓,他長大以後,寧願把存折給奶奶保管,也不給婆娘……奶奶這才轉怒為喜,只不過,按照前世的命運之輪來推算的話,奶奶估計是等不到丁大力娶媳婦的歲數,這又讓丁大力在發誓完了之後黯然神傷了良久。
丁大力與小叔有一陣沒一陣閒聊著。說著說著,丁三坡忽然說:「力力,小叔覺得吧,養兔子好是好,就是來錢模式太單一了,現在不都在提倡多種經營嗎?力力,你給小叔一句老實話,是不是你又有新的來錢門路了?」
「原來如此啊……」丁大力這才恍然,難怪呢,每天都這麼好興致來看我裁剪回紡布,看來小叔這腦子挺機靈啊。
「小叔,我純粹是好玩來著……」丁大力不是不信任小叔,這幾年,家裡的兔毛收入,丁五坡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年終分紅的時候,也嚴格按照當初約定的三股開。再說,當初贈送長毛兔一事,丁五坡其實也是做出了犧牲了的。
既然如此,丁大力就應該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丁五坡才對。然而,丁大力卻有著自己的顧慮,小叔想要有更好的發展,他也樂見其成,同時也不介意推他一把。可問題是,現在還不是放開手腳大干的年代啊,以丁五坡的賺錢熱情,只要有好的賺錢項目,即使是違反政策,恐怕他也敢於偷偷在私底下大幹一番——而這,正是丁大力最大的擔心之處,舉凡丁五坡之事,很容易就牽連到丁三坡身上。
丁大力琢磨良久之後才說:「小叔,你要是信得過我,那就把錢準備好,年尾的時候,我兩個師叔,和師兄師姐,會來看望我師父。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和他們談談。」
丁五坡大喜,說道:「好小子,就知道你又有什麼門路了……成,我回去和你嬸嬸說一聲,什麼時候他們來人,我什麼時候把錢取出來。」
「不急,可能還要和他們談判。」丁大力笑著說。所謂談判,當然是涉及到其中的利益分配問題。丁五坡早不是淳樸的農村青年了,這點門道一聽就懂,當即也贊同說,親兄弟也應該明算賬,是應該談一談。
叔侄二人正說著的時候,丁五坡忽然想起一事。話說天漸漸轉涼了以後,又到了一年一度生產隊裡「抄溝底」的季節。說起來,丁五坡至今記憶猶新,他們家最開始養兔子的啟動資金從何而來。
「力力,最近幾天和小叔摸一摸溝底怎麼樣?」丁五坡倒不是又要貪圖那幾個賣甲魚的小錢。「省農科院裡、你那個孫伯伯,咱們得拜訪拜訪他,老是從他那裡佔便宜,你小叔我心裡總不舒坦啊……這一次抓幾隻肥一點的甲魚,再買條好煙,弄幾瓶好酒,也算是咱叔侄倆的一點心意。」